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瞠目结舌的看着云世子,没想明白,他怎么就会问这种问题,这不是平白拉低了他自己的身份么。
北伯侯算一个什么东西,在床上想着花样折腾女人,死在他床上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九个。
这样的男人,是女人就是厌恶的俨。
哪里比得上出尘如谪仙的云世子。
只是,这些话静好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稔。
在云世子期盼的目光下,静好吱吱唔唔的看着他,问题虽然好回答,但她就怕回答后,云世子到时候请旨赐婚,可怎么办?
云世子目光一黯,不忍静好为难,话语不失温柔的说:“你进去吧!”
静好尴尬一笑,回身走进西院,有些不放心的回眸叮嘱,“就算北伯侯请旨,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大不了就是禀了皇上,我已经有婚约。”
“你有婚约了?”云世子有些诧异。
这事,他为什么没有查到?
温静好怔了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一张带有恶劣笑容的脸庞,当即皱眉挥去,撇撇唇说:“没有,不过等到北伯侯请旨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了。”
云世子不赞同的说:“这是欺君,温相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静好抿抿唇,一脸的不快。
“嗯!”静好抿唇,一脸不愿多谈了的样子。
这事她得立即和祖母说了,然后马上回相府,免得到时候被北伯侯抢了先机,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云世子出神的看着静好匆忙的背影,目光闪过一阵暗光。
“小姐,回来了,有没有很辛苦?”
海棠和郭嬷嬷被留下守院子,静好回屋,她们俩就立即迎上来,海棠更是亲热得上前给她捏肩。
静好舒服得一声喟叹,心中的烦躁感也消散了一些,看着站在她对面的郭嬷嬷说:“去把祖母请回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要立即回府。”
郭嬷嬷诧异的睁了睁眼,很快镇定下来,却是不解的说:“夫人说今晚在这过夜,明日才回府,小姐这么急是……”
郭嬷嬷看着静好询问,毕竟现在萧氏和净悟大师在谈佛法,她若是没有一个理由就去禀告,到时候少不得被训斥一顿。
静好抿着唇,极不悦的说:“刚才出了净悟大师的禅房,我本来是要回西院的,但是被二妹妹强硬的留在了红枫林,后来北伯侯竟然来了。来了就算了,二妹妹还和他攀上了亲戚,哥哥妹妹的叫得亲热,害我被北伯侯缠上,怪我阻挠了他的婚事,如今要向皇上请旨求娶我,他有功勋在身,这次归来,皇上也许了他诺言,所以我们得赶紧回去,阻止这事。”
郭嬷嬷神色丕变,一张脸惨绿惨绿的。
海棠咬牙切齿的说:“二小姐肯定是故意的,哼!若是二小姐计谋得成,小姐嫁入了北伯侯府,二小姐不就有出头之日了么。”
静好委屈的咬着唇,轻斥道:“不许胡说,二妹妹怎么是这么浑的人,再说了,这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不单损了我的声誉,她自己也是讨不得好的。我嫁得不好,下面几个妹妹也都别想高嫁了。”
她们这些姑娘,无论在家里怎么斗都行,可是出了府门,就代表了丞相府,代表了温府的荣誉。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道理,她相信清猗是明白的,只是,她在不在乎相府就是另一说了,上一世,海猗是丁点也不在乎,这一世,怕也是不遑多让。
海棠心急如焚的跺跺脚说:“小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看谁都觉得是好的,你忘了上次二小姐收买月桂害你的事情吗?若不是小姐聪颖,这会儿百姓可不是赞誉小姐,只会是一片骂声,皇上说不定还会降罪丞相府。”
静好犹豫咬着唇,不再说话,一副左右摇摆不定的挣扎样。
郭嬷嬷没有说话,却是侧耳想着海棠的话,眉一皱,眼眸瞬间冷了许多。
“大小姐,老奴这就去请示夫人。”郭嬷嬷急匆匆的离开了西院。
看着郭嬷嬷的样子,静好挑眉对海棠说:“做得不错。”
海棠嬉嬉一笑,得意的耸耸鼻子,又有些失望的说:“郭嬷嬷怎么一句话也不问,问了的话,奴婢还能多说一些。”
“不用了,郭嬷嬷知道这些就够了,她自然会告诉祖母,祖母也定会查清楚,毕竟月桂无缘无故死了,本来就可疑,这会儿埋下怀疑的种子,自然有人会去刨根问底。”
郭嬷嬷到了净悟大师禅房门口,看到田嬷嬷,她有些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院子谁守着的?”
郭嬷嬷脸色不好的上前,附耳在田嬷嬷耳边嘀咕了几句,田嬷嬷神色丕变,可恨的说:“这若是二小姐有意为之的话,其心真是可诛。”
郭嬷嬷附和的点了点头,又想到海棠说的话,神色更显阴沉的说:“还不止这些,刚才海棠说起,才知道以前在大小姐身边当差的丫鬟月桂,原来是被二小姐收买了,大小姐才处置了她,只是没想到最后为什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田嬷嬷蹙眉,“这事不是连六皇子都牵扯在里面吗?”
郭嬷嬷冷哼一声,“你信吗?六皇子会看上一个丫鬟?就算六皇子有意亲近月桂,也绝对是为了大小姐。”
田嬷嬷抿了抿唇,一脸不快的看了眼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进去不差片刻,萧氏就告别了悟净大师,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
郭嬷嬷附耳小声说话,萧氏听言,有些犹豫的说:“可属实?”
郭嬷嬷摇首表示,“北伯侯要求亲的事情定然是真的,其他的事情,奴婢还没来得及去查。”
萧氏目光阴沉,闪过一丝狠辣,凉声说:“去查,给我彻底查清楚,特别是月桂的死因,还有她之前做过的事情,一件不漏,仔细查清楚。”
“是!”
郭嬷嬷和田嬷嬷同时出声。
萧氏带着俩人行色匆匆的回到西院,看到静好她便皱眉不悦的斥责:“你看看你,前后这才多少时间,就闹出这么大的麻烦事。”
北伯侯是国都的新贵,自然比不得丞相府,可是耐不住人家风头正盛,而且又有皇上的许诺。
“祖母……”静好声音软软,委屈的看着萧氏。
萧氏心田的怒意瞬间就消散了许多,对这孙女完全冷不下脸来。
“算了,我们立即回府。”
萧氏透着不悦,冷声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并让人去通知清猗。
没差片刻,一切便准备妥当了。
清猗在静好回屋没多久,也就回来了,因此,她并没有耽误行程。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清猗不解的问:“祖母,不是说还住一日吗?怎么突然改变行程要回府啊?”
静好鄙夷的瞟了她一眼,不喜她装腔作势的样子。
凭着清猗的聪慧,她怎么可能猜不出原因,更何况这件事情,可是她一手主导的。
萧氏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清猗的问话,缓缓睁开眼眸,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清猗,目光又落静好的身上,眸色瞬间暗了许多。
想起刚才净悟大师的说话。
最近他夜观星象,有凤星显现,而且百年难得一现的凤星这次极怪异的出现了两颗,而两颗凤星,隐隐成对立趋势。
净悟大师虽然没有直白的说两颗凤星是哪两位姑娘,但还是隐晦的说了许多,萧氏自然猜到这两颗凤星都落在他们丞相府。
只是……
凤星本就是独一无二的尊贵,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颗,到时候定然会陨落一颗。
萧氏心思一定,当下就有了决择。
“下月初七,正是你本族叔祖父的寿辰,你到时候也准备一份礼物,聊表心意。”萧氏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静好和清猗都有些懵。
清猗怔了下立刻回过神,双手紧握,微垂的眼帘遮去满目的狠辣,心中愤愤,嘴上却是极柔顺的应道:“祖母且宽心,孙女定然用心准备。”
静好了然的睁了下眼,本族的叔祖父是祖父的弟弟。
俩人同父异母,静好他们这一支并不是温氏一族的嫡出血脉,因此,温仁保当不了族长。
但好在温仁保极出息,目前倒是家族最出色的子弟。
相府虽然比不上本族枝叶繁茂,但是丞相府也不弱,毕竟本族是存于世的百年世家,不是一般新贵能够撼动其地位的。
如今,本族许多事情,都会和温相商量,算是卖他一个情面,当然,温相的回报也不少。
但对于这些,温相倒是十分乐意的,毕竟提拔的都是温氏一族的子弟,这世间,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只有家族的根基越来越稳,家族才能走得更长久。
不过可惜,温族安逸久了,大世族的陋习,他们一样不少。
新一代的温氏子弟,有出息,能栽培的也就那么几人而已。
也是出于对本族的尊重,每年族长生辰的时候,相府都会派人过去,原是二房三房轮着过去。
温相和大爷都身居要职,并不容易请上这么长久的假期。
但是二爷三爷却不同,俩人虽然也是身居高位,却只是一个闲散之职,在与不在,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只是去年是二房去的,今年按说该是三房去才对。
可是萧氏这时候突然来上一句,显然就是对清猗的敲打。
若是清猗识趣,就该安分下来。
萧氏虽然多年不管家,但说到底还是这家的女主人,她的一句话,在相府抵得上其他主子的十句百句不止。
一路直到回相府,车厢内都未再起交谈。
回到相府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但好在马车上也有糕点,肚皮子倒是受得住。
萧氏进府就问门房:“相爷可回来?”
门房恭敬的应声,“相府还未回府。”
“派人去请相爷回府。”萧氏淡淡吩咐一声,就往佛堂走去。
静好和清猗俩人跟在她身后,她头也没回的说:“你们都各自回屋里休息,不用跟着我。”
静好和清猗应了一声,各自回了小院。
一路憋回到清幽小筑,海棠这才小声的问道:“夫人神色很差,是不是之前奴婢说的话,让夫人心里不痛快了?”
她倒是不怕什么,就怕连累到小姐。
毕竟刚才看夫人对小姐,也是一声冷冰冰的样子。
静好劝慰说:“不用担心,祖母就算不痛快也是被二妹妹气的,而且她现在也还没查证,并不会说什么。不过就是如此,祖母也已经决定了将二妹妹送走。”
海棠瞪大了眼,惊喜的说:“真的啊!这可真是好消息,二小姐不在府里也好,免得她一天到晚生些幺蛾子。”
静好浅笑附和,“是啊!”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她并不觉得清猗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有预感,清猗绝对不会去本家。
“小姐先休息一会儿,奴婢去准备午膳。”海棠笑盈盈的说话。
海桐和月季立即拦了下来,笑说:“小姐进屋,傅嬷嬷就去了,马上就能用膳了。”
海棠脸色羞红,微有涩意的说:“我一时高兴倒是忘了。”
海桐笑嗔了海棠一眼,娇斥说:“我们若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哪还有脸面留在小姐身边。”
静好看着身边几个丫鬟的感情好,她心里也欢喜。
“好了,你们就别欺负海棠了,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她略长你们一些,凡事都比你们多想一些,这是优点。”
海桐俏皮的说:“海棠的好,奴婢几人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小姐这么偏心海棠真的好吗?”
静好嗔了一眼,笑骂:“你这小蹄子,就是嘴皮子利索。”
海桐不干的娇声叫唤,“哪有,奴婢干活也很利索的好不好!”
“行行行,你最本事了,快些去准备一下,我先沐浴,再用膳。”静好笑吟吟的挥手,不跟她们斗嘴皮子了。
海桐娇笑的说:“奴婢去看看,傅嬷嬷应该已经备妥香汤。”
海桐这边话音才落下,傅嬷嬷就打了帘子进来,笑吟吟的说道:“小姐一路回来也辛苦了,不如先去沐浴,稍后再用膳,可好?”
原定行程,小姐是明日中午才会回来,因此,清幽小筑里并没有准备,这才使得静好回府了一会儿,还没有用上膳食。
“嗯!无妨,嬷嬷不用着急,我先去沐浴。”
静好话音未落,海棠就已经去拿干净的衣物。
静好侧目体恤的说道:“海棠一路过来也累了,今天下午就在屋里休息好了,反正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事,海桐她们都在。”
海棠犹豫了一下,便笑吟吟的福身道:“奴婢谢谢小姐恩典。”
海桐笑嬉嬉的一把接过海棠手里的衣服,跟着静好去了隔壁的浴池。
清幽小筑虽然没有富贵到引起温泉,但是静好的浴池也是极好的。
浴池地下埋有火龙,往里面加柴,便能保持浴池的温度。
不过眼下是七月初,便不用这么麻烦,稍稍有些温度的清水,擦洗身子是最合适不过了的。
静好沐浴出来,午膳就已经摆上了桌,刚用了几口,明月就附耳过来说:“小姐,相爷回府了。”
静好轻应了一声,并没有表示,但手下的动作却是快了些多,可能不多时,温相就会叫她过去说话。
温相那边,行色匆匆的到了佛堂,紧张的问:“怎么提前回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静丫头有什么事?”
萧氏倒了杯茶,递给温相,并说:“先缓缓,我和静丫头身体都没什么事,就是有一点小麻烦。”
温相松了口气,慎怪的说:“没头没脑这样叫我回来,我还当出了什么事。”
温相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凉茶,这才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萧氏皱着眉,面无表情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连着对清猗的猜测也是说了的,丞相夫妻俩人向来没有秘密。
温相沉脸,不怒而威。
萧氏叹息的说:“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上次在园子里后,事事都针对清猗,觉得是清猗害她,虽然有些过分了,但我思索着,若没有事的话,静丫头不至于这样,怎么不见她针对老三家的芷娴。”
温相领首,他最疼惜的孙女,自然不是不分清红皂白之人。
萧氏思索片刻,又将悟净大师的话说了出来。
温相惊得立马站起身,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不敢置信的说:“清猗她也……”
说完,温相又立刻否定的摇摇头,连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属意的人是静丫头,没人扶持清猗,她怎么可能?”
萧氏抿了抿唇,目露幽暗。
“也许清猗有我们不知道的本事,不然的话,静丫头不至于这么怕她。你是没看到静丫头梦魇的样子。”
说起这事,萧氏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温相怔了下,坐了下来,眉目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氏絮絮叨叨的将净慈寺这一天发生了的事情说了出来,揉了揉发疼的额,有些恼怒的说:“你也说句话啊!”
温相抬眼,神色复杂却是极清明肯定的说:“我不可能放弃静丫头的,虽说最开始选定静丫头,是她嫡长女的身份及二月十九的生辰诞原因,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在她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就连静嘉这个嫡长孙,都比不得她的位置。”
萧氏深深叹息一声,埋怨的看着温相说:“我又何尝不是,这些年虽然对她不假辞色,但她成长的哪一件事情,是我错过了的。”
温相搭着萧氏的手,温言道:“我明白的。”
萧氏抬起眼,狠绝的说:“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决定将清猗送去本族了,正好下个月,小叔子过寿辰,去了后,就让她留在本族,免得日后姐妹相争。”
温相没多想便道:“如此也好,左右都是我们的孙女,若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又不得不防,别太过寒了老二家的心。”
萧氏埋怨的看着温相说:“若不是自小带大的,其实她们俩谁做这凤凰都是极好的,只要是出自我们家,可是如今,对清猗也太过不公允了。”
“算了,甭想了。倒是你说北伯侯……”温相话音未落,脸色丕变的站了起来,紧皱着眉说:“我出宫的时候,正好看到北伯侯进宫。”
温相慌了一下,又立即说道:“倒是不怕,皇上若是不同意的话,就会直接拒绝,就算要同意的话,也会招我进宫,先问过我的意思。”
萧氏了解的点点头。
温相宽慰道:“再者,静好名声如此好,又加上这一次的事情,皇上应该不至于让静好嫁入别家,要嫁的话,定然只能是皇家。”
“我也想到了这层,但就怕有万一。”事情没定下来,萧氏心里还是不踏实的。
温相立马吩咐鲁大去盯着宫里,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
皇上没有宣温相进宫,温相自然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凑上去,免得被皇上抓去问话,到时候弄巧成拙。
夫妻俩说了许多的话,话题多是围绕着静好和清猗的身上在转,说白了,两人都是他们的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不愿意有一方损伤。
谈论的话题虽然沉重,夫妻俩人之间倒是萦绕着温情。
直到鲁大匆匆而来,打破一室的温情,急迫的说道:“相爷,宫里递来消息,在北伯侯向皇上请旨求亲之后,云世子也进了宫,要求娶大小姐。”
“云世子?”温相皱着眉,看着萧氏说:“难道是静丫头挡了一刀的原因?”
萧氏眉眼泛冷的说:“极有可能,昨晚静丫头梦魇,云世子吹了一夜的萧,助得静丫头睡眠安稳。”
说起这事,萧氏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讨厌云世子,而是她怕极了静好与云世子有牵扯,毕竟像云世子这种世间少有的男子,又有几个姑娘能不动心的。
温相愣了下说:“倒是有心的。”
萧氏撇撇唇,可惜的说:“有什么用,那样的家族!”
温相怔仲的应下,“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萧氏抿抿唇,她何尝不知道云世子是极好的一个男儿,可惜他们相府攀得上皇家,却是攀不上云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