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贞没回宅邸,而是跟老者有着“志同道合”的想法。
她直接去了酒肆,进门拍了张银票在柜台。
“上酒,上酒。”
账房拨珠算的手一顿,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起,嗓音很沉,“今个儿打烊了,姑娘请回吧。”
她不以为意,将银票拾起来在中年男子眼前一抖,耐心道:“你好好看看,这可是张一千两的银票,买你店都够了,你确定还要撵我?”
中年男子无奈地看她,再开口更是生硬,“你买店?不好意思,不卖!小二,把人给我赶出去!”
“我——不买店,我买酒!”
梁贞说着就被小二轰了出来,她叉腰站在街上,看着这店的招牌。
足足生了一盏茶的气,才哼哼离开。
“什么嘛,有钱不挣是憨子。”
女子不服气地拍拍手,走着走着看见了炊烟袅袅的另一家酒楼,门口都是进进出出的客人。
看得出来,生意很好。
“行吧,去哪喝不是喝,走着!”
她碎步进了店中。
……
足足划了大半个月的日子,梁贞也没喝解药,戚凉争给的那个小白瓶直接被冷落在了小盒子中。
也不知少年最近在忙点什么,早出晚归的,梁贞很难见到他。
她有向丫鬟打听了几次,都是扯些说不清楚的废话。
看她的眼神,也很不怀好意。
她觉得跟她们沟通不了,就跑到正收拾行李的长幸房中,将这些困惑都倒了出来。
长幸耐心听她说完,手上也不清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直到收拾完后,才发现女子早口渴得喝起茶来。
他走至跟前,接过女子殷勤递来的另一杯,不打她再重复一遍疑问,便开口道:“你家公子要回俞都了,你不知道?”
“啊?我家公子去那里做什么?”梁贞困惑眨眼。
“自然是好事。”长幸喝完了茶,再抬头果然见女子露出很不解的表情。
“……怎么,我我家公子是不是要成亲了?”女子问道。
长幸想了想,“嗯,这个嘛……”
“快说呀!”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同我说好了,明日便要动身离开。”
“……他同你说好了?”梁贞撇嘴,“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也想去?我可以带上你呀。”长幸笑道。
梁贞不相信看他,“真的?”
“嗯呐,去我王府当丫鬟,月钱都能多涨一半呢。”
“……谁稀罕。”
少女将杯子重重一置,起身离开。
长幸看着她的背影,“原来她就是邬候的私生女?可惜了,……不然带在身边该多好玩。”
他指腹摩挲着茶杯,微微摇头。
梁贞逮到戚凉争的时候,他正在饭厅用晚饭。
少年夹着盘中的菜,听她絮叨了好久。
“……所以,你去俞都做什么?”梁贞绕来绕去,绕到了主题。
戚凉争侧头,“有个好友,要成亲了,邀我……”
“去吃喜酒对吧,哈哈,原来如此!那个,公子呀,你看我……”少女搓着手,商量。
“你不去。”戚凉争将菜放到口中,慢条斯理咽下去。
“为什么?我可以保护你呀。”少女拍拍胸脯。
戚凉争鄙视看她,“你想多了,我在俞都很吃得开,不需要你额外的‘保护’。”
“我知道,她们都说,你少时常混迹于那个花楼之类的地方,我可以女扮男装保护你的。”女子正色看他。
戚凉争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不想带你回去,毕竟我们也不太熟。”
“不就是喝不喝药那点事吗,你个大男人至不至于啊?!”梁贞气不过地拍桌子。
戚凉争眉眼未动,嗓音凉薄,“很至于。”
“你!小肚鸡肠!”她鄙视回去。
戚凉争顿时放下筷子,朝她招手。
“过来。”
“干嘛?”
少年眯眼看她,等着她凑近后,将女子困坐在自己腿上。
梁贞上身僵住,脸庞袭上红晕,喃喃,“公子,你要做什么?”
冰凉的额头抵着梁贞的,两人身子挨得很近,呼吸交织。
梁贞等了半天,既没等到男子的不轨举动,又没等到他的冷嘲热讽。
只觉得,这好闻的紫薇露香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到……让她心安。
“公子?”梁贞出声,觉得少年可能累得睡着了。
“我……我是个蠢的。”戚凉争忽飘出一句。
梁贞咕噜着眼珠,接话道:“公子想开点,你蠢架不住你好看呐!”
“……我已替你寻到了生父,他恰巧也在怀云,明日,你便搬出这里。”
梁贞走出饭厅时,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可惜。
夜色朦胧,月独轮空。
她躺在床上,细细想了想男子最后的话,又举起那个白瓷瓶看了又看。
“分别么,哪有那么容易。”
瓶塞掉到地上……
翌日
晴空暖风,很宜出行的日子。
梁贞抚着额头起身,秀眉微蹙。
“嘶,有些痛。”
她稍缓了片刻,看着枕边空了的药瓶,眉眼微微放松。
踩鞋下床,果然瞧到了门缝夹着的书信。
少女取来,两手一错撕开。
观着那熟悉的小字,一行行的交代。
她勾着唇角看完,而后拿信纸的手一落,另一只手抚上额头。
“戚凉争,我就说不该爱上你,你……毛病可真不少。”
她走出了房门,看了看洒扫的下人。
“戚凉争呢?”
“公子他走了,初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小丫鬟立时察觉到女子的不对劲。
不再是嬉皮笑脸的,而有些冷淡。
梁贞点头,看向她,“你知道邬宅在哪吗?”
“姑娘,你真要走呀,虽然公子今早走前是这么叮嘱我们的,可是……你真要回去吗,那邬侯爷他,名声超级不好哦,你不怕回去他虐待你呀。”
“不会,而且……你说反了,”梁贞上前两步,眉眼微挑,“他脾气特别好。”
……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从邬宅的正门里出来了两人。
一姑娘,一老者。
姑娘回身道别,“您回去吧,我还会来看您的。”
这老者正是邬候,他笑着点头,“幸好长得像你母亲,不然真嫁不出去了。’”
“您呐,我走了。”
少女冲他挥手,上了马车。
邬候目送马车走远,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少女坐在车上,怀中的包袱里有随行的吃食和盘缠。
她挑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肆扬风尘,微微扬唇。
可还是气不过咬牙,
“戚凉争你没说错,你是个蠢的。”
金甲城,多是故人。
这次,我随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