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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皇帝要携皇后率领文武百官告太庙祭天地,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与往年不同,今年的祭典身为文官之首的闵丞相没有来。按说祭典是国家大事,耽误不得,就算有什么要紧事也要排在祭典之后,可是直至祭典开始皇帝也没等到丞相。吉时不等人,前去催行的人也还没有回来,皇帝只好依礼行了祭典。等大典结束,催行的小太监也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消息,就在太庙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
姜护活了。
姜护活了?
真的吗?怎么可能!百官都在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前段时间不是就有个叫姜连的冒充姜护行刺越国使臣么!可那小太监说了,这是真的,丞相府上下亲眼所见,丞相还被他的枪刺伤心脉,太医抢救了一夜才将丞相救活,现在丞相还在昏迷中呢。
皇帝听着下面众臣议论纷纷,脸色愈发阴沉。不管姜护是不是真的活着,大年初一丞相被人打成重伤,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眼下是在太庙,这可不是议政的地方,遂宣了朝中三品以上大员显德殿议事,并遣了纪礼前去丞相府慰问,顺道了解一下真相。
显德殿又称贤德殿,是历代帝王批阅奏章宣臣立政之地。较之早朝的太极殿的肃杀庄重,显德殿的布置就显得随意许多,但也不失皇家尊贵。但是朝臣们觉得,有什么事还是在太极殿说的好,若是被皇帝单独叫到显德殿,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三品以上的群臣一齐被叫到显德殿议事不是第一次了。皇上登基之初曾召集群臣有过这么一次集会,那一次是皇上礼贤下士,期望君臣同心同德共襄盛举,而这一次再次集会,所议之事却是桐山钟云寨的去留。
九阶之上,皇帝做于案前,指尖敲打着桌面,声音虽小,但在这空寂是殿内却格外清晰,阶下两侧跪坐的众臣不由捏了把汗。
“诸位爱卿倒是说说,这钟云寨,到底该不该留?”
尚书令史玉铎左右看了看,手执玉笏出列,道:“皇上,依微臣之见,钟云寨留不得。前些年姜护作乱,恣意妄为,屠杀我朝廷官员,论罪当以极刑论处。且钟云寨居于三国之界,而桐山正是我大周边陲。臣以为剿灭钟云寨已是刻不容缓!”
“臣附议。”御史大夫出列。
“臣附议。”光禄大夫出列。
“臣附议。”兵部尚书出列。
“臣附议。”……
顾谨默默记下这些“附议”之人,没有做声,一旁的胡国公却是坐不住了,气的胡子直跳,大掌往案上一拍,起身抱拳道:“皇上,臣以为史大人这话说的不对。钟云寨虽是匪寨,却又不同于一般匪寨,这些年来有钟云寨在东南,并没有滋生任何不利于我朝的事端,于越、齐二国也起着震慑。况姜氏忠义之族,落寇也是实属无奈,故而微臣愚见,钟云寨动不得。”
“皇上,胡国公之见臣不敢苟同!”史玉铎道,“什么叫做’没有滋生任何不利于我朝的事端‘,他姜护手刃的朝官还少吗!祸乱朝政,草芥人命,如今又刺杀闵相,虽九死难恕其罪!”
胡国公也不敢示弱,指着史玉铎的鼻子骂道:“姜护坟头的草比你都高了,上哪儿刺杀闵相去!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竟信这般无稽之谈,真是贻笑大方!”
“皇上明鉴。”史玉铎面君躬身礼拜,“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丞相府内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岂能有假!况且传言姜护战死,又有哪个亲眼见了?胡国公见了?再者说,宁山不是最不缺可‘药死人、医白骨’的神医么!”
皇帝手指一顿,看向诸臣,神色不明。
“你这是……”
“咳咳……”
众人看向那个出声打断胡国公讲话的人,只见德王世子赵寅清咳一声,悠悠站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说到:“话虽如此,不过姜护要是活着,阿兕姑娘怎么可能这么老实的在长安待嫁,史大人这话说的不对啊!何况姜护整日里带着个面具,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说不定那个行刺闵相的人是跟闵相有仇,假借姜护之名行刺呢!是吧,顾将军。”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顾谨起身出列,拱手道:“启禀皇上,据臣所知姜护确已身死,且依臣拙见,钟云寨可除,但并非动戈。”
“哦?顾爱卿的意思是……”
“招安。”
“招安?”
“姜氏一族自太祖皇帝之时就追随左右,四百年来姜家儿郎为我大周开疆拓土卫国戍边,战死沙场者无数。姜氏忠义,姜护虽然行事有悖逆,但其当年所斩皆为奸佞之臣,且钟云寨中聚集着曾追随姜巍将军的一干旧部及其子孙,当年姜巍将军所率之兵可谓虎狼之师,如此力量大可为我大周所用,抵御外贼,何必要动戈兴兵,劳师动众的去毁了。”
“顾将军此言差矣。”御史大夫郑池出言道:“钟云寨迄今历经两朝,先帝爷对姜家人是何等的宽厚,可即便如此,许钟云却是扬言誓死不降,这等无情无义藐视皇恩的狂徒,即便是降了,日后也难免会滋生反心。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再想除掉这些逆贼,为时晚矣。”
“郑大人这话说的好像现在为时尚早一样。”赵寅冷哼一声,“就算现在发兵,谁去?郑大人还是史大人?当年南越孙胥何等的威风,还不是一样铩羽而归!”
“世子这是长他人志气……”
群臣正在争执,纪礼拖着小碎步进来了,皇帝制止住殿内的争执,问道,“闵相如何了?”
“回皇上,奴才去的时候丞相大人刚醒,太医说已无大碍,好生将养便是。”
“那闵相对于昨夜的刺杀有什么说法吗?”
“丞相说……说……”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他到底说了什么?”
“丞相说,刺客是姜护,无疑。”
皇上惊得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真的是姜护?闵相安能确认?”
“姜护曾在桃夭楼里与人争执,左臂被烛台灼伤,落下一道疤,阿兕姑娘没能给他祛除此疤,为此姜护还恼了姑娘,这件事当初闹得长安人尽皆知。丞相大人说,昨夜卫兵与刺客交手时看见了那道疤痕,且那人使得是姜家枪法,丞相见过,绝错不了。丞相还言明请皇上能够尽快追捕,昨晚姜护左臂又受了一刀,伤可入骨,跑不了多远。”
“皇上!”史玉铎道,“臣建议应立即派遣龙虎卫缉拿此人,并严密监视暖园,他姜护今日敢行刺丞相,明日就敢提枪闯宫啊!”
“皇上,剿灭钟云寨已是刻不容缓。”郑池道。
顾谨皱了下眉头,不知想到什么,一脸严肃的表情,“皇上,臣以为单凭闵丞相一面之词就派兵缉拿一个离世近四年的人,恐有不妥。”
胡国公也随之附和,“是啊皇上,单凭一道疤,几招武功就这样确认无疑,未免有些草率。且不论伤疤可以伪造,那武功套路见得多了,耍上几招也不是何难事,莫说别的,这姜家枪单是小儿知贤就能比划一二。”
“就算闵丞相认错人了,那刺客也逃不了是钟云寨的贼人!”史玉铎道。
皇上坐在龙椅上,听着臣下喋喋不休的争论头疼的愈发厉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直叹,大年初一就闹出这样的事,真是诚心给自己找晦气,史玉铎说的对,不管刺客是不是姜护,这笔账都该算在钟云寨头上,姜护死了最好,若是没死——想到这里,皇帝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那就把宁山一齐收拾了!
“好了,”皇帝思量了一番,心里有了打算,当即制止了众臣的争论,“顾将军言之有理,若单凭闵相一家之言恐难服众,不过那刺客不是受伤了吗,这会儿应该还在长安,现在是年节,药房恐怕不开门,不过还是要搜,看看那家药房救治过伤人,或是无故丢了治伤的药。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去办。”
“臣领旨。”刑部尚书郭浥叩首接旨。
皇帝想想又补充道:“还有,这个钟云寨也确实留不得了。依诸位爱卿看,该派谁领兵?”
殿内一时静默无言,且不论姜护死活,单凭钟云寨的谢易两家朝中就无人能敌。
“皇上,臣举荐顾谨顾大将军。”就在皇帝要发怒的时候,赵寅起身道。
“顾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惶恐。”顾谨拱手再拜,“钟云寨中卧虎藏龙,臣不敌。”
“哼,寅世子是故意的吧!”胡国公睨了赵寅一眼,“顾将军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想让他去送死!什么意思啊!”
“国事为先,儿女私情怎么能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呢!”赵寅笑地像个狐狸一般。
又开始了!皇帝只觉颞颥“突突”要跳出来了。不过此行的确不能派顾谨去,可是除了顾谨,朝中竟无一人可派!
“皇上,”史玉铎提出来一个建议,“朝中的世家弟子中不乏智勇双全出类拔萃者,不若设个擂台,让他们比试一番,若得了魁首便封此人为先锋将军,领兵攻打钟云寨。”
皇帝细想一番,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就按爱卿说的办吧,不过大过年的不易动戈,等过了十五再行比试,到时候朕再另行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