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在作何”轩辕赋轻手轻脚地走到叶汐墨的身后,看着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一小团彩线,连他到了都没发现的叶汐墨,起了吓吓佳人的心思。
叶汐墨一抖,手中的彩线掉到了地上,转身向轩辕赋请了个安,冰山脸满是裂缝,明显是还没缓过神来。
“怎么这么不经吓,都是当娘的人了”轩辕赋拉起屈膝请安的叶汐墨,顺便带到自己怀里。
叶汐墨心里却是撇撇嘴,轩辕赋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恶趣味,最近来粹曦宫老是不叫人通报好像还上瘾了。任何人在经历了一次皇上的突然来访都会做出点措施来吧,叶汐墨窗外摆的那盆菊花早在轩辕赋还未踏进粹曦宫宫门时,就由白菊花换成了黄的。
叶汐墨在看见花盆被宫人换掉之后,立即做了两件事一是把枕头下准备了好几天的彩线拿出来,二就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团彩线等着轩辕赋来吓唬她,并及时给出正确的受惊反应和表情。
果然,皇上被这种反应愉悦,看他默默勾起的嘴角就知道了,叶汐墨心里则默默摇头,男人还真是都喜欢白莲花的,要是刚刚她表现得一点都没被吓到再来一句“这有什么好怕的”怕是轩辕赋马上兴致全无了吧,唉,男人啊。
“皇上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叶汐墨安分地窝在轩辕赋怀里,冰山脸一板,扭过头去有些赌气的样子。
轩辕赋低下头,看着叶汐墨冰山脸上有些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的小火苗瞬间被点燃几分,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是朕不好,吓着爱妃了,爱妃说该怎么罚朕”
叶汐墨低垂下头去,在这么让人耳红面赤的小情话和动作面前,叶汐墨也不好再挺着脖子装冰山了,声音放温和一些,“也不能全怪皇上,臣妾看得太专心了才没有听到的”
冰山美人就是要撒完娇害羞完再一本正经表现出自己的深明大义的。
轩辕赋拿过叶汐墨捡起来的那一小团彩线看了一眼,没看出来一坨线有什么好看的,挑挑眉,“爱妃看它做什么”
“太后要在宫里举办一个彩络节,臣妾宫里也没什么手巧的丫头,就想着琢磨琢磨,别到时候”话没有说完叶汐墨的脸就埋得更深,顺便在袖子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立马就疼得憋红了脸。
“别到时候丢丑”轩辕赋捏捏叶汐墨的脸,打趣儿道,“爱妃也会担心这个么”轩辕赋十分好笑,相处得久了,虽是知道叶汐墨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冰冰,甚至有时候比谁都要害羞,可是也没有想到她竟是小女人到了这种地步,竟会担心一个无甚关联的彩络节。
“既是这样,朕给你找两个巧手的丫头可好,到时候爱妃定不会叫人比了下去”轩辕赋看着叶汐墨的小女儿姿态,心里不自觉就想护上两分。
叶汐墨皱着眉头看了轩辕赋一眼,有些为难的样子。
轩辕赋这下可是真的乐了,这小冰山竟然还真的在仔细考虑就这么一个彩络节
“臣妾当然觉得好,可是对其他人不公平,要不皇上给她们个彩头吧,这样就算平了”叶汐墨表情十分认真。
她们轩辕赋心里笑了笑,也只有这女人才敢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称呼后宫里的妃嫔为她们了,其他哪个不是姐姐长妹妹短的,不过这种明显不愿意提起的吃醋语气倒是更显真实,也又让轩辕赋自恋了一把自己的魅力。
“好,若是旁的人赢了,朕便随便给个封号这样可好”轩辕赋点点叶汐墨的鼻子,看着佳人明显被随便给一个这种词愉悦,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上几分,抱起人就往床边走去,长夜漫漫,不做点什么怎么能成。
第二天,后宫里的女人就都知道了,皇上对彩络节十分重视,胜出的那一宫可以获得一个封号。后宫里有封号的女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对于没有封号的人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诱惑。
而且也没有人把这件事联系到叶汐墨身上,是有多傻才会主动给别的女人求封号,只当是皇上一时兴起。当下本来对这个彩络节不怎么在意的宫妃们也开始动些小心思,一个个都开始努力地为彩络节准备了。
兰妃看着后宫里一夜之间变换的局面,心里有些发寒,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件事与叶汐墨有关。虽然说这是当初与叶汐墨商量好了的,她来促成彩络节,而叶汐墨央着皇上给个好彩头。只是没想到叶汐墨竟是能做到让皇上允诺一个封号,后宫里能叫轩辕赋心甘情愿给一个封号可不是见容易的事,整个后宫有封号的也不过她和叶汐墨两个罢了,连正一品贤妃都是以姓氏来做号的。
温雅净自问若是自己来做,顶多只能让皇上赏赐一两件首饰之类的东西罢了。
这叶汐墨在皇上心里究竟有多么重的分量,兰妃觉得这件事结束后她也是该好好地掂一掂了,现在看来先前叫和钗局的试探真是太草率了啊,没想到不经意之间竟是叫一株小草长成了不易撼动的树。
太后却是有些好奇的,他这儿子向来与她不亲,甚至有时候做事还非得反着她来才好,怎么这次会对她提出来的一个彩络节如此重视,真是叫人奇怪。不过又想到冯月舞突然要弄一个什么彩络节讨皇上欢心,肯定是听皇上透过什么口风,如此想来,又稍稍安心几分。
彩络节就在后宫女人们的蠢蠢欲动中到了,既然皇上都发话了,那么肯定是要比之前预想的隆重几分,张灯结彩的,倒是真有几分过节的气氛。
其实民间的彩络节,不仅仅是为未婚少女举办的比拼手艺的节,更主要的目的还是让这些平日无法相见的少男少女看看人,若是双方互相瞄上几眼觉得互有情意,男方就会回去打听女方的家世,双方门户还相当的话,就备好彩礼去女方家提亲,成就好事。
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的简易版相亲大会,这是大睿比旁的朝代开放的一点,不叫人全都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但是叶汐墨一直觉得这些古代人真是神奇,保守起来简直碰一下手就要去上吊,开放起来就这么一个彩络节就能一见钟情决定一生,反正有着现代开放灵魂的叶汐墨觉得自己是无法从一个几秒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缘定三生的。
而在宫里自然没有什么情郎千里来相会,真正的男人也就轩辕赋一个,所以这个彩络节也就是每个宫妃派出自己宫里一个手巧的丫头,比赛打络子,而宫妃们坐在一旁看看比赛吃吃水果就可以了。因为有了轩辕赋的允诺,宫妃们都选出了自己宫里手最巧的丫头来参赛,而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期待着万一自己宫里胜出了领个封号了。
当然,有几个人完全不用担心,皇后是一国之母自是不需要什么封号,兰妃和叶汐墨已经有了封号,而安贤妃是正一品可以用姓氏做封号也不需要这种锦上添花,所以这几个人此时与她人相比要悠闲的多。
叶汐墨看着皇上悄悄送到她宫里的那个巧手的宫女,嘴角在暗地里勾了勾,正好缺个见证人,今天为了此时把美景都带来了,却是没有想到轩辕赋真的送了她个巧手的丫头来比赛,今天可有得热闹可以看了。
太后宫里的欣桐把彩线发放到宫女手中,太监手中绑着大红花的木棍敲了一下手中的铜锣,尖尖细细的声音拖得老长,“开始”
宫女们手中的彩线翻飞,手法极快,各种花色叫人眼花缭乱。
宫妃们也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似乎眨一眨眼睛就输了似的,一声“皇上驾到”打断了这安静的氛围,所有女人一齐起身请安的情景十分壮观,其中还不乏偷偷整理衣裳发髻的,寂静的空气一下子流动起来。
轩辕赋朝那些宫女们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就坐到了上位皇后旁边,顺便还瞄了一眼坐在下方,眼睛就连刚刚请安都没从拿着彩线的宫女身上离开过的叶汐墨。在所有女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时,叶汐墨的样子实在突兀,轩辕赋心里就起了几分揶揄的心思,“那宫女是哪个宫的”
众人顺着轩辕赋的手指往下看去,那宫女姿色平平,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叫皇上指出来,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见叶汐墨站了起来,“回皇上,是粹曦宫的”
众人听了不禁对叶汐墨恨得牙痒痒,这下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皇上这不就是摆明了要与叶汐墨打趣儿嘛,竟是连宫里头的小丫头都认得,也不知道这狐媚子到底使得什么手段勾得皇上如此。
叶汐墨暗暗咬牙,轩辕赋这人怎么这么多恶趣味,什么时候还不忘调戏别人一番,这宫女明明是今早儿才送过来的,他会不知道平白的给她招了这么多记恨,真是叫人恨得不行。
轩辕赋见到叶汐墨抽搐了几下的嘴角,觉得心情大好,朝她挥挥手,“嗯,朕看她打得挺好,爱妃坐下吧”,今早他下朝之后宫人送上来一小碟彩糯饼,蓬松的彩丝层层叠叠,使他突然就想到了前几日叶汐墨拿着一小团彩线有些发愁的模样,问了问纪规传知道今日便是那个什么彩络节后,就溜达过来凑个乐子了,倒真是没白来。
叶汐墨板着冰山脸继续坐了下去,目不斜视,不去看朝她飞过来的那些眼刀子。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宫女们陆陆续续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打成的络子交给佩仪,佩仪领着宫里几个资历老的嬷嬷一个一个地查看。
本来太后在知道了皇上要给个封号的时候,就想着正好借这次给冯月舞弄个封号,反正都是她的人,动点什么手脚还不简单么,就算明着要让冯月舞胜出也是没人敢当着她面说什么的。可是如今,皇上也来了,却是出乎她的意料,特别是皇上的奶娘李嬷嬷也站在身后,这老婆子眼睛毒着呢,当着她的面想动点什么手脚可不容易。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这一次就索性公平点,反正这次彩络节名义上是冯月舞办的,这样也让她赚个好名声,如此也不错。
这样想着,太后便叫欣桐去邀了李嬷嬷一起来评审,公平做到底。李嬷嬷得了皇上答允后欣然同意,翻看着那些花样百出的精致彩络,却突然脸色一变。
众人不明就里,只见这李嬷嬷在皇上耳边耳语了几句后,皇上突然变了脸色,把手中茶杯摔了下去,众人心里一惊。
马上,一名刚刚还在打络子的宫女被小太监拧着胳膊押了出来。
轩辕赋不做声,纪规传会意上前询问,“那络子可是你打的”
小宫女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她点了点头,“是,是奴婢”
“你是哪个宫的”纪规传把手中拂尘甩了甩,声音尖利。
秦妃的脸色从这名宫女被揪出来时就变得青黑,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些什么,暗暗咬牙,没想到一时大意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奴婢,奴婢”小丫鬟的上下牙齿得得相碰,说了几次也没能说出来,可是这种事一查便知,又怎么瞒得住,秦妃豁然起身,朝那小宫女厉声道“连你主子也不记得了,”又朝轩辕赋福了福身,“回皇上,这奴才是我星月宫的,不知她做了何事惹了皇上不喜”神情十分坦荡。
“她做了何事你会不知朕倒是没想到会与你有关,真是低估你了”轩辕赋冷冷地看着一脸无辜的秦妃,觉得有些恶心。
秦妃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冤屈,身体发抖,眼眶通红,一脸的不可置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妾确实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嬷嬷,你来说”轩辕赋对李嬷嬷说话时,声音缓和了些,足以见到他对这老嬷嬷的不一般,从小养大的情分自是不比旁的。
李嬷嬷上前一步,“这宫女打络子的手法与旁人都不同,在别人往上翻的地方她习惯再绕一道,打成之后绕的地方有一个小突起,编成的东西自是也不一样。上次三皇子周岁宴如意抹额上的黄金扣用的正是这种手法”,说完便退了回去。
最后一句一出,全场哗然。
叶汐墨脸色更加冰冷,不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若珊,任轩辕赋向她投来目光也不去回应。
“皇上,臣妾确实不知情啊,”秦若珊声泪俱下,又看向那同样跪在地上的宫女,“你这贱婢,还不快跟皇上解释清楚”
看见秦妃摸了摸头上的翠玉发簪,小宫女的心凉了半截,她知道,若是说实话,她的家人一个都别想活了,攥了攥拳头,“皇上,那事确是奴婢所为,只不过是想为奴婢的好姐妹报仇,秦妃娘娘根本就不知情”一咬牙,嘴里喊着“美景,我说到做到了”朝着殿里的柱子撞去。
没人会想到这宫女会来这一出儿,看着那一地的血腥都怔了怔,纪规传上前查看,“回皇上,已是断了气”
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的倾力一撞,要是能救得过来才怪了事。
轩辕赋脸色铁青,这是在明着打他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