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花容失色的看着满脸阴寒的夜元澈。
他……他竟然都知道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
但是她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一切都毁了。
温润如玉的夜元澈哪像凝香想象中的那般温柔,柔情。
他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他是尊贵的九五之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若是光靠着外表的温润如玉他怎能登上皇位。
他的心狠手辣只是很好的隐藏了起来,该用的时候便淬不及防的拿出来用,不该用的时候论何人也无法猜透他。
现在,便是该用的时候
“皇上哥哥……哥哥……”凝香颤抖的望着眼前变幻莫测的夜元澈,水眸染着满满的恐惧:“我……我没有……”
“没有?”夜元澈青筋暴起,愤怒的情愫终于积压到深夜才得以爆发。
他深邃的眸子染着一抹嗜血的赤红。
蛇毒又发作了
袖袍下的经脉出现了隐隐的黑色,那蛇毒引起的小黑蛇疯狂的啃咬着他的经脉。
他痛的想杀人,想嗜血。
他强有力的手腕将如小鸡崽般的凝香狠狠的提了起来,将她提到了半空中,大掌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凝香在他的手里无力的挣扎着,蹬着双腿,脸色铁青,夜元澈就觉得特别的痛快。
“皇……哥……”凝香的气息有些不稳,瞳孔扩散。
“还敢骗我”夜元澈的眸子愈发的血腥,唇齿间尽是杀戮:“这些话留着对先帝去说吧。”
说着,夜元澈收紧了虎口,打算直接送她归西。
恰时。
门口飞奔进来一个人影。
苏青山。
“皇上皇上手下留情”苏青山跪在地上,急忙磕头:“皇上求求你放过凝香公主。”
夜元澈的意识有些涣散,他的虎口稍稍松了一些,但眼底嗜血的眸子却依然无法消褪。
“滚”夜元澈朝苏青山大吼,一脚将苏青山踹到了墙的一边。
他的内力很醇厚,苏青山这一脚被踹的不轻,他连滚带爬的重新来到夜元澈脚下,撕扯着夜元澈的手臂:“皇上,你要杀了凝香公主么?她可是你的皇妹啊,你若杀了人,让依姑娘怎么看你。”
依红妆是夜元澈的软肋。
他经脉流动的疼痛忽地让他血液沸腾,夜元澈倏然松开了凝香,将她狠狠的甩在了对面的墙上。
只听砰的一声。
凝香从墙上的掉在地上,摔的不轻。
“凝香……”苏青山赶紧扑过去。
夜元澈早已消失在夜色,方才苏青山发觉到夜元澈的脸色和眼睛有些问题,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在丛林的那次。
心里一紧,糟了。
苏青山现在顾不得凝香,只好差宫娥将她送到公主府去,他跑出去追夜元澈。
更深露重。
墨黑的天际边。
电闪雷鸣,天雷滚滚。
刺拉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目的光芒。
闪电夹杂着雷电一起朝云卷儿席卷而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滚落,砸在地面上,地面上冒出来一个一个的水泡泡。
御花园的假山,岩石全被雨水洗刷的很干净。
接连成线的雨水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整个皇宫一片雾蒙蒙的。
穿过那九曲长廊,苏青山冒着雨追奔着夜元澈。
他愈跑愈偏僻。
苏青山的只觉得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皇上……”苏青山唤他。
一个人影穿梭而过。
“皇上……”苏青山惊喜的追上去。
夜元澈来到了一个假山后面的山洞里。
借着朦胧的灯光,苏青山看到了让他惊愕的一幕。
这个山洞应该是一个封闭的山洞,有一个机关的门,这个门只有夜元澈能打开。
夜元澈赤红的眸子如浸了鲜血,山洞里养了许许多多的野鸡,野鸭之类的东西。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色发黑,整个人充斥着嗜血的杀意,让人不敢靠近。
夜元澈将那些鸡鸭全部攥在手心里,活活将它们掐死。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美美蛇毒犯的时候,他只有看到鲜血,只有宣泄才能够控制住蛇毒。
他又不能伤害宫里人的性命,只好采取这个法子。
“皇上……”苏青山愣在那里,不敢靠近他。
他杀了一些鸡鸭,眼睛里的红血丝才渐渐的消褪,整个人瘫软在山洞里,手臂上经脉的小黑蛇也慢慢的消失,这个黑蛇就是要靠源源不断的鲜血来震慑住。
“皇上,你怎么样了。”苏青山跟了进来,满地的死去的鸡鸭,还有那流在地上的鲜血,一时间,整个山洞里充斥着强烈的血腥的味道。
夜元澈筋疲力尽的靠在岩石上,环绕着四周,有些发黑,有些晕眩,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气运丹田,将那些存留的毒素逼到内力里。
“今日之事,你就当做没看见。”夜元澈微闭着龙眸,眉宇间染着一抹暗淡的忧伤,说完话后,抿紧凉薄的唇。
苏青山担心极了,皱着眉头:“皇上,是不是跟蛇毒有关。”
闻言。
夜元澈倏然睁开眸子,暗夜中,他那双眸子恍若镀了一层冰霜:“的确跟蛇毒有关。”
“皇上,那该怎么办。”苏青山忧愁满满,随即问道:“这蛇毒该找谁要解药?夜子风还是楚凌轩?”
夜元澈漆黑的眼定定的凝着山壁上的纹路,淡淡的说:“你觉得夜子风有这个本事么?”
“是楚凌轩”苏青山屏住了呼吸:“皇上,这个楚凌轩是北朔之王,不在他们北朔呆着,来我们这儿瞎晃悠什么。”
“他野心勃勃,恐怕想要的不止是北朔。”夜元澈心中早有定数。
苏青山错愕:“难道……皇上,这可万万不行,我们不如发兵攻打他们北朔。”
夜元澈瞪了他一眼:“此举十分愚蠢他勾结夜子风,我现在还摸不准他在中原的一些事情,况且偷换公主和他和亲的事被他发现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在这一点上,是我们中原理亏。”
“皇上,那他会不会再要求让凝香公主和他和亲啊。”苏青山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十分担心这个问题。
那个丧心病狂的楚凌轩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
说起凝香,夜元澈的脸色无比阴沉,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染着一抹复杂的光,他看向苏青山:“最好不要再跟朕提起凝香。”
“皇上,凝香公主惹你生气了?”苏青山试探。
“上次依红妆绑架一事便是她做的。”夜元澈清冷的说。
苏青山一颤:“皇上,会不会弄错了。”
“这件事我不想再说。”夜元澈似乎很讨厌苏青山为凝香说话:“这次我可以饶她一命,下次若是再这样,那么,就别怪我我不顾兄妹之情。”
说罢,夜元澈起身离开。
连绵不绝的雨依旧下着,冲刷着血腥的味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泥土的芳香。
夜元澈负手而立,眯起眸子望向天空:“蛇毒这件事不许告诉红妆,她那个脾气,定会去找楚凌轩讨要解药,楚凌轩卑鄙心狠,不定会开出什么条件。”
“是。”
冒着大雨,夜元澈回了乾清宫。
凝香已离开。
他无暇去管凝香去了何处,伫立在窗咎前若有所思。
鹅卵石的小路上。
风雨交加拍打在一路小跑的凝香的脸上。
宫娥在身后打着雨伞追着跑:“公主,公主,别跑了,淋湿了。”
跑到半道,凝香忽地转过身来,啪的甩了一个巴掌在那个宫娥的脸上:“叫叫叫,叫什么叫,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许跟着我,你给我滚。”
宫娥颤颤巍巍的举着雨伞,唇角都被凝香打出血了。
凝香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雨伞朝某处跑。
她跑了许久许久才跑到自己的目的地,看了看,四下无人,
她咣,咣的踹着门。
“开门,开门,你给我开门。”凝香来到了生母的佛堂前。
她敲了整整有一刻钟,她的生母才听到,急急忙忙的前来开门。
见来人,那张憔悴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欢喜,急忙将凝香拉进来:“香儿,快,快进来,外面下着雨呢,别淋坏了。”
凝香拧着一张苦瓜脸进了佛堂。
佛堂的门四敞大开,雨水唰唰唰的往里面扫着。
“别碰我。”凝香忽地变了脸。
闪电刺拉一闪而过,映照在佛像的金身上。
凝香的生母看她的脾气有些不好,蔫蔫的问:“香儿,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娘说一说。”
“滚开啊”凝香忽地甩开她的手,将自己的生母一把推倒在地。
她忽地痛哭起来,跪在地上抓着她生母的胳膊:“把秘密告诉皇上哥哥吧,你去,你去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醋。”
闻言。
凝香生母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握住凝香的手:“凝香,万万不可啊,若是将那个秘密告诉了皇上,那么我们就死定了啊。”
“要死也是你死。”凝香疯狂的朝她吼着:“我凭什么死,当年是不要脸的勾引了先帝身边的御前侍卫所以才生下了我,我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女儿,我也不是皇上哥哥的亲妹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去,你去告诉他,我要和皇上哥哥在一起。”
凝香的母亲吓的急忙将佛堂的门关上,捂住凝香的嘴巴:“凝香,凝香,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啊。”
“杀头?”凝香一把甩开她,用袖袍嫌弃的蹭了蹭自己的嘴巴:“哈哈哈……杀头也是杀你的,是你背叛了先帝,现在为何要让我承受这一切,我要跟皇上在一起,我要告诉他真相”
说着,她往外跑。
凝香生母用身体挡在佛堂的大门前:“不,你不能去香儿,你疯了么?你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么?即使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即使你喜欢他,你也得忍着,你不能说”
“凭什么,凭什么你造的孽让我来偿还”凝香的脸涨红,整个人处在疯癫的状态。
她缓缓的瘫软在地上,喃喃自语:“皇上哥哥,我最爱的他竟然为了其他女子把我杀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香儿。”凝香生母抱住她:“香儿,忍忍吧,求你了,娘不怕死,但是娘害怕皇上迁怒在你的身上上,就算皇上不会怪罪你,上面还有个太后呢啊,太后能容得下你么。”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凝香将她推开,指着她:“你不是我的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娘。”
她指着佛像:“你现在每天信佛,你虚情假意,你就是做贼心虚,若不是你背叛了先帝,怎会生下一个这样的我,怎会让我如此痛苦”
“香儿,对不起,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凝香生母一直朝她磕头。
凝香哈哈大笑:“说对不起有用么?有用么?你还不如去死”
“香儿,若是娘亲死了,你就可以不痛苦了吗?”凝香生母哭着问她。
“对。”凝香点头:“我每次看到你就觉得自己特别的脏,我根本不是高贵的公主,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野种。”
说着,凝香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娘疯狂的跑了出去。
佛堂的门敞开。
凉风呼啸,雨水拍打。
肆意的吹在她的脸上,她怔怔的望着消失了的凝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作孽啊,作孽啊。
整个地面如罩着一张黑色大网。
凝香的生母绝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朝佛祖下跪磕了三个头,哭着忏悔:“佛祖,对不起,我做了不要脸的事儿,当年先帝临幸我一次后就不再召见我,也不爱我,整日都泡在其他的嫔妃那里,于是,我就想办法在先帝的膳食里下药来勾引他,那晚,他却昏睡了过去也没有碰我,眼看着其他的嫔妃有孩子了,我开始着急了,于是,我便在御花园里和先帝的贴身侍卫发生了关系,后来我发现我有了身孕,我知道那不是皇上的,但是若是被发现我背叛了皇上,我和我的孩子就会打入冷宫,所以我只好跟皇上说了谎,后来,我生下了凝香,好在先帝没有发现就驾崩了,紧接着,凝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事情,我……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不是人啊,我对不起先帝,我对不起凝香啊。”
她哭了好久好久。
雨,下的愈发的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
她在长塌下的木箱子里寻了一个粗粗的缰绳。
握着缰绳,将八仙桌放在佛祖面前,踩着木椅爬上了桌子,将绳子绑在了房梁上,她绝望的留下了眼泪:“香儿,娘对不起你。”
刺啦。
电闪雷鸣。
一切……都结束了。
翌日清晨。
“啊叶妃娘娘自杀了,叶妃娘娘自杀了。”整个宫里炸开了锅,这个消息迅速的在宫中传开。
一个时辰后。
夜元澈,太后,还有凝香等人来到佛堂前。
她双腿悬空,脖子挂在绳子上,整张脸苍白早已没了血色。
凝香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她扑了过去跪在地上:“娘……”
她惊慌极了。
昨夜,昨夜谁看到她来佛堂了?
昨夜,昨夜谁看到她们吵架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夜元澈闭了闭龙眸:“安葬吧。”
叶妃被抬了出去择日安葬。
太后对着佛祖说了声阿弥陀佛后也回了慈宁宫。
苏青山陪伴在凝香左右:“凝香公主,节哀。”
叶妃的死有些蹊跷,在佛堂安安静静的过的好好因为何事忽然想不开。
凝香跑到乾清宫哭哭啼啼的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夜元澈心烦意乱,直接冷冷地说:“要哭去叶妃的灵堂哭去。”
三日后。
叶妃下葬。
那个佛堂也被封了起来。
凝香攥紧了拳头,看着满天飘零的白色纸钱心里十分畅快,觉得总算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接下来,就是太后了
若是太后死了,她就去跟夜元澈说他们不是亲兄妹,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终于迎来了大暑。
皇宫上上下下就像是烧着的火炉似的。
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进宫见皇上的事儿也暂且无人提及。
夜元澈又消失了。
依红妆坐在院子里一下一下的揪着花瓣儿。
她苦恼极了,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啊,每天神秘莫测的。
就在愣神之际,一个丫鬟忽然唤她:“小姐,小姐,八角姑娘她晕倒了。”
闻言,依红妆急忙过去。
八角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
寻了个郎中来看,她这是郁郁寡欢所得的疾病。
郁郁寡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铁手。
八角因她而这样,若是再不能满足她这个心愿,依红妆真的要愧疚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依红妆黄决定了,她要去找楚凌轩
问一问,能不能把铁手借给她用两天
于是,依红妆瞒着家人偷偷跑了出去。
对于东西南北分不清的她总是迷迷糊糊的走错地方。
她就记得有一个茶馆。
只要沿着茶馆就能寻到楚凌轩的宅子。
殊不知。
就在她离开后。
夜元澈就命太监总管带着圣旨来到了将军府。
皇上速速让武状元进宫
这可把依将军给愁坏了,只能先应着,然后差人出去找人。
太监总管跟这儿等着。
大约有一个时辰,依红妆也没有回来,太监总管有些急了:“你们什么意思?就让咱家跟这儿耗着?皇上那还等着呢。”
没有法子,依将军只好连连道歉,问丫鬟,丫鬟说八角晕倒苏醒后,小姐就说要出去找个人。
“什么人能比皇上重要啊。”太监总管一气之下带着圣旨回了宫。
他将情况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夜元澈。
听及。
他微微一愣:“你说她出去找人了?”
“是。”
“她的丫鬟昏倒了?”
“是。”
将前后的逻辑一合计,夜元澈的脑子空白一片。
楚凌轩
他撂下笔墨火速出宫。
楚宅。
楚凌轩手下的人经常在周围一带探听风声,远远望见依红妆,他们其中一个手下立即回去禀报:“大王,上次那个依红妆好像要往咱们的方向来。”
闻言。
正在喝酒的楚凌轩浑身一震:“当真?”
“千真万确。”
“看来我的话应验了,她发现了夜元澈身上的蛇毒,所以来找自己寻解药来了。”楚凌轩狂傲的眸底闪着一抹胜利的光耀。
既然这次是她主动送上门的,那么,他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去,给她点提示,让她顺利的寻到这里。”
“是。”
茶铺的旗帜迎风飘扬。
奔波了许久的依红妆看到茶铺后又惊又喜,对,就是这个茶铺。
还有一小段山路,只要跃过那条山路就可以到达楚宅了。
依红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朝山路走去。
倏然,她觉得身后有一股子强风一闪而过,就在她想回头看看是谁时,一双大掌淬不及防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一翻,把她压到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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