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孟棋的“乖巧”,蒋玉因为要陪着三个不喜之人逛街而生出的闷气也是消散不少。
孟棋和孟琴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着,仿佛是在说着什么亲近话,蒋玉也是等待着侍女将购买的部分贵重全都打包放进马车里,正当收拾好了准备上车之时,掌柜的从店里跑了出来,气喘吁吁。
手里,还小心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见了蒋玉,直直道:“我家主子说东西都是俗物,不过若是五小姐喜欢,它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价值。”说着,将手中的首饰向前举了举,然后单手打开了檀木盒。
蒋玉看去,正是她钟意的那款海棠头面,细看之下,却发现两者有本质的不同,虽是花式一样,可其玉质却要比方才她看的那套要更好些,怕是整个大明朝也是寻不出这样一块整玉的。这套海棠头面光泽清透,在外面经过阳光的照射,更是红的艳丽,璀璨夺目。
很显然,若是那时的几套说是当做镇店之宝的话还有几分的勉强,这一套,却是真正的当之无愧了。
身后的几人瞧见了,发出了一声惊呼,却也是难掩羡慕,这家首饰店的主家到底是谁啊,竟然会这样大手笔的将这样一套贵饰送给蒋玉!
很显然,她们都没有发现这一套首饰的不同之处,以为是方才她们看到的那一套。
就连蒋若素也上前来瞧着,眼里有一丝不可捕捉到的嫉妒,说话却是轻柔的很,“五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要送你这个……”说到最后,蒋若素的声音已不自觉的微微提高,还有满满惊疑的眼神在蒋玉和华美首饰之间来回对望着。
蒋玉微微有些黑脸,蒋若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在这里来往的都是京都有权有势的人物,这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不堪入目的流言就会传的满京都都是。难道就这般的恨不得除掉她,将话说的这样暧昧,不就是想告诉其他人。
她蒋玉私下里和别人暧昧不清,还被送天价首饰吗?
这样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
不过说到底,蒋玉也是有对这个主家生气的,莫名其妙,又不是至交好友,送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还特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送来,或者说,这其实根本是想特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毁掉她的名声?
不知想到了什么,蒋玉眸色一冷,若是无意还好,可若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等查出了幕后的东家是谁之后,就不要怪罪她心狠手辣了。
蒋玉回头看了蒋若素一样,满含着警告,满意地看到蒋若素一时征住,这才回头,淡淡地扫了檀木盒中那套精致绝伦的红艳玉饰一眼,抬头看了眼对她笑的讨好的掌柜,眯眼,声音有些冰冷“你的东家是何人?”
不愧是总掌柜,便是性格也圆滑事润的多,面对蒋玉的威胁,除了在心里打鼓,想着倒是比他的那个主子和少庄主生气时的气势差不多的,只是没有那深入骨髓的冷意罢了。可是,这皇城什么时候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出现了?为了他们的计划,他是不是应该把蒋玉姑娘的反应细细说于主子听啊?
呆了仅是一瞬,掌柜的便又是笑了起来,“主家说了,相见既是相识,主家曾远远见过蒋玉姑娘一面,也算是朋友,再者,既是宝剑配英雄,这套首饰独一无二,鲜花美人,主家说见过那么多美人,确实只有蒋玉姑娘配得。”
蒋若素在身后听的明明白白,不由咬牙心中暗恨,这家的掌柜说话实在不怎么好听,这么一说,岂不是整个大明,蒋玉是最漂亮的?
再者,本来一个无缘无故之人竟然指名送昂贵首饰给一名美貌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的诡异。到那时,她完全就可以借此机会,将人们的议论主观稍稍引导,让蒋玉的名声受损。
可偏偏,现在还说什么鲜花美人,这分明以伯乐自居,站点至高无上,谁还会去说闲话?
失去这样一个机会的蒋若素明显的脸色不好看了许多,不过又想到送给蒋玉的那一套和自己的其实是一个系列,同样的珍贵之时,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蒋玉却是并没有细听掌柜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表达,而是眯眼细细看着面前的这套红玉首饰,红的这般的通透,这样的玉质按理说很少见的,她却莫名有了一丝诡异的熟悉之感。
忽然,掌柜捧着檀木盒的手微微一晃,连带着里面的首饰也是一摇,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出一道耀眼的折线。蒋玉也看到了,忽地想起了哪里觉得熟悉。
同是难见的玉料,红的透亮,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人为。
想到了被她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这十来天差些都忘了的红玉镯,蒋玉嘴角微勾,已是知道了这间首饰店主家的身份。抬手,轻轻触过盒子中的首饰,果然,就连玉质也是一样的,毫无疑问,是同一块玉。
“你们主家,还真是狂妄的紧。”
蒋玉说的有深意,掌柜的是个人精,已是知道蒋玉猜出了主家的身份,一时呵笑,“这也是各位捧场啊。”
既是已经知道是谁,蒋玉也不打算再耽误下去,东西,她已收了一样,还怕再多收几样。再者,这里人来人往,她实在没有被人观赏看乐子的喜好。
“告诉你们主子,这玉饰,我收下了。”说完便转身回了马车,而身后,夏碧上前几步,将掌柜手中的檀木盒子合好,然后小心抱在怀里。她也听到了,这套玉饰六百两,把她再卖十次也赔不起。
而在不远处,恰巧出来谈事的穆连城又一次看见了蒋玉,也,顺便看了一出好戏。
“这惜珍阁的背后东家到底是谁?”一人发问道。
沉默,房间里一阵的沉默。
“听说在四年前,这个首饰店的东家就换了一个人,还将店铺的名字改成了惜珍阁,京都,没人查出惜珍阁背后的主人是谁。”宋佳向来消息灵通,如今确是皱着眉说出这样的一段话。
其他人听完,皆是面色一凛,要知道,这座惜珍阁,据他们所知,在大明还有许多的分家,这样多金的产业,若是知道的也罢,偏生,背后东家隐秘的很,这若是有什么其他所图……
几人都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一时,就算是平日里看着最是风流,漫不经心的赵沛霖,眼里也有一丝可见的凝重。
至于下面发生的鲜花送美人的戏码,几人不言,心中却是各有主张。
等到那几辆马车渐渐远去,会议也差不多该散了。穆连城率先披上一件广袍,小心避着人群后便自己的五皇子府走去。房间里一时人影皆散去,唯有赵沛霖还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散了的人潮,不言。
一向与赵沛霖交好的宋佳走了过来,用手拍了拍赵沛霖的肩膀,“当初是怎样与我说的,莫不都是谎话?沛霖,说到可要做到。”
赵沛霖回头,一双平日里尽是风流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你这样当兄弟,还怕我说到的事会做不到?哎,好歹本公子也是英俊潇洒,这京都,可是大半女子都爱慕本公子的。”
宋佳笑下,着实松了口气,“哼,我也是见鬼才会担心你。”
等到宋佳也离去之后,赵沛霖眯眼看着远处的皇城,手中的白玉镂花扇闲肆摇了摇,向来好看的桃花眼中一片雾色。
夜深,风吹影动。
蒋玉将白日得来的一整套首饰拿了出来,连带着,还有上次的那只玉镯。不愧是珍品,便只是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之下,也显得分外妖邪,一看就知不凡。
第二日,大胜的王将军终于归师回朝,圣上大喜,大办庆功宴,只为迎接王将军回朝。
宫宴是在晚上,所以就算早上才知道消息的蒋玉也有许多时间去准备。只不过,因为王将军王忠实在是太具有争议。
这一天,注定是人们最难耐的一天。
别庄之内,王玉锦也从侍卫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难得沉默,使得周边的暗卫齐齐松了一口气。相比听这小子鬼哭狼嚎一下午,他们宁可领命重回地煞牢两个月,反炉重造!
“你可去。”
长孙鸿旭在外人面前大多一身红衣,此时还戴着面具,看着一上午,自从听到了王将军回京的消息,就萎靡到现在的人,淡漠地说着。
“啊,”王玉锦呆了一瞬,看着眼前的这个往常不管他怎么喊都不出现的人,“我若想去,你确定能带?”
长孙鸿旭不说话,负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子却好像是得了水的沙漠旅行者,瞬间就活了过来般,又恢复了往日让人见了都恨得牙痒痒的纨绔公子的模样。一直在长孙鸿旭的身后叫嚷着,最终,啪地一声,被书房的大门阻挡在了门外。
“喂,大人,你既然能带人去,是不是也很厉害啊,很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比呢?喂……”
书房外的暗卫:……
他们定然是这些日子做的孽太多了,遭报应了吧?
书房内,长孙鸿旭也是拿着属下传过来的纸条看着,是昨天传来的。
玉饰已归蒋五小姐所有。
长孙鸿旭唇角微微扬起,又很快放下,印象中,总是红色与她最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