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法《创世》,接我一拳‘晨曦’。”
洪傲天一改之前的肃杀戾气,伟岸的身影如披朝霞,金黄色的光芒笼罩显得无比神圣。拳法变得缓慢温婉,却如同旭日东升喷薄向上不可阻挡,洪傲天脚踏虚空轻缓的步伐缩地成尺瞬间接近方林。
看到洪傲天浑身气势一变,方林眼中光芒大绽,大步前跨挥拳而上“落日”。暴虐的力量迎上洪傲天充满神圣光明的力量。
“轰隆隆”天地共鸣响声绵绵,苍穹之上空间寸寸破碎,两股胶着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湮灭。大道极致,天地共鸣;道法相争,玉石俱焚。
“哈哈,痛快,再接我一拳:‘春来’。”
洪傲天身上的气息再次变得柔和,如同春回大地带来无限生机。但是拳意却如同春风无处无在无孔不入,未真正出击就开始不断瓦解方林的拳意。
方林冷哼一声,破灭性的拳意将身体方圆数丈入侵的拳意粉碎,清出一片真空地带。“开天”方林声音如雷迎头而上,如同一头洪荒巨兽狂暴地肆虐而上,苍穹之上洪傲天营造出来的勃勃生机不断地遭受摧毁。
两道相争,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吞噬和反吞噬。一个带来无限生机不断修复支离破碎的空间,一个狂暴地摧毁一切。两股力量激烈地吞噬抗争,天地大道轰隆如雷。
大陆所有的强者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这里,震惊不已,有资格参与进来的强者更是瞬间消失在原地,投身苍穹全速赶去。
“轰”两股对峙的力量终于耗尽侵蚀的道境轰然碰撞。破坏比创造容易的道理永恒不变,最终还是方林略胜一筹。撕裂洪傲天的拳意继续前进,如同灭世磨盘碾压而去。
道境力量被破的洪傲天气势一颓,脸色潮红硬生生喷出一口鲜血。双手结印一头异兽凭空生成,咆哮一声就扑过去将最后一丝毁灭性的力量吞噬掉。
“你也接我一拳:大破灭。”方林没有给洪傲天丝毫喘息的机会,破开他的道境力量后乘势而上。
一股让人窒息的力量在方林双拳中酝酿,双拳所在的空间寸寸湮灭露出灰蒙蒙的混沌。还有毁灭的空间造成的逆流疯狂地肆虐,仿佛要将一切撕碎归于混沌。
拳法未出,洪傲天眼皮子重重一跳,寒气直冒。
“这就是真正的破灭吗?”洪傲天当然不会束手待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咬咬牙下定决心后心头一松。
“哈哈,我也还有一拳,较劲了大半辈子,今天就让我们真正决出个胜负。”言罢,洪傲天双眼紧闭,在戈赤看来却如同一颗万年参天大树。
浓郁的生机蓬勃迸发,向外不断地扩展蔓延化作一片生机璀璨的绿洲,又似乎在孕育一个小型的生命世界,不断地充实。而方林则完全相反,破灭的道境力量充满暴虐和枯寂。完完全全的毁灭之道,连同这片苍穹也容不下,似乎要将万物归于混沌。
“将要成型的领域吗?”方林向洪傲天瞥了一眼,眼神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但是,没有用。”破灭之拳如同末世之灾席卷而去。
“我有一愿:还世间朗朗乾坤,故拳法名为‘创世’。可惜还是无法踏出那一步,未能完善。”
洪傲天遗憾地叹息,然后毫无畏惧地迎上了方林那毁天灭地的一拳。两者不再是简单的道法之争,而是真正的胜负之战,一拳代表着自己的最强战力。
方林拳法所到之处,空间彻底崩塌,漆黑冰冷的黑洞疯狂地拉扯着方林。但所有的阻力都在拳头的碾压之下荡然无存,连声音也被吞噬掉。
两拳相撞,一道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空间如同破碎的玻璃轻轻地“砰”一声响,支离破碎。蓬勃生机的绿洲寸寸破碎然后湮灭,肆虐的力量继续碾压而去。
凝聚自身全部道境力量的绿洲破碎的那一刻,洪傲天心神如遭雷击,脑海一片轰隆。挺拔的身影仿佛瞬间变得佝偻,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充满毁灭性的力量朝着他碾压而去。
“轰”处于毁灭性力量中心的洪傲天只是凭着本能反应作出最后一丝防御。“噗”逆血无法遏制地喷了出来,整个人如同彗星坠地被砸向地下。
苍穹之上的道法较量令洪府所有的人感到灵魂的颤栗,但依然翘首以盼,等待家主的凯旋而归。就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眼尖的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往自家广场方向坠落。
“快看”有人扯开嗓子指着天空喊道。而洪府的高手脸色瞬间惨白,如同见鬼一般难以置信自已所看到的,但是紧接着追随而下的身影则是让他们的心凉了半截。
尚且能镇定的一名老者快速飞奔腾空跃起将坠落的洪傲天接住,巨大的冲力险些对他造成内伤,脸色潮红的老者强撑着落地。此时愣是反应不过来的一大群人蜂拥围上去,哭天抢地地喊着,仿如天塌。
洪傲天此时头发披散真正地衣裳褴褛,衣服上沾满自己的血迹,面容颓败无比落魄。虽然方林赢了,但是也是险胜,此时的他同样不好过,气血浮躁,力量接近枯竭。
但是他赢了,二十载的沉寂爆发出最绚烂的光芒,击败大陆公认的第一人。方林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洪傲天,府卫悍不畏死地冲上去试图阻拦,但是无一能近身就倒地七窍流血生死不知。
“你输了。”方林冷冷地盯着洪傲天,一步步逼近。
“我,确实不如你。”洪傲天在老者的搀扶下勉强地站起来,眼神失落黯淡。“但是,冬儿是我的,要带着她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家主,动用道器吧。”老者焦急地催促。
“末法时代,道器是唯一制衡邪道大修之利器,非到存亡时刻不可轻启,我洪傲天输得起。”
“家主”老者哀求着。
看着方林一步步逼进,洪傲天凛然无惧不为所动。方林杀意浓郁,所有的府卫仿若置身冰窖,心寒胆颤动弹不得。一拳轰向已经颓靡的洪傲天。大口吐血的洪傲天疼痛得不能发声,眼睛死死地盯着方林。方林不为所动,再次前进,准备一击结束昔日处处压过自己一头的朋友。
“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再受委屈。”洪傲天眼中竟充满祈求,还有不舍。方林不为所动,拳法酝酿,给予对手最大的尊重。
“不要。”声嘶力竭的一声使得方林如遭雷击,举在空中的拳头竟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梨花带雨地跑出来,如玉般洁白娇嫩的双脚****,鞋子早已经不知道掉在哪里。脸色发白地扑向奄奄一息的洪傲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内心忐忑又渴望着的方林。
“傲天,你没事吧,快,快叫人来啊。”妇女捧着满嘴血迹的洪傲天的脸,六神无主,忽然转过头来冲着府卫们喊道。
“傲天,你坚持一下,太上长老待会就来。”妇女将洪傲天抱进怀中,用衣袖轻轻地拭擦着血迹。见到此景,方林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恢复自由的府卫层层将洪傲天拱卫起来,方林此时竟然冒出个滑稽的念头。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厚着脸皮凑近看别人家的热闹,如同孤魂野鬼看着人间烟火,尽管尽是哭啼惊恐,也是有温度的。
而自己在一次次生死边缘闯过来的唯一信念,那个女孩,或者说,是那个女人,正抱着自己一生的敌人伤心痛哭。
坚持了二十余载,天下无敌了又怎样?还不是直接败给了她一个背影。方林失魂落魄般默默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视野模糊,没有方向,没有感觉,背影越来越佝偻。
他赢了对手,他却比对手更加落魄;他输了她,他连为什么都不敢问。
“啊”方林充满悲愤的一声长啸,蓬乱的头发胡须怒张,布衣飞扬。突然转过身来,大步前跨,挡在前面的洪府府卫个个身遭重击被掀飞。只剩下妇女抱着奄奄一息的洪傲天跪坐在地上,双眼红肿。
“冬儿,为什么?为什么?”方林如同发疯的狂魔,眼眸赤红地逼视冬儿。直到此时,她才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如同绝世魔头般的男人,眼神尽是倔强。
“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这么不可理喻地前来闹事?这下子你心满意足了?”冬儿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语气冷漠地斥责。
“我走是为了你,等我举世无敌就可以保护你了,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欺辱你,我就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方林看着冬儿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阵剧痛,声音无比激动地反驳。
“然后呢?消失了二十余载,你给了我什么?你怎样保护我了?”冬儿声泪俱下,情绪也变得激动。
“我现在回来了,我不惧天下所有人,我可以保护你了。你不是说过有一天要去极北之地看星辰,去南极之端摘雪莲吗?我现在就陪你去,好吗?”
冬儿脸色惨白。
“你以为天下无敌就能给我一切吗?那你还我儿子啊,我们的孩子。我们母子孤苦伶仃地等你八年,每天都盼着你回来。你呢,你去哪里了?
我们的儿子,从五岁开始每天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就因为别人侮辱他的母亲,骂他是野种。在八岁那年他就知道保护母亲,在我面前被几个流氓活生生地打死,最后还懂得喊一声:‘母亲,快跑’。
那个时候你到哪里去了?你不是天下无敌吗?你怎么不来?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你连儿子五岁的时候都不如。”
冬儿声音嘶哑,往年的委屈心酸再也抑制不住,彻底将她淹没。
“我们母子在最需要你是时候你不在,现在我要你的天下无敌来喂狗吗?直到现在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冬儿瘫坐在地方仅仅抱住洪傲天,彻底地失控。
方林咬得发白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身体颤巍张开的喉咙失声,行将就木的样子。
“方林,从今以后,我不是什么冬儿,我是洪家主母,今日之仇,我洪家世代与你不共戴天。”牙缝每迸出一个字,冬儿腰杆就挺直一分。眼神愈发冷冽地盯着方林,一字一顿杀意凛然。
“洪家存亡时刻已到,九长老,我令你开启传承道器。只要他胆敢再踏进一步,方林不死,杀令不止,玉石俱焚,在所不惜。”洪家主母之态,不容置疑。
“受命!”老者瞬间祭祀手中的符篆传达主母意志。
“哈哈~~哈哈哈~~”眼眸没有丝毫的光彩的方林忽然发疯地大笑,披头散发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如同一条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