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毫不犹豫地否决,“我要和你一起!”
“你若是不听话,现在就给本王离开!”齐泽奕怒喝一声,他心知不该用如此恶劣的话气跟她讲话,可是他不希望她跟着冒险,所以选了这样的方式。
他不再给蓝沫说话的机会,直接唤上那十余名士兵,转身朝山谷边的丛林中走去。
蓝沫惊慌失措地翻身跳下马,焦急地追上去抱住齐泽奕的胳膊,“我不走!我要陪在你的身边!”
齐泽奕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厉声喝道:“罗峰,把她带走!”
见罗峰得了令,欲过来拉走她,蓝沫急着哭了出来,再次紧抓住齐泽奕不放:“奕,别丢下我…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你身边,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她哭得那样伤心,撕心力竭吼出来的话,让在场所有的将士都为她动容,更不要说本就对她狠不下心的齐泽奕了。
这次,他没有再推开她,而是转身,心痛地把她搂入怀中。
他又何尝舍得与她分开,可身处杀场,万不能有太多的儿女之情,否则就成不了大事。但她哭成了这样,他已经舍不得丢下她了。
“傻女人,再哭,就真把你丢下了!”他冷声威胁道,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进了还挂着雨水的丛林中。
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罗峰忍不住失声浅笑,王爷此生的劫,注定了是那个唯一能影响他心绪的蓝沫,不管他们之前因何分开,至少现在,他们仍旧真心相爱。
他收回思绪,想着齐泽奕方才交待他的事,又瞬间凝重起来,忙吩咐那些士兵拿来家伙,准备挖路。
清澈的河水涓涓流淌,倒映着满是阴霾的灰色天空。河边渐渐枯黄的芦苇,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眼看就要被风折断,它们却仍旧挺在那儿,屹立不倒。
月铭殇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手中拿着刚捕的几条小鱼,回到了河边的一坐茅草屋里。
这座屋子应该是被鱼民遗弃的,他和薇儿从瀑布下的潭水里逃出来后,顺着水流,便来到了这里暂住,以避开夜珲等人。
薇儿受了风寒,正坐在灶边,朝灶炉里添着柴火,见月铭殇回来,她忍住不停的咳嗽,起身迎出去。
“起来做什么,怎的不躺着好好休息!”月铭殇放下手中的鱼,满是心疼地扶住薇儿。
薇儿苍白地笑道:“我自己是大夫,这点风寒没什么影响,吃几副药就好了!”
“就算你是大夫,可你现在是病人,好好休息总归是无害的!”月铭殇苦口婆心地劝道,贴心地把她扶到床边,又将她按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薇儿无奈,小小的风寒被他这样小提大作,可她仍旧觉得幸福,能有人疼着宠着,她此生再无遗憾。
“你先歇着,我去做饭!”月铭殇柔声说道,又为薇儿揉了揉被角,这才放心地起身进了灶房。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薇儿的唇角不自觉地溢出了甜养的微笑,这么一刻,她在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半个时辰后,两人吃过饭,月铭殇说:“我出去探探路况,等你风寒一好,我们就得立刻出发前去跟阿南会合!”
薇儿却掀开被子下了床,抛下自身的矜持,小声地道:“铭殇,我有话同你讲!”
月铭殇凝神看向她,也不主动开口问,而是等着她的下文。
绝美的脸上浮起两片红晕,薇儿略显羞涩地拉起月铭殇的手,轻言道:“我们此次与阿南会合,战场凶险,是否能全身而退尚且未知,所以…我想…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她终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是她从小就渴盼实现的愿望。
想来他们从小青梅竹马,若不是十年前发生了那样有违天理常论之事,说不定他们早就结为夫妇,所以对于薇儿来说,此生唯一剩下的遗憾,就是没有同月铭殇拜天地。
月铭殇怔怔地望着薇儿,心底是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能够同她在有生之年相逢,已是上苍的恩赐,若是还能娶她为妻,那便是让他折寿,少活几年,也是值得。
“好!”
他声音沙哑地应承道,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轻抚着她娇红的容颜,深邃的眼里流露出对她无尽的爱恋,以及浓浓的情深。
比翼飞燕,并蒂青莲。
寄苍生,且乐怡然。
应谢月老,红线得牵。
促前生情,来生意,此生缘。
不管今后等待着他们的是苦难还是幸福,至少,在经历十余年的分离,饱受相思之苦后,他们终于有情人得成眷属。
天空仍旧阴霾,大片大片的灰色云朵积压在头顶,仿似随时都有可能再暴发一场大雨,被泥水冲塌的山路十分难行,一个脚印下去,整只鞋子已是不见了原本的模样。
蓝沫半点也没给齐泽奕拉后腿,走在这样艰难的路上,她比那些视死如归的士兵还来得从容,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只在一路上有齐泽奕,她便无怨无悔。
她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不用齐泽奕的掺扶,仍旧稳稳地跟在了齐泽奕身后,纵使污秽的泥土弄脏了她下衣的裙摆,她连瞧也不会瞧一眼。
齐泽奕偶尔回过头来看她,像是担心她跟不上他的步伐,可是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她就靠在他的身后,没有落下半步。
迂回曲折的山路延绵在山坡的半腰处,左边是山壁,右边是陡坡悬崖,走得稍微不惧,便会失足跌出去,摔得粉身碎骨,可是他们无别的路可选,只要翻过了这座山,便有宽敞的大道,并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滨阳城。
突然,‘轰!’地一记惊雷从半空炸响,吓得蓝沫脚下一个踩空,身子顿时没稳住,眼看她朝着悬崖边上倒去,齐泽奕转身,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
“脚伤了?”他拧着剑眉,关心地问。
蓝沫摇头,闷声吐出一句:“只是被雷吓着了!”
齐泽奕嘴角一抽,把她的小手紧握住,亲自牵着她,怕她再度出现方才的状况。
天边惊雷无数,黑压压的云朵掩盖了光线,瞬间阴沉下来的天色,为这本就甚滑的山路又增添了难行之度。
可是这雨还没落下来,突然地,整个山坡一阵猛烈摇晃,大块大块的石头直从他们头顶的峭壁上滚落而来,齐泽奕大惊,大喝出声:“大家小心,分散开!”
拦腰抱起蓝沫,齐泽奕侧身闪躲着那些大石,俊逸的脸上布满阴鸷,仿似他已经猜到了这场山难的由来,并不是天灾那么简单吧!
“啊……”
有的士兵躲之不急,被滚落下来的大石砸中,发出一声悲惨的大叫,身体便随了大石,滚落入了悬崖之下。
大石越来越多,丝毫不给人避开的空隙,将齐泽奕的逃路堵得死死,眼看着那些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个个被砸下悬崖,齐泽奕暗恼至极,最终以退为进,大声吩咐那些幸免于难的士兵:“往山下退去!”
可他话音刚落,急滚的大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猛烈摇晃的山坡恢复了宁静,就仿似刚才的灾难不曾出现过,然齐泽奕并未放松警惕,刚准备叫存活下的人原地休息片刻时,半山腰上却忽地传来了一阵强大的喊杀声,直逼他们而来!
不稍一会儿,果真在山路的前后就出现在了一些个拿着大刀的黑衣人,阻了他们的前路和退路,让他们成了瓮中之鳖!阴冷的空气中顿时弥漫了浓烈的杀气,紧紧地包围着他们。
看着这些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黑衣人,齐泽奕拂唇冷笑,这让他不禁想到,之前那条唯一的通道被堵,想来也并不是山难,而是这些人故意为之。
对方猜准了他不会在那里浪费时间,肯定会单独择路而行,于是又派了这么些个人在此设下埋伏!
不得不说,夜珲这个布局,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因为从眼前的情况下来看,对方人多势众,他是毫无胜算的。
黑衣人并不给齐泽奕等人喘息的机会,一将他们堵死,便都挥着手中的大刀直接出击,招招直索士兵们的要害。
蓝沫也抽出腰间的长鞭,加入打斗,她就知道,齐泽奕若是离开大队人马单独行动,必定会遇到夜珲设下的埋伏。
几番恶劣的打斗,蓝沫已是有些体力透肢,那十几个士兵也已经剩下两个,其余的全都成了这山间的孤魂。
山路上不断地涌上黑衣人,蓝沫手中的长鞭挥扫之处,逼退两人,又涌上来四个,最后不知道是谁一手接住了她的鞭子,然后猛地带劲一拉!
刹时,蓝沫只觉得手臂被震得疼痛不已,还来不及松开长鞭,身体就被一道重力甩了出去!
“阿南!”
见她摔出去,齐泽奕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么一刻,他的恼子一下变得空白,再无别的思考能力,使出全身的内力震开那些个黑衣人,然后扑身过去,想接往蓝沫。
可就在他腾空扑出去的时候,被一个黑衣人悬刺而来的大刀割到了手臂,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他却浑然未觉,一门心思地用尽轻功腾飞而去,终于接住了蓝沫的身体,两人双双朝悬崖峭壁下急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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