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冷言为难地看着林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其实是……”
她看着林兰满含期待的目光,忽然不忍说出真相了,就算真是哥哥的错又能怎样?当时的她在得知真相时,不还是照样想尽办法阻拦墨清揭发哥哥的罪行吗?
没想到……一切来的那么快,这个男人还真是够绝,她前脚流了产,他后脚便要置哥哥于死地。
所以……她对他到底还有何价值呢?
她不确定,现在贸然去找他,究竟会不会扭转局势,眼下只有赌一赌。
“舅妈,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不要着急,你先去医院陪舅舅,等我的消息。”相比林兰的恐慌,冷言则显得淡定了许多。
她松开舅妈抓着的手,朝着舅妈点了点头,顾不得身体的虚弱,翻身下床,迅速地换了装,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
戴上墨镜,蒙了口罩,本以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刚走出公寓的大门,就被眼尖的记者给包围得水泄不通。
“冷小姐,关于这次的怀孕事件,你有何解释?”
“冷小姐,网上曝光的十大金主排行,请问谁是你的真名天子?”
“网上对你利用萧男神炒作质疑颇重,如今萧男神意外失踪,有人怀疑是你蓄意策划,请问实情是怎样的?”
“您在大众视野中一直以青春玉女形象示人,此次形象受损,是否有考虑转型的打算?”
“……”
各种脑残不合逻辑的问题层出不穷地袭击着冷言,她一改先前的慌乱,一个劲地对着镜头微笑,旁边的探照灯突然打在了一群记者的身上,鸣笛声也骤然尖锐地响起,记者们回头一看,是一辆黑色豪车。
几乎是同一时刻地,记者们似乎意识到车内的男人是个大新闻,便围了过去。
冷言则直接被晾晒在一边,刚想乘机逃脱,走了没几步,却见一个同样戴着墨镜,头发梳得翘翘的男人从后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还没回过神,便被他拉着跑进了一辆普通的大众车内。
“你是……”冷言坐进车内,神情茫然地看着眼前戴着墨镜的男人。
“你眼色太差了吧!”男人伸手取下了墨镜,猛踩油门,车朝路口处开去。
“周轩?”冷言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听说他去外省做一档旅游节目了,真没想到解救他的人是这个一向嘻嘻哈哈的人,她本以为自己出了这样的丑闻,周轩这种纨绔子弟肯定会看她笑话的。
“我一回来,就碰上你这么个劲爆的消息,怎么着,你那个温润如玉、富可敌国不要你了?”周轩侧了一下脸,嘴角勾出玩世不恭的弧度。
他虽然人在外省,可关于冷言最近的新闻却也是了然于心,虽然一开始有点吃惊,但却并没觉得有多么让人无法接受,毕竟,他混的圈子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冷言这种小女生,他只是简单地把她判定为识人不清。
一个愿意顶着舆论风头,怀着两个月身孕不愿打掉的女人,他只能说这女人是真傻。
“谢谢你。”冷言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表达了对他适才用计搭救她的好意。
周轩笑着摇摇头,“媒体就是这样,所以想要在这个圈子混,智商不够,只有被拉下水的命。”
……
“到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吧!”冷言指着前方公交站牌的方向。
“你去哪儿,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周轩打了下方向盘,朝着路口的方向开去。
“不了,”冷言有些顾虑地说:“就在前面停吧!”
周轩也没再坚持,将车开到路口停了下来。
冷言刚要推门下车,他突然拉住了冷言的胳膊,冷言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就见他的脸突然靠近,冷言跟着呼吸一窒,就见他伸手取下了冷言脸上的墨镜,“这男人还真不懂珍惜,把你都折磨成这样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最近没少哭吧!”
冷言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确是十足的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周轩拿着冷言的墨镜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将自己的大号墨镜戴到了冷言的脸上,调整好方位,满意地摸着下巴,“多合适啊!你考虑考虑。”
冷言听出周轩的话里有话,却不予回答,毕竟,王允曾对她说过,周轩这家伙说的话,十分就有七分假,还有三分是自夸。
冷言用力地推了一下车门,发现没推开,转过脸无奈地看着偷笑的周轩,“周轩,别玩了,门开一下。”
周轩这才解了锁,“可以了。”
冷言走出去时,周轩降下车窗,头探出来,神情难得庄重地看着她,“我没玩,我是认真的。”
他说完,将头缩了回去,关下车窗,嘴角重新又扯出痞痞的笑。
……
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玻璃落地的声音,随即从冷言身旁走出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女人,冷言侧目瞄了一眼,目光一怔,“秦阿姨?”
秦素云停住脚步,见是冷言,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乍一看却是苦涩牵强的,“身体好些了吗?”
冷言落水怀孕事件闹得十分轰动,秦素云得知后,心里倒是十分惋惜。
冷言知秦素云话中所指的事,见秦素云那双眼似乎看穿了一切真相,竟觉得十分难堪,却仍嘴上礼貌地应了声,“多谢秦阿姨关心了,已经好多了。”
“委屈你了。”秦素云朝里望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墨宅。
冷言心底疑惑颇深,行腾董事长夫人怎么会来找墨清?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走进客厅时,首先看到的便是离门不远的地方碎掉的鱼缸,红色小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珠发白,尾巴还在有气无力地一抖一抖。
将视线移向沙发上,首先看到的便是墨清那双垂在膝盖上的手,啪嗒啪嗒往下滴着血,跟下雨似的,将沙发旁的白色羊绒地毯浸成了一片鲜红。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侧颜对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灰暗,眼神跟失了光一样,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发生了什么,直接小跑到他面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手的伤势,随手就从客厅电视机下方扒拉出了一个常备医药箱。
男人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存在,直到冷言拿着纱布朝他的手心裹去,他才抬了一下眼,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他的眼睛中央出现了一抹亮色,冷言正在给纱布打结,那双伤手突然抬高,抚上了她的眉眼,她这才对上男人的视线,那双黑眸里似乎蕴含无限悲念和怜悯,在可怜她吗?
几乎是短暂的一瞬,她便有了清醒的认知,大概是在可怜那个未见世面的孩子吧!
她是不是该安慰安慰他?
太可笑了!明明最受伤的该是自己吧!她干嘛还要这么圣母情节,这个男人都已经对哥哥下手了,这么狠毒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她忙移开自己的脸,站了起来,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他,难得居高临下一次。
几乎是同时,冷言站起来时,墨清已经恢复了往日冷淡沉静的模样,他的声音虽然从下方响起,却给冷言一种在上方盘旋的错觉,“为了你哥哥来的?”
冷言早已习惯他这种猜透他心思的警智,这样也好,省了拐弯抹角的套路,“是,虽然我哥犯了错,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墨清从沙发上站起,背对着她,“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收手的可能,相反,我未做的事,也从不会因任何理由去插手。”
虽然没太听明白墨清这有点绕的话,可冷言从他的话里还是提取了一个关键的信息:他不会帮她哥。
可她不能放弃,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要试试,“你知道最近媒体关于我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其中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便是孩子父亲的来历,我想……”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墨清转身却是淡然地一笑,笑她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