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兕自年后整日里待在暖园,平日里也不与人来往,自然不晓得打擂选将之事。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然,在听了顾谨之言后,阿兕并没有有任何惊讶或恐慌之情,只是淡淡一笑,道:“早晚的事,何况钟云寨有谢、易二位叔叔坐镇,小连又那么机灵善变,不会有事的。现在该担心的是怎么解决这些龙虎卫,钟云寨那边随时都会有消息传过来,要是被外面那些人截住了,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回桐山继续当我的土匪,皇帝也奈何不了我,不过——”阿兕笑的愈发狡黠,“就是不知道永安侯府能不能承受住皇帝的怒火。要不到时候我让你入伙,你跟我回寨子,看在伯婴的面上,我让你当三当家,怎么样?”
顾谨失笑:“那到时候可要承蒙大当家照顾。”
“好说好说。”
二人闲聊几句之后,顾谨就领着伯婴牵着白狼告辞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皇帝在正月十六开朝之后颁了道旨意,于大明宫设擂台,一月后选设先锋将军,攻打钟云寨。
闵一华的伤好了,刑部的人明察暗访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丝可疑之处,龙虎卫更是一无所获,每日待在院门房顶看阿兕浇花侍药、品茶弄月,惬意的不得了。皇帝见这样查不出结果,遂撤掉了龙虎卫,左右也要兴兵桐山,没有必要在一个“死人”身上下工夫。
钟云寨传来了消息,在龙虎卫撤走的第三天。
消息是由谢千妩驯养的鹰传达的,谢、易二位叔叔问究竟出了何事,阿兕要滞留京城如此之久,再过几日就是婚典,难不成她真要嫁入永安侯府?
阿兕给二位叔叔回信道明了缘由始末,再三言明自己不是真的嫁给顾谨,等到一切都查清楚,解决了闵一华之后,自己就“死遁”,安安心心回钟云寨待着,只做姜家女儿,再无神医阿兕。
与钟云寨的消息一齐到的还有宁山送来的嫁妆。阿兕是伯修的外孙女,又是宁山的少掌门,她的嫁妆自然由宁山备着。因为漠北的疫情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伯修写信来说人命关天,就不来给宝贝乖乖送嫁,喜酒可以留着日后无事之时再喝。
阿兕见信一笑。宁山调往漠北的人有很多,但奈何宁山弟子多的不计其数,留守在宁山的仍有许多,此时仅来长安送备嫁妆的就有数百人之多。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长安,着实让人震惊了一把,不过人们也转瞬释然,宁山大宗,伯修先生又只有这一个外孙女,岂能不将场面做足?
相对于宁山嫁女,永安侯侯府娶亲也是大手笔,因着这是皇帝赐婚,娶得又是神医阿兕,一切规格派面竟比当年顾谨迎娶杜氏之时还要隆重,单是这两百四十八抬的聘礼,就比当年多出一倍不止。
婚礼一天天临近,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反倒是阿兕与顾谨这两个当事人无所事事,清闲的很。其实二人倒也不是无所事事,只是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追查闵一华通敌叛国的证据上。顾谨在朝中暗查闵一华的党羽,而阿兕则借着宁山与钟云寨的人脉一路追查闵一华所通之敌。二人时不时暗夜“幽会”交流所得,住在暖园不明真相的几位宁山的长老每每见此,总要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感叹几句“世风日下”。
二月初一,夜,星稀月明。
因为顾谨娶得是继室,原来的鸣芳院就用不得了,永安侯顾长辉亲自令陈氏饬捯了一间院子,名为纯熙院,用作新人新房。
此刻顾谨负手立于纯熙院内,心绪难宁。举目之处皆是红绸缭绕,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息,较之新春有过之而无不及。顾谨忽然想到,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漫步于同样喜意满满的鸣芳院,心境却是与今时大不相同。当年的他,对于第二天的婚礼心存着期待,他总是不敢相信,那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就要嫁给自己了,像做梦一样。那时候,他对于他们的未来有过许多的期待,他想着他和那个姑娘会举案齐眉白头,他们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儿承欢膝下,等到日后他们变老了,自己就辞官带着姑娘归隐,或是去游山玩水遍历天下。如今,伊人已逝,他明日也要令娶新人,所有的一切都成曾经沧海,过眼云烟。
顾谨又想到了伯修先生的来信。先生说的没错,永安侯府与宁山联姻,于今日确实是最好的方法,首先强强联手,可以暂时相互为彼此庇护,免于被皇帝及闵一华连根拔起的惨状,二来对于查清楚闵一华叛乱有利,两方势力一个居于庙堂一个处于江湖,相得益彰。至于第三,念及此顾谨深深叹了口气,正如先生所言,无论自己意志多么坚定,身为永安侯府的四公子,大周的云麾将军,根本不可能一直无妻。若要娶亲,阿兕无疑是最合适的,伯婴自小长在她身边,与她感情深厚,自己不必担心伯婴日后会受委屈,而且……那个可怜的姑娘啊……想到伯修先生信中所言,顾谨觉着这个姑娘当真是不易,在之后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是存了几分怜惜的,虽然阿兕总是念叨着事成之后回钟云寨当土匪,但他总有一种预感,等过了明天,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会紧紧连在一起。
“爹爹……”伯婴推开院门探进头来。
“伯婴?”顾谨朝他招招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伯婴跑过来扑进顾谨怀里,“爹爹,嬷嬷说等到明天师父就要成为伯婴的娘亲了,是不是啊?”
“是啊,伯婴高兴吗?”
“高兴啊!”伯婴用力点头,“这样子伯婴就有娘了!伯婴有了爹爹,还有娘,当然高兴了!”
顾谨瞧着幺儿,神色奕奕极是欢喜,于他而言,已经将阿兕当做母亲依赖,大概在他的心里,从一开始就希望阿兕可以是自己的母亲,“师父很疼伯婴对不对?”
“师父最疼伯婴了!”
“以后伯婴也要最疼师父,师父以前受了许多苦,伯婴要好好孝顺她。”
“伯婴一定也会对师父很好很好的,比师父对伯婴还要好!”
灯光下,顾谨在儿子的面容上看见了几分亡妻的影子,心下不免又起了伤感,对伯婴道:“伯婴,以后要对师父好,但也不能忘了,你还有一个离世的生母,虽然师父养育你成人,但是你的性命却是你生母豁出自己的生命才换来的,你不可以忘记,知道吗?”
伯婴尚小,并不懂得这些,只是看父亲神色严肃,乖巧的应下了,“我知道了,爹爹。”
“好孩子。”顾谨心下欣慰几分。
明日时分,一切有将是新的开始吧。顾谨抬眼看着弯弯的的月牙儿渐渐西斜,心里默默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