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当真是你救了我?”许九讶然问道。『雅*文*言*情*首*发』此刻,他已从狂喜之中稍微镇定,自藏虚囊中又寻出一件灰布道衣,穿在身上。老鬼虽不是女子,甚至连人也不是,但在老鬼面前赤身**,终归叫他十分别扭。庆幸的是,方才他全身衣服尽皆被震碎,但两只藏虚囊却毕竟是法宝一流,未有受损。
老鬼顿时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道爷我最是义薄云天,广结善缘,况且你我乃是队友,道爷我不助你还能助谁?不过,你看你道爷我如今损耗巨大,连形容也凄惨不已,全无往rì俊逸不凡之姿,你且速速拿些丹药来道爷补上一补!”
许九面sè古怪,忽悠然一叹,怅然说道:“老鬼,本来我是被你这头猪一样的队友坑害了,不过,既然又是你将我挽救回来,并且大有进益,收获不小,我也不好与你计较。不过,如此一来,我虽是大吃了一番苦头,倒是你却害了自家,此时一想,你当真是贱格得很呢。”
“你——”
老鬼气得哇哇乱叫。
许九却自笑了起来。他心下对老鬼这种猪一样的行为,自然恼怒得很,自家很是遭了一番罪过,那时的痛苦,以及心中的绝望,此时想起来,仍是浑身颤栗,毛骨悚然。然而,老鬼毕竟是记忆错失,并非有意害他,初衷也是助他,如今看他又为了救自己不惜损耗自身jīng气,看起来少说也亏损了三分之一,可谓是大大得出了一场血,他心下的恼怒不由便减了大半。
他顺手拿起一旁石台上盛放白元丹的玉瓶:“来,这些丹药全部给你。咦?怎么一枚白元丹也无?”
老鬼讪讪道:“方才你尚未醒转之时,道爷我亏损巨大,再不补一补便要归位了,自然要拿丹药来吃……不过道爷乃是恪守原则的君子,正经的好修士,并未自己开启你的藏虚囊取用丹药。”随即,老鬼又恢复得意,振声道:“但你何必疼惜,如今有道爷在,你又境界提升了两层,再炼制灵丹,更是轻松自如,还怕没有白元丹?”
许九一想,也正是这个道理,当下颔首道:“不错。”
他收起了石台上的丹炉以及一应药材等,又从藏虚囊中取出白元丹,分了老鬼十几枚解馋,自家一口气服下十枚。
他原来只有在修炼时,才会服用白元丹,一次至多三枚,勤俭小心,但此刻却是发现,修为从摄气境一层初始摄气,直接跨越了摄气境二层真气淬脉的境界,凭空跃升至第三层**无漏之境后,体内脉络壮大了至少五倍,真气滚滚如洪流奔腾,再服用白元丹时,一口气嚼吃了十枚,也直觉没甚滋味,恐怕如今他要服用白元丹,少说也要三五十枚,才足够恢复全部气息。
一人一鬼狂嚼一通,老鬼仍旧是话痨个不止,吹嘘他如何厉害,施展何等无上手段,力挽狂澜,拯救倒霉少年修士。『雅*文*言*情*首*发』经历过此事之后,许九心xìng倒是豁达许多,也不与他计较,当即又取出网屏来,接入元网。
果然,网屏中即刻显示出六雪的讯息:“许九许九,你用了《寒血刺脉法》了么?若是有效,我再将后面的部分,配合此法的一些行功要诀,契合此法的一些法术、印诀也发送给你哦。”
许九心中微暖,面带微笑,立刻回复道:“六雪,我已运用《寒血刺脉法》,大获成功!六雪……谢谢你!”
老鬼在旁冷声道:“见sè忘友的小子,有了女网友,便忘了好队友。分明是道爷的功劳,却未见你说半个谢字!唉,道爷我真是命苦哇。”
许九也不理他,直等了半晌,见六雪并无回复,想必并不在网,便自退出元网,收起网屏,起身道:“老鬼,我们出去吧。”
“好说,好说。许九,你如今修为提升得迅速,速速出去,先把手里另外三枚灵丹卖了,最好能换两头妖兽来,让道爷我开一开胃。”
许九心思一动,道:“老鬼,我此前得罪了黑白会,这些人蛇鼠有道,要查到我头上不是难事,不知有没有什么动作。你且先进藏虚囊,待我出去再说。还有,我出去之后,先要去见小进哥。”
老鬼也不多话,一头扎进了藏虚囊。许九整理一番,便在身下石台上一拍,随即石室上方开一条甬道,有一道石梯在其中,他轻轻一跃上去,拾级而上。
在他身后,石室四壁上所嵌七十二枚莹光石忽地齐齐一闪,光华便即黯淡,只是全然失去光辉。满室漆黑,再无声息。
……
上方打开,明光降下。
许九微微一怔。
河洛城地处北地玄州,每rì大rì当空时间很少,即便rì在中天,也多半为云层遮蔽,天光黯淡。更何况,他所住的地方,地处河洛城最外围,是十足的“平民区”,全部都是低矮石屋,不过是零散的散修们有个住处罢了。
石屋低矮四闭,便会光线暗弱。
所以甬道上方落下明光,才会使得许九心中怔然。他迅速一跃,离开甬道,下一刻他身躯骤然定住,足足呆立了半晌。
他站在空地上。
原本密室入口的石床已经崩塌成为一块块碎石,若非密室的甬道在石床下还有一重机关,怕是要立刻暴露在外。石床周围,方圆几丈之内,是倾塌的乱石,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他的石屋没有了。
他的家,没有了。
周遭其余的一些石屋,却都安然无恙。
往来的有一些修士、不是修士的普通人,路过倾塌石屋前的巷道,只是匆匆掠来一瞥,便不会再关注。河洛城每天都有修士陨落,普通人死得更多,破家人亡是家常便饭,不算稀奇。
这条巷道里的每一间低矮石屋,都会不停地更换主人。许九的这一间,已经算是维持得长久了。
“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屋子!这是她留给我的家!这是她留给我的……”许九的脸sè变得铁青,然后苍白,最后惨淡得毫无血sè,身躯摇摇yù坠,有种将在河洛城yīn暗刺骨的空气中跌倒的颤栗。
巷道的尽头,飞快掠来一群身影,是六名身穿黑袍,腰缠白丝绦的修士。其中一人肥脸而高大,满面得sè,眼底却密布yīn沉,飞速驰来。
黑白会。
许九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带着微缩而凝练得更加刺眼的光,紧抿着的唇惨白却生冷,喉咙嘶哑着发声:“是你们做的?”
黑白会成员肥脸黑袍人叫做郑则屈,许九记得。此人面带yīn笑,却掩饰不住得意,冷厉道:“不错!这一片区域,都是物生门统辖,我们黑白会受物生门照拂,自然要替物生门办事。物生门要在此地建一处丹药售卖店铺,当然要收回这间屋子。昨rì,我黑白会已然奉命在屋前刻下一个大大的‘拆’字,莫非你不曾见到?”
许九神sè愈加难看。
物生门。
河洛城最强五大势力之一,比之灵宝楼与夜幕组织,丝毫不逊。且灵宝楼以制器为主,这物生门则是以炼丹为主,霸占河洛城大份额的丹药市场,巨富无比,十足是一家巨无霸,威风无比。
传闻黑白会有河洛城大势力的背景,未料到竟是物生门!
而这一片区域,确实是物生门统御,所有居住在此的人,无论修士还是普通人,俱皆要向物生门缴纳白元丹。许九记得,抚养自己成长那神秘女子,曾经向物生门缴过一笔不菲的白元丹,足够他在此住上几十年。
况且,物生门会在这种鬼地方开设新的丹药店铺么?
简直是胡扯!
分明是黑白会要对付他!
郑则屈一步步向许九走来,他的肥脸上肥肉颤动,背后有五名同伴,使得他胆气壮大,他的手已经按在腰间,随时可以祭出飞剑法宝,不惧许九以手炮威胁他。
许九轻轻地微仰起头,天光淡淡,印入眼帘,他似乎能看到一些迷蒙模糊的影子。就在已经不复存在的这间小屋里,有一个身影朦胧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喂养他,教授他修炼,传他藏虚囊、飞剑,告诉他这个世道的艰险,提醒他修行的道路困苦而多彩……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那种莫名的惆怅,在心头积郁,一寸一寸地侵蚀着心灵,直至他生冷而坚硬地再度发出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很荒谬的错事。”
“错事?”郑则屈不置可否,“小朋友,你招惹我黑白会,才是真正的错误!我们在破屋子里没有搜到半点好处,你且将一应丹药法宝全部交出,尤其是那杆手炮,再跪下来向我黑白会认罪,或可留得一条xìng命。”
“那你就去死吧!”
许九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嗤!
一道闪亮的剑光,已然照耀整个世界,带着愤怒的杀机。
郑则屈肥脸上布满惊愕。
因为他未料到许九敢出剑,更未料到他出剑是如此之迅猛!
他身后五名黑白会修士,同样为之震撼。直至一颗肥大的头颅,被激shè的鲜血冲上高空,然后啪嗒一声,摔落如镔铁般坚硬的冻土地面,稀烂成一堆,犹然可辨的面目上凝滞未退的愕然栩栩如生,这股震撼终于达至顶点。
于是他们愤怒地嘶吼,祭出自家飞剑法宝。
而许九的飞剑更快,更凶残!
因为他更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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