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墨闭门不出,得益于轩辕赋那道闲杂人等不得打扰的圣旨,月桂阁的小日子十分轻松。
轩辕赋也是遵守承诺,隔三差五地来月桂阁坐坐,当然不会留宿,因为叶汐墨“病了”,且还不轻,如何能侍寝但就是这样,后宫里的那帮女人也是极其眼红,既然病了,就该老老实实养病,怎么能还去跟她们抢皇上呢,真是个狐媚子。
于是隔三差五就会有人上轩辕赋那里做出一副担心状,什么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什么叶贵嫔病的那么重会不会让皇上过了病气儿啊。轩辕赋对于这些女人的做法儿也只是笑笑,来月桂阁的频率还是不变。
虽是不出宫门,这些事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叶汐墨耳里,可是轩辕赋不说,她也不会笨到主动去提,她要做的就是在轩辕赋来的时候让他舒心,只要轩辕赋高兴了,那些就不过是无聊人做的无聊事罢了。当然关于为何叶汐墨要装病躲在月桂阁这件事,两人更是像约定好了似的绝口不提,毕竟这才符合君君臣臣嘛。
太后这段日子听说身子也是不见好转,又似前一段时间一样连请安都免了,依然只留冯月灵一人在身边侍疾。
叶汐墨实在是猜不出皇上和太后唱的这是哪一出儿,一个要她装病,一个自己称病,这两个人不是不太合吗
其实叶汐墨没有猜对的是,太后这次啊,是真的病了,而且还不轻。自那日被沈盈眉一句话气得心绞痛后,太后的旧疾就发作了。后宫里活了几十年的女人哪个没点儿旧疾,那长长的后宫生活怎么可能不在人身上留下点痕迹,即使是最后的胜利者也一样。
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了半个月。
“主子,奴才有事要禀”,秦允恭敬地站在叶汐墨一旁,神色凝重。
叶汐墨这时正在修剪一盆红梅盆景,红梅枝干遒劲盘旋,正宗的游龙式,叶汐墨咔擦一剪落下,才满意地转过头,“哦可是前朝有什么动静”
秦允是月桂阁的掌事太监,在这宫里也十几年了,以前是个不得志的。自从跟了叶汐墨之后,倒是看见了希望,对叶汐墨吩咐的事都极为上心,叶汐墨对他也很满意,经常让他去打探一些消息。
听见一些如此问,秦允倒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对叶汐墨更加恭敬,跟了这样的主子才会有前途不是。
“是,今日关天司正使杨木天大人在早朝提出,最近夜观天象,天心星近半月暗淡隐晦,而向象征帝王的紫微星靠近,皇上身边该是有名字中带水的贵人生病,而,而”秦允这时面上有些为难。
“而本宫的名中正好带个水字,最近还刚好病了”叶汐墨微微一笑,此刻她已经完全知道了轩辕赋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是,杨大人还说着天心星本应主平安康健,皇上身边生病的这位本应是为贵人,现在这般,应是被人用歪门邪道所害,且害人之人位主东南”秦允看着毫不惊讶的主子,心倒是微微放下来了,刚打探来这消息时,他可是吓了一跳,歪门邪道向来没有什么人敢沾染,竟有人如此害主子,这可怎么了得,可是看到主子好像完全不在意,仿佛这个人不是她一样。
叶汐墨对于这些怪力乱神只说,自是比古人要淡定,心里倒是钦佩起轩辕赋起来,能想到这种法子,帝王心术果真是不简单啊。
太后的闺名自是无人敢提,到了这一辈,知道的人也没剩下几个了。剩下的皇上身边的有病的名字中又含水的可不就是叶汐墨了么,原来轩辕赋竟让她在这件事中担了这么个角色。叶汐墨对于事件的发展心里还是很满意,轩辕赋还算有良心,给她传了个贵人的命格,将来对她的孩子也是好的。
想起孩子,叶汐墨的手不由轻轻抚上小腹,上个月的月事没来,也不知是不是……
而轩辕赋这边,朝上杨木天禀报之后,当场大发雷霆。在场的官员们也心有忐忑,大睿历代帝王赐给大臣的宅邸可都是在东南方,轩辕赋更是在朝上命刑捕局“定要把这乱臣贼子给朕捉拿归案”。
沈致知在朝上暗叫不好,冷汗直流,他家里的东西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全家都要跟着掉脑袋的,且越想越怕,觉得今天这事儿怎么像是有人预谋好的就是要针对他的呢他悄悄朝他平时的死对头那儿看去,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沈致知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竟是皇上。
轩辕赋则把沈致知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哼,朕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让你人在这儿朝堂上来不及回去布置,看你这回还如何跑得掉。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朝堂上的大臣都站得老老实实,皇上没发话退朝他们怎么敢走,看皇上这架势是今天一定要揪出这个人了。一些年纪较大的老臣有些站不住,轩辕赋便给他们赐了座,赏了茶,可就是不说退朝。
快到晌午,刑捕局的都统易步军回来复命,说是在沈大人家里搜出了一些方术书籍和炼丹用具,还有对宫里高位妃嫔的巫蛊咒。
满朝皆惊,轩辕赋的脸更是黑得可以滴出水来。
沈致知当场被压入大牢,沈家所有成年男子也一并被捕。
这个消息传到后宫时已是午后,沈盈眉当场晕厥,醒来后跪在乾坤宫门口,直到繁星满天都没能见到皇上,听说几次都要晕过去。
天下无情是皇家,叶汐墨叹了一口气,即使这样的局面有一半都是她所设计,结局也早已预料到,可是听到沈盈眉长跪乾坤宫还是不免心生兔死狐悲的凄凉。沈盈眉曾经是多么的艳冠后宫,那个骄傲得嚣张跋扈的女子,今日骄傲再也不复,曾经的地位宠爱都成了今日令人羞辱的理由。
但是绝无同情，若她没有做这些，说不定今日跪在那里的就是她了。
轩辕赋这边处理完政事,揉了揉眉心,朝身后说了句,“今晚去月桂阁”
纪规传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禀报皇上,最终还是出声“皇上,沈昭仪还跪在外面呢”,不是他想多事,实在是一会儿皇上出去还得碰上,若是惹了皇上不喜就是他的罪过了。
“既她愿意跪就跪着吧”说出口的话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仿佛那个宠了沈盈眉几年的人不是他一样。出乾坤宫时,果不其然沈盈眉像溺水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轩辕赋看都没看一眼,绕过她走了过去。
果然是急昏了头,若是以前那个精明的沈盈眉早该想到,轩辕赋要是肯见她肯听她的求情又怎会任她在这儿跪如此之久跟皇上讲感情,真是太天真了。
叶汐墨已经备好热茶在等着轩辕赋了,今天这样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会过来的。
“皇上,喝杯热茶暖暖吧”叶汐墨如往日一般体贴入微却并不多话,就好像并不知道今天之事一般。
“爱妃可是知道沈家的事儿了”轩辕赋浅呷一口,嗯,味道不错。
“知道,”叶汐墨点点头,后宫里都传开了,她若说不知道就太假了,“臣妾是因为这个身子不适的吗”,眼神坚定地看着轩辕赋,此时的她就像一位对丈夫无比信任支持的妻子一般。
轩辕赋也看着她,半晌,有些受不了如此信任清明的眼神似的移开了眼,“嗯,既是找到了源头,爱妃的病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这段时间爱妃受委屈了”
叶汐墨摇头,“不委屈,皇上信臣妾,臣妾便不委屈,皇上定是有自己的理由”,那眼神分明在诉说着,只要你愿意信我,我愿意为你生病,为你痊愈,与你比肩承担风雨。
轩辕赋有些被这样的眼神蛊惑,忍不住拿手覆上叶汐墨的脸,“嗯,朕自是信你的,以后也信,墨儿”
这是第二次了,轩辕赋叫她墨儿,叶汐墨心里默默数着,这也是距她终极目标更近一步的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