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城终于发觉少了几个人。他却没往别处想。
……
记忆里，她一个人坐在云台上累了就倚着星星睡去。天上星辉慢慢黯去，她也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那一夜，月光如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意中人来到她的身旁，那个人是他。
……
他从昆仑重伤归来，北辰宫里乱作一团。所有的办法都用尽了，最后大家决定试试移虹术。
他看到了那几个小仙子……
北辰宫里落花满地。他们为了救他……竟然化作万千落花？
心中突然一痛。
息城低头呕出了一口血。
他把莫愁唤进寝殿，“怎么不见含笑和忘忧那几个小丫头？”
“他们，他们……睡了。”鸟儿嘴唇颤抖了半天，仓促之间找了这么个经不起推敲的理由。
“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息城突然转头看向莫愁，眸中满溢悲伤，“我醉酒一次，他们尚且衣不解带地侍奉在侧，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去睡？”
“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愁只觉息城的眼神如刀子般落在自己身上，魔君只得低了头。
“他们听说移虹术能够解你体内的寒毒，就将寒毒转到了自己身上，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幸……”
“他们怎么这么傻？是我连累了他们。”息城仰了头不让泪水留下。
他们容貌与盈儿有几分相似，却又对他情根深种。
如今又为了他受此伤害。
一边是为了他昏睡不醒的盈儿，一边是为了他魂飞魄散的四个小仙子。息城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见他眼神晦暗，莫愁知他伤心，便又说了一句，“清镜仙人昨日收了小仙子们的神识，现已送去百花宫花神处将养，说待日后他们神识稳固再送入轮回，未来他们终有再登仙阶之时。”
听莫愁如此说，息城苦笑了一声，他知道他在给他宽心。
北辰宫里，他们来了又走了，热热闹闹的北辰宫如今一片寥落。
一阵头痛袭来，息城紧皱眉头，用手抚过额角，炫光锦和寒冰玉还在。
“你出去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我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莫愁看了他一眼，便隐了身形。
寝殿里又剩了他们两个人，她依然在睡着。他念了她几千年，不想她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盈儿。”他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水涟涟，“你能听到哥哥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哥哥有多想你？”
执子之手，却不能与子同老。
他劫数未尽，她在劫难逃。如果可以，他愿与她同归混沌。
“帝君，雨神请了沐灵仙尊来看姐姐。”不知过了多久，香香怯怯地进来禀报。
北辰宫已无人可用，香香带着姜夏、柳前、飞白和点墨撑起了整个北辰宫。
“沐灵仙尊？快请进来！”息城眼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他飞快地起身胡乱理了几下衣衫便迎了出去。
沐灵仙尊是仙界少有的上古神祇，道行高深，医术也高明。
前不久，还来看过息城。
仙风道骨的沐灵仙尊看过青城，好半天才道：“仙子神魂有损，又遇此寒毒，恐怕……”
“仙尊只说她何时能醒来？”
“一生一世！”沐灵仙尊面色凝重，“帝君可愿许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息城凄然一笑，他重又坐回榻旁，拉着她的手，“莫说一生一世？息城愿许她永生永世！”
“如此，仙子幸甚！”仙尊点点头，“世间事自有因果，愿帝君一颗真心终能唤仙子醒转。”
沐灵仙尊最后留了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盈儿，哥哥就这样守着你一生一世可好？”他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在她耳畔轻唤她的名字。
人生长恨，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他孑然一身，唯有余生绵长，他愿将这半世温存尽付与眼前人。
即便她永远不再醒来，他也唯愿与她共度余生。
又是一个不眠夜。
一早，飞白来报说天帝陛下宣他九霄云殿面圣。
九霄云殿。
几位重臣都已到齐，天帝正与众人商议剿灭火灵一事。
有神仙禀道：“火灵一魄逃入下界，如今已在凡间降生。人间帝王羸弱，恐不敌火灵之威。为拯救凡界苍生，我天界需派一位天神下凡带领万民扫灭火灵。”
“可有人选了？”息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过去从未有过这种状态。
“火灵之威，六界之内鲜有敌手。天上能堪此任之神……”那人想说天上能堪此任之人唯有神武帝君，却是权衡再三没有说出口。
“爱卿的意思，莫不是想说我天界无人可用？”天帝可道。
“陛下，火灵入凡降生于暮图国王宫，现已承袭王位，是新暮图王。我天界下凡天神能敌火灵之威者，唯有……神武帝君。”
谢柔听众仙一致推举息城下凡，老神仙欲言又止。
息城已然向上施礼道：“臣愿下凡剿灭火灵。”
“天神下凡历劫，是以凡人之身涉险，稍有疏漏恐就此灰飞。帝君还是要慎重。”谢柔一听息城自请下凡，忙上前阻止。
“仙人勿要多虑，为我六界清平，息城责无旁贷。”他说得坚决，其实是早将生死看淡。
千华殿里。
谢柔正为息城下凡之事焦心不已，息城却淡然处之，“不过是下凡走一遭，有何惧哉？”
“话是这么说，但陛下把你交给老夫，老夫总归是要保你毫发无伤地回来。”谢柔苦着一张脸，比息城的亲爹还要操心。
“帝君，司御将日夜护卫帝君左右！”司御星君本职便是护卫帝君，如今帝君临凡，自当请命随护。
只是这护卫只是护他不受神魔所害以致干扰历劫，至于凡人对他的伤害嘛，就管不到喽。
“好！只是不要触犯天条！”息城看着司御星君点头应道。
司御星君本性敦厚守信，当年也曾为天界出生入死，是难得的忠勇之将。
“还有我，也算我一个！”少虞也自告奋勇去充当护卫。
“你？”息城略微沉吟了一下。
他这个弟弟整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总是让人看着不牢靠。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我也不会破坏规矩的！”少虞冲帝君眨了眨眼。
“也好！你也去吧。”息城点头。
“我们明日便走！”息城放下这最后一句话便起身出了千华殿。
他要安顿好他的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