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袭卷,雷电交加而至,狂风随之而到,虫洞之内,斜月几睁不开双眼,赤黑斗篷被挡得呼呼作响,头发被吹得四处荡漾,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风声鹤唳与狂雷呼啸之声……
而孟婆的话还一遍遍地在脑中回响,“凡未必是凡,界而未必是界…………”
什么意思?,斜月有些糊涂了,难不成有什么玄机不成?
凝神思虑之迹,耳边的狂风与雷电的呼啸之音却开始逐渐减弱,虫洞的压力也随即大减,风雷化静,斜月一睁大眼,却看见……
一片树林离自己越来越近,一棵树顶好像利剑似的出现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树下,片片绿茵在阳光下闪着莹光。
眼前不一会儿便飞过一只飞鸟,正当虫洞的声音完全消失,耳边却又重新响起了呼呼之声。
而身体则是处于一片蔚蓝之中!
“什么?!”
斜月也是吃了一惊,因为他正高悬于空,而且还正在头朝下高速向地面俯冲!!
眼看就要接近地面了,斜月才赶紧运法浮空而起,将身体正立,才免了与大地亲密接触。
运气飞悬,斜月这才慢慢从高空降了下来,渐渐开始接近地面,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由还及近
“呼————”
脚下,斜月运气卷起的旋风开始慢慢变弱,逐渐完全消失,伴看一声呼啸,斜月终于降落地面。
地上,丛丛小草被旋风卷得低下了头,叶片上的露珠好像粒粒珍珠一般,闪着细碎的波光,颗颗溅飞落在斜月的斗篷上,却一点也没有渗入衣襟。
是个清晨。
斜月望了望,是片树林,清晨的阳光洒在林中,照出颗颗尘埃浮在空气里,前方两道丛林小道伸向远方,望不见尽头,伸向东西。
“走哪边呢?”斜月皱了皱眉头,一边东,一边西,各不相同,但他必须做出决择。
思考片刻,他将目光转向了东方,一道小径通幽,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绿叶荡着点点的光斑。
“就这条吧!”他下了决心,开始步入小径。
一步一个脚印,斜月身上旧日天庭的铠甲哗啦作响,有些麻烦。
还是脱了吧,他想,这样穿着有些不便了。
于是,他解开斗篷,开始一件一件往下解,头盔早就丢了,只留下这胸甲和腹铠,和护膝,全部铠甲,斜月里面还穿着一件曾经天庭时日常的银白色的束腰长袍,条条金色龙纹纫身,一看就不是凡物。
重新系上斗篷,道道古老的血色光纹在朝阳下闪着磷光,黑篷,白袍,银色甲靴————,今天,北冥斜月。
银盔,银甲,银靴————,昨日,玉皇承天。
整理好衣襟,斜月将银甲整整齐齐地叠好,在一棵前,旁徒手挖出一个小土坑,将它放了进去。
放好,又重新一把土,一把土地将坑添上,埋成了一个小土堆。
然后,斜月咬破指头,在土堆后的树干上,赤手,单指血书——
祭玉皇承天之墓————
过去,应该放下了。他明白,玉皇承天,已死…………
在土堆上滴了几滴血,斜月上路了,顺着小径,一直消失在拐角…………
…………………………
走了约有一刻钟后,斜月才远远地从小径望到出口,片片绿叶迎着微风摆动,漾着花花点点的光影,隐隐约约,看到个小茅屋出现在眼前,朦朦胧胧的。
耳边一阵清风吹过,伴着小鸟的欢鸣,斜月一步步走出了树林,尽头,一个小茅屋出现在眼前,围着栅栏,是个小院。
院子周围,一棵棵树木高耸入云,只留下中间一片小院的空隙,风儿和着阳光吹过,空气分外清新。
“这是哪?”斜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往回走?他不知道,“还是去问问路吧。”他自言自语道。
于是,他抬步走到小院前,敲了敲门——“咚、咚、咚”
“有人在吗?”他喊道。
“有,来了。”里面,有人回应道,声音宛若铃铛一般,轻脆,动听。
不一会儿,小屋门开了,是个女子,一袭粉红长裙着身,过来把院打开了。
开了门,斜月抬头望着女子,突然他瞪大了眼晴,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大惊道,“母亲!!”
只见此人,柳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下,一只玉手掩上了嘴巴,更重要的,是那左耳垂上那个紫色的小水晶挂坠正闪闪发光……
“斜月?!”女子也一声惊呼,一只玉手连忙拉住斜月就要进院,一边还惊喜地高喊着,“扬天,快出来!!看看,谁来了?赶紧…………”
————若兰嫣然?!
“马上,马上……”屋里一个男人回应道。
“快点啊!!”若兰嫣然一边催着,一边看着斜月,一幅心疼的样子,“这么小,就长上胡子了,来坐那,我给你刮掉。”
说着就拉着斜月坐到了屋外的石磴上,“你等等啊,我去拿一下刀子。”
说完就走进了屋里,而斜月可是惊了个不轻,就这么顺利??难道父亲真的已经找母亲的魂魄了?!
不一会儿,若兰嫣然便拿着一片小刀,走出来了,坐到斜月对面,说,“你不要动啊,我要开始刮了……”
“嗯。”斜月应了一声。
话罢,若兰嫣然就持刀刮了开来,不几下就把斜月的胡须刮得一点不剩。
刮完,又从衣袖里拿出一条赤红色的花纹布带,帮仔仔细细地斜月束好了头发(束发,清朝以前,古代成年男子束发为髻),将布带裏上了去。
“好了。”若兰嫣然满意地看着斜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一番疏理之后,斜月的面容的确是精神了许多,不再披头散发,八字胡须也被刮掉,好像年轻了许多似的。
“妈……”斜月的眼角涌上了滴滴的泪珠,他想哭,三千年,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如今……
突然“给我滚出去!!”
一声厉喝,直对斜月。
对面一个男子,身着黑袍,双手背后,满头的赤发中已有几缕白丝,没错,就是北冥扬天!!
“父亲!!”斜月大喜。
北冥扬天却又是一声斥骂,“谁是你父亲!!你这玉皇净德的狗崽子!!”
“父…….”
“给我滚出去!!”
一看这情形,一旁的若兰嫣然赶紧走上劝道,“扬天,儿子好不容易…………”
“够了!”却被扬天一声断,“姓玉皇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
斜月沉默了,父亲真的生我的气了,是我不孝,三千年来与父为敌,是我不孝,不孝……
不再犹豫,斜月颤抖着,向院外走去,此刻他每走一步,便仿佛铅石般沉重,他绝望了,真的绝望了,本以为见到父母还可以还还孝心,却不想,人家已经不认这个儿子……
走到门前,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去,小屋外,北冥扬天正紧拉着若兰嫣然的手不让她过来,石桌磴上几缕青丝被风拂起,飘呀飘,飘呀飘,最终落在墙角一根枯黄色的龙头木杖之上。
突然,斜月紧皱起了眉头,目光紧锁那龙头木杖,“这杖…………”
孟婆的话又重新回响在耳边,几未必是凡,界而未必是界……
“我懂了!!”他神色一亮,转过身,正对北冥扬天,“我,本来就不是你儿子!!”
“你说什么??”对面,北冥扬天大怒,即刻冥火大现,在三人周身燃起……“虚空!!”北冥扬天大喝一声。
而斜月却只是冷笑一声,道,“破绽百出。”
倾刻之间,树林消失了,阳光消失了,继而代替的,是一片浩瀚星云与一轮巨月悬天!!
“斜月,你赶快给你爸道个歉啊!”对面,北冥扬天身后若兰嫣然满脸担心。
“啍,你,露馅了!!”斜月却并没有理会,而是伸手从虚无中拿出一根银纹长棍————玄灵法棍!!
仙器,棍长约一米,不细不粗,身上纹满了精细的花纹,似祥云,其实是白虎兽纹,泛着寒气,直指巨月。
“你以为就一根棍子,就可以破了这界吗??”北冥扬天昂首大笑。
斜月却是面不改色,“一试便知!!”
单手将棍身竖置,他浮空而起,将棍向一掷,一脚踩了上去,如若泰山压顶一般,一震之————
“咚————”
声若雷轰一般,久久回荡于天地之间………
——空临破!!!仙器技能——
而令天匪夷所思的,是那虚无之界竟然并始破碎!!
星云开始消失,巨月开始化灰,而对面“北冥扬天与若兰嫣然”已经完全化成烟雾,不知所踪,同样的情形,虚空开始破碎,而不同的是,这次,斜月一脸的坦然……
万象归于混沌,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虚空已完全破灭,斜月收了法掍,迈步向走几步,一株花朵映入眼帘————赤红如血,三十六片细长的花瓣正片片泛着银光,花蕊之上,根根花柱细若蚊足,闪着金磷色的光芒,花下一根细长的碧绿藤蔓直入苍茫……
————生与死之边界,彼岸花
一个健步,斜月一跃便到花前,俯下身子,伸手将彼岸花拔起~
“叱——————”
一道白炽突然照入双眼,刺得斜月急忙闭上了双眼,一阵失明。
慢慢的,光芒开始散去,眼晴也似乎恢复了视力,渐渐地,斜月睁开了双眼,幽蓝的星芒浮现眼前,脚下依旧是那奈何之桥,身后孟婆左手拿着一副银甲,石桥上几缕青丝飘落……
“你可以走了…………”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