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良面无表情地看着安萍儿。
“哦,不是呀。”安萍儿微微窘迫的抓了抓头。
不能怪安萍儿给周远良定了个教唆犯的罪名,谁让他是幕后指挥呢。呃,幕后指挥之一,整件事中至少有一半是周远良策划出来的。
那晚周远良去见祁耀青,祁耀青请周家父子帮忙向中州国圣上借兵。周远良当时并未像他对路岭说的那样假意答应会给他父亲周尚书修书转述此事,而是很直白给祁耀青分析了形势,劝他不要寄希望于在国外借兵、然后回国去争皇位。
祁耀青当了二十的太子,对朝堂之事清楚得很,周远良所说的事他早就明白。他之所以肯耐心地听周远良说话是因为他感觉这位聪明的县令大人今夜前来肯定不是单纯地拜见邻国太子。
果然,周远良在分析完借兵之事行不通后给祁耀青出了个主意。“既然您现在无法顺利回国,那不如就想办法让贵国的重臣,忠于您的重臣来福阳县,让他们保护您回国。”
“如何让他们来?高官重臣想离开都城都需要有合理的理由,更何况是离开国境了。”
“如果您不忌讳的话,假死。储君客死异国,贵国必定会派重臣前来查看,而且来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忠于您的人肯定会借机前来的。”
祁耀青双眼微眯,快速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为了继承皇位而假死的人历史早已有之,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没啥可忌讳的。
然后马忠也加入到商讨中,基本进行了一下分工。祁耀青负责假死;马忠负责制造一起疑似西海国太子被杀案,并直接告诉周远良他已经选定了死尸贡献者,就是那日出卖祁耀青的行踪、导致他差点被射杀的那个叛徒。
周远良对西海国间谍组织清理门户的事不感兴趣,但他明确告知祁耀青和马忠,在双方合作期间他依然会履行福阳县县令的职责、对发生在福阳县范围的违法事件进行调查。例如,周远良会真的调查这起凶杀案,如果真的查到是谁杀了那个人的话真的会缉捕、会判刑的,不会因为被害人是西海国间谍就不管的。
祁耀青和马忠表示同意,知道周远良这是在防备着他们借双方合作的机会偷偷做真的违法的事。
然后,周远良也确定了他自己的戏份:负责向外散布消息说西海国太子在福阳县遇害。这个散布可不是简单地在福阳县里传一传,而是要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在尽可能高的层次上散布,这样消息才能传回西海国,这样西海国朝野才能相信确有此事。
当然了,也不能把假死这事搞得太真实,万一反太子派趁机以储君遇害为由鼓捣着把小皇子送上皇位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周远良还要帮着马忠他们把假死这事搞得一会是真的一会是假的,让所有人都看不清、猜不透。
鉴于中州国这边不可能放任一个小县令处理如此重大的事、必定会派刑部的官员亲临指导,所以周远良还有一项重任就是适时放出各种真假消息迷惑上差,并及时把内部消息传给马忠等人。
计划初步制定完毕后,祁耀青问周远良:“周卿为何要帮我?”
周远良义正词严地回答说:“中州国和西海国同宗同源,两个国家各方面交流都很多,西海国的稳定对中州国来讲绝对是利大于弊。若能助太子殿下您登基的话将来您一定会对中州国态度比较友好,咱们可以对付共同的敌人,比如北胡。”
祁耀青当时并未对周远良所说的话做任何表示,没说相不相信他。
周远良说的是实话,只是没说出全部的实话。假死案马忠他们负责提供一个假的被害人,而周远良准备制造一个假的凶手,或者说是凶手组织,君子堂暗杀部。
查游县令一家遇害案查到账爷身上后就再没有进展了,甚至连账爷整个人都消失了令周远良无从着手。既然从正面上没法再继续,周远良决定出邪招了:给账爷、给他的暗杀部门抹黑、利用君子堂内部的不和睦向账爷施压,只要账爷敢再出面活动周远良就不信查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能让账爷感到压力的案子必定不能是小打小闹,于是在周远良猜到祁耀青的身份后就有了这个灵感,利用假死诱西海国重臣来福阳县见祁耀青、同时利用谋害西海国太子的重罪逼迫账爷出面,他总不能担着这么大的罪名继续玩消失吧?
更乐观一点,君子堂高层趁机清退账爷,仇家不少的账爷没了君子堂的保护后必定安全堪忧,无奈之下他只能向官府投诚,而投诚的筹码极可能就是曝出谁买凶杀害游县令全家。
为了要利用安父的江湖关系散布谣言、让整个江湖都知道账爷有可能做了这样一件大事,所以周远良让安萍儿参与了进来,顺便协助他完成一些制造各种假象的事。而为了减少知情人数量以避免泄密,除了安萍儿以外周远良没让其他捕快参与此事。
安萍儿因此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知道周远良抹黑账爷的计划,于是当周远良提示她说魏三藏疑似凶器是为了让君子堂的人相信某人有嫌疑时她自然就猜想是周远良授意魏三这样做的了。
周远良向安萍儿解释说:“我抹黑账爷接单暗杀西海国太子,目的是为了逼账爷现身,只有他再次活动我才有机会抓到他。魏三此举显然不是为了逼账爷现身,他应该是想坐实账爷的罪名、至少是坐实某个跟账爷有关的人有杀人嫌疑,让君子堂高层有足够的理由裁撤暗杀部、清退账爷。”
安萍儿微微抬手,示意想提问。
“说。”
“公子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熊字代表谁呀?”
周远良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既然魏三只藏了一个刻着熊字的东西,想来此人是账爷身边的重要人物或者是个很有名的人,应该很容易查到是谁的。”
安萍儿继续提问:“公子,既然你不知道熊是谁,那你怎么如此笃信魏三想陷害的人是账爷呢?也许他想陷害的人与君子堂无关呢?甚至有可能是魏三的私人恩怨呢,这人毕竟混过江湖,想利用邻国太子遇害这种大案子坑害他的仇家也未可知呀。”
“此事必定与君子堂有关。”周远良向安萍儿解释了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