蒋玉收回目光,看着率先打开门进去半个身子的男子,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沉默着若有所思着。
……
“娘娘,请。”
大开了两扇刷了红漆的木门,踏着暗纹黑靴的脚率先向前跨出一大步,旋即男子转身,因为面具而看不出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
有些削薄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嗫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想法。
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带她出来的人仍是没有丝毫透露出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与她说,又或者是需要什么事情要她这个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的皇后娘娘帮忙。
索性便沉默到底着。
蒋玉微微抿嘴,抬头神色不动的扫了在前面一副极为儒雅的模样,也不知之前又是哪个人只为想要与她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仅是提前解决了她特意就在暗地里用以保护她的青君。
如今还是这样,做出一些在她看来与所想的正事丝毫无关的举动来。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是,奴婢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
跪在地上的宫女在本来听到蒋玉说板子数相抵的话来,就是面上不禁一喜。等到听到蒋玉后面的那句话之后,才真的是喜不胜收。
蒋若素眼看着地上方才还是一声不吭地求饶着的宫女,眼里满满的都是对着蒋玉的免去其本该有的惩罚的二十大板,然后对这个上一刻还是问着一旁的贴身宫女应该如何惩罚的人感恩戴德。
一威一恩,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这样的手段,如今的蒋玉倒是用的轻车熟路。
有侍卫上前来拖着地上的宫女就要拉出去惩罚。不过因为蒋玉后来的话,往常这些在对待犯事的宫人极为没有耐心的侍卫,这个时候却是乖乖地在一旁等待着。
一直到那名宫女身体有些晕眩地从地上站起后才是半押送着她离开。
蒋玉收回目光,蒋若素自从粉衣的二等犯事宫女被拖了下去的时候,就一直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
那目光就像是怀疑眼前的蒋玉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一般。
蒋玉一派淡定地任她观看打量着。
反正论她再如何的去打探,也是不知道的,她本来就是蒋玉,那个从小就在她这个三堂姐姐的光芒之下忍受眼前蔑视和嘲讽的蒋玉。
纵然那些流言也是她本来就想要的结果。
可是外面的人说的多了,她也听的多了,总归是心里不开心呢。
不过这个时候蒋玉还并没有忘记之前的话。
而很显然,穆连城也只是看了那个被押走的宫女背影一眼,又无关紧要的收回视线,漠不关心。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蒋玉,不做声。且在短短两年之中不仅是真正的打压下来了五年来一直都是在身后尽心尽力地扶持着他的她的父亲,还有身后的蒋国公府。
还用铁血的手段彻底地震慑了满朝的朝臣。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沉溺在爱情之中的无知的人。
蒋玉微笑着抬头看向蒋若素,“莫不是皇上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三姐姐,本宫这皇后之位一直以来是怎么样才会如此坚不可摧,从未有过罢免?”
蒋若素一时真的有些茫然。
不过听着蒋玉的话,却是习惯性地看向了穆连城。
穆连城的脸一瞬之间黑的阴沉的可怕,他看着蒋玉紧抿着嘴,却不知因为顾忌着什么,没有出声,也没有过任何的动作。
蒋玉却是也并不管这些,她清淡着微笑地看着蒋若素,“想来当年的事情三姐姐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蒋若素蠕动着嘴唇,她只觉得蒋玉接下来所说的话很有可能会颠覆她以往的所有认知。
且是让她无比可怕的。
蒋玉看着蒋若素如今的模样,方才还是有些沉重冷凝的心却是瞬间觉得无比的畅快。
谁人不知,曾经的五皇子,现在的大明皇帝穆连城在曾经,还有现在从未改变过的最喜欢的女子就是蒋若素。
就把蒋若素仿若是当做一块易碎的冰块对待着,既是想要无时无刻地为蒋若素取暖,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让她化了。她看着蒋若素,眼角微微上挑着,“只不过这个念头却是在大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后,彻底地放弃了呢。”
“你可知为什么?”蒋玉问。
蒋若素咬着唇,没有说话。
“当年有高僧为战王府世子长孙世子测言是天煞孤星之命,一声注定孤寂。后来,三姐姐你也知道的,也有大师曾说本宫是天生凤命,生来便是注定了以后为后。”
她微微斜着一双极为艳丽的眼睛,“现在事实也告诉本宫,确实如此。”
“这样很是天注定,不是吗?”蒋玉笑着看着蒋若素反问道,确实言语中不自觉自己也带了丝不相信。
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冠冕堂皇的话,蒋玉觉得心下也是满满的讽刺,可是看着另一旁的坐在穆连城身边的蒋若素面容瞬时变的极为难看的脸,她却是瞬时觉得很好。
只要是看到蒋若素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是会高兴的。
……
“不过……”
她说着,忽地顿了下,笑着,话题却是忽地反转,“可是三姐姐你知道吗,都说帝王无情,本宫却是觉得这句话是不对的。那一次,本宫就在一旁,本宫听到,皇上却是在问,本宫这皇后之位,可否……让出。”
这身下的皇后之位,自从是曾经她被穆连城亲自下旨身死火海的时候都不曾被穆连城废下的。
而蒋玉心里也知道,当时穆连城虽然是满心喜欢着蒋若素,可是后位太过重要,也如她想的那样,是不可能让蒋若素成为一国之后的。
蒋玉抿嘴,撇去了自己心头忽然升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抬头看去,那个正在那截半断着的红墙之上的人……
深墨色的衣袍,白净如雪的长裤,裤脚处全部都乖顺地套在了白底黑锦缎的过脚腕的长靴里头。
而越是看清了那个一直都是站在阴影处的人,蒋玉面容复杂。
这样的哪里又是站着,分明是分外悠闲着的坐在金色琉璃瓦的红墙之上。套着黑靴的一脚闲肆地垂在墙头处,而另一条无意露出白裤黑靴的这时候看起来无比修长的腿微微弯曲着。
只是简单这样,蒋玉都可以看出,眼前的人,她惹不起。
太闲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