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1 / 1)

夜色里,黎弘贺匆匆忙忙的进了院子,他老远就看到有人影在房舍门口候着,知道那是宁氏,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想起自己始终无法对宁氏敞开心扉,多少有些愧疚之情。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倔强的绝美容颜,即便是过了这些年,她也始终留在他心底的深处,融入骨髓,无法忘怀。

或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黎弘贺自嘲的笑了一下,甩甩头不想去深究什么。

宁氏主动迎过去,接下他的袍子,说:“王爷可是累着了?我煮了醒酒汤……”她本就爱慕夫君,自然小心伺候。安南王虽然对她始终淡淡的,没有太炽热的情感,可到底府上并无什么受宠妾氏,黎弘贺又不纳侧妃,宁氏心满意足的不得了呢。

黎弘贺摇摇头,他被隋孜谦一闹,早就醒酒了。他摸了摸肚子,道:“给我弄点吃食,饿了。”应付隋孜谦那种厉害的角色,他体力真是耗尽了。

宁氏轻笑,替他脱了衣裳,命人上热水伺候,自己转身去厨房将本就做好的冬瓜丸子汤又热了下,配上三四个小菜,端了进来。

黎弘贺的母亲方氏是宫女出身,在宫里伺候当年的贤妃娘娘几年,就是如今的太后。若不是方氏是当时娘娘赐下的女人,先皇后做王妃的时候必是容不下她的。可惜先皇后肚子也不争气,成亲两年都没怀上,于是通房丫头方氏怀孕后便被贤妃做主抬了妾氏。可是方氏红颜薄命,很早就去世了。

方氏的死,先皇后李氏功不可没,在先太子谋逆的事情上,黎弘贺可是没少痛打落水狗!方家祖上是读书人家,就是没出什么官身,最大的不过是方氏的父亲,也不过是七品县令。方氏娘亲去世后,方县长娶了继室,是隋家旁支的女孩,多少算是和隋家沾了亲。

黎弘贺当时在府上过的艰难,隋家见当时的定王爷,如今的圣人日渐有兴起之势,便真当黎弘贺是亲外孙相处,经常接黎弘贺出来,和二皇子关系甚好。

久而久之,黎弘贺才和隋孜谦以及隋兰湘成了青梅竹马的关系。

这世上最为无语的怕就是你曾经一起玩的愉快的小伙伴,转眼成了你的后娘,还有舅舅……隋兰湘比当今圣人小了十六岁,如今的太子殿下,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黎弘贺吸了吸鼻子,问道一股肉味,他是真饿了,二话没说就吃了起来,还掏了米饭泡着吃。有一年他和隋孜谦在外面行军打仗,连着吃了四五天白水泡米,后来觉得无谓,就加点辣子,竟是感到是世间美味。最终就成了现在他最爱吃的居然是汤泡饭……

宁氏安静的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温柔。

她的夫君和先太子黎弘曦就差一年,可谓是原来的定王妃,后来的李皇后的眼中钉,恨不得早日弄死算了。所以黎弘贺赐下的名号为什么是安南王?

那真是他的军功啊……圣人不疼,嫡母比后来哪个儿子都更厌弃于他,只因为他是庶长子。黎弘贺是在和隋孜谦打了南域那场胜仗后才被有的封号,安南,平定南域。她见夫君狼吞虎咽,心里有些埋怨隋孜谦,却是没敢说出口,他们家王爷是真什么都让着隋孜谦,令人搞不懂。

黎弘贺吃饱了,想起什么,将人都遣散出去,道:“襄阳侯夫人那里是什么状况。”

宁氏一愣,不由得得意于自个早就知道王爷会问,特意命人去打听过了。她眉眼弯弯,说:“早就睡下了。”

黎弘贺一怔,不悦道:“早就是何时?”

“说是侯爷刚离开,屋里没多久就熄了灯。再无亮过……”宁氏平静的陈述道。

啪的一声,黎弘贺拍了下桌子,道:“这个徐念念!”

宁氏挑眉,王爷都不愿意称那那女子为侯爷夫人了,可见是隋孜谦被气的够呛?她试探道:“侯爷那如何,需要不需要妾身吩咐个人过去伺候。”

黎弘贺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氏纳闷了,百爪挠心,她真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弘贺琢磨片刻,说:“派人盯着点徐念念。”

“妾身知道了。”

“吹灯睡吧,明个还要应付好多事情。”黎弘贺有些困乏,被丫鬟伺候的脱了衣裳,就躺下了。

宁氏本想过去主动温存一下,没一会就听到安南王平静的呼吸,便歇了心思,闭眼睡觉。

徐念念这头却是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考虑到这是安南王府的别院,岫红起个大早,还不忘记准时叫醒自个家三姑娘,替她梳妆打扮。

徐念念倒也认为应该早点起床,琢磨着稍后和安南王妃打个招呼,是不是就可以带弟弟回家了。她正梳头呢,外面来了小丫鬟的声音,说是宁家六姑娘宁悠然来访。

徐念念愣了下,道:“什么时候了?”

“刚辰时。”岫红道。

“这么早……是要让我留她饭么?”徐念念自嘲道。她将头发随意挽起来,耳边出留了点碎发,给一张白净光滑的脸颊平添了几道韵味。

宁悠然福了个身,便自顾自的坐下了,她笑眯眯的望着徐念念,问道:“夫人睡的可好?”

徐念念扬眉,诚实的说:“还不错。”

宁悠然小心打量她,心里却觉得徐念念定是说谎呢。自个夫君都撇下她出去了,哪里当得上不错?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荷包,放在檀木桌子上,道:“多谢夫人特意来给我生辰贺喜。悠然受宠若惊,可是却也拿不出什么贵重物件,这是我去年在西菩寺求的几个福包,就送夫人一个吧。祝夫人和侯爷恩恩爱爱,早生贵子呢。”她捂嘴轻笑,却言语诛心。

谁不知道隋孜谦根本没碰过徐念念?更何况连在安南王府的别院都懒得掩饰,昨个就分房睡了,哪里来的早上贵子呢。可是送给已婚夫人早生贵子的福包,怎么看也不是大错处。

徐念念眯了下眼睛,并不和她置气,淡淡的说:“谢谢宁家姑娘,你有心了。”她都惊讶自个的心平气和,她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宁悠然,转念一想,宁悠然何尝不是同曾经的自个一样,都是喜欢隋孜谦的女子。

她求而不得,此时过来故意打脸的举动其实挺幼稚的。想到此处,她都佩服起自个的心宽。

“你们在说什么?”隋孜谦淡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徐念念吓了一跳。

这人走路没声音吗?她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

隋孜谦的目光轻轻落在徐念念脸上一刻,待她看过来,他便立刻撇开看向他处。

宁悠然见到心上人,整个人都欢快起来,脸颊通红,娇声道:“隋大哥进屋都不让人打招呼吗?吓了妹妹一跳呢。”

徐念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右手覆盖在左手的镯子处,犹豫着该如何赶人呢。他们若是愿意演什么哥哥妹妹的剧情,能不能别碍她的眼。

隋孜谦蹙眉,没有应声,扭头看向徐念念,道:“你可收拾妥当?”

“嗯?”徐念念不接,大早上他是要唱哪处?

“戒哥起得早,我方才看过他,也无什么可要带的。若是你收拾妥当,我们就走吧。”隋孜谦表情漠然,仿若昨晚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走?去哪里?”徐念念被他搞糊涂了。

隋孜谦抿着唇,说:“回家。”

他说的理所当然,徐念念却是彻底懵了。回家,回谁的家,回哪个家?

“这么早就离开吗?”宁悠然率先开口质问道。

她比徐念念沉不住气,一张漂亮的小脸蛋煞白煞白,咬住的下唇快渗出血丝,可怜兮兮道:“隋大哥有什么要紧事情,需要一早就走吗?我们今个还安排了隋大哥最喜欢的膳食,姐夫还说你们要踢蹴鞠比赛呢。”

隋孜谦垂下眼眸,始终没有搭理宁悠然一句,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徐念念身上,他昨晚一夜难眠,总觉得有些事情要整理清楚。那么继续留在安南王府是最不合适的,这里人多口杂,指不定别人如何想,于徐念念名声只会更多添几笔流言蜚语。

所以他睡不着,寅时就起床去打坐了,然后又捶了会木桩,就连院子里的一颗老古树都快被他踢断了下根,满肚子火气无处撒,最要命的是听闻徐念念睡着了……他就更后悔为何要一走了之?眼睁睁的等到了鸡叫天明,他先是去戒哥儿房里拎起来他让他早点清醒……

然后就赶来看徐念念,这个让他烦躁了一夜的女人。

徐念念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俊容,那双墨色的眼眸好像远处的夜空,看不到尽头。她搞不清楚隋孜谦要做什么,踌躇片刻,道:“宁姑娘说的不错,侯爷来府上做客,离开好歹要和安南王知会一声吧。实在不成,就我先回去也是一样的……”她可不想日后落下个因为她,他都没玩痛快的口舌。

隋孜谦听闻她要先走,立刻就不耐烦了。

他脸色一沉,岫红识相道:“侯爷,夫人没带什么东西,奴婢都收拾妥当了,可以立刻离开!”他们家姑娘脑袋傻,她可不傻。万一又惹毛襄阳侯,两个人闹开,最后被说不要脸的还会是他们家姑娘。这是哪啊,是安南王府的别院,下人们谁会说襄阳侯半个不是呢?

隋孜谦点了下头,目光定定的看向徐念念,她眉眼清明,脸颊红晕,若不是彻底放下了?可是偏偏乱了他的心。

隋孜谦也懒得顾忌外人在场,身板站的笔直,义正言辞的硬声道:“你是自个跟我走,还是……”他顿了下,撇开头,看向窗外,鬼使神差道:“还是我过去抱你离开……”

语毕,隋孜谦的脖颈处都是一片通红。

岫红正屈着膝,跪也不是,站又站不起来……

早在隋孜谦吐出那句还是的时候,她就做好跪地求饶的准备,以为是什么威胁的话语,可是……

岫红默默的抬起了另外一条腿。

噗、徐念念喷了一口茶水,她真是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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