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日,冬至节终于到了。
这些日子,后宫里的女人倒是没有整什么幺蛾子的,都在努力准备冬至节的才艺表演。争取冬至节那日的表演能让皇上眼前一亮,或许就此飞黄腾达也说不定。
冬至这天,天气极好。蓝天白云,阳光微醺。
后妃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特别是几个高位妃嫔。给妃子发放的衣物布料本就是一层一层地筛选下来的,品级越高的妃子用的东西质量自然越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叶汐墨一身天青色织锦束腰旗装,领子上一圈短短的雪白兔毛,愈发显得肤白脸小腰,在一众鹅黄,淡粉,湖绿等暖色着装的宫妃中十分显眼。
然而她冰冷的气场一散发,众人吸取了前几天黄荣华的教训,也不想在这种喜庆的日子来招惹这种说话能堵得人一口气上不来的人。
时间已是接近午时,大殿里金碧辉煌,长长的一溜宫妃按位分坐在自己的食桌前。同一品级的宫妃桌上的菜是相同的,身穿同色宫装的宫女穿梭在桌间上菜,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锦言规规矩矩地站在叶汐墨身后,默默地注意着场中妃子们的动向。在这种比较正式的宴会上,没有经验的叶汐墨并没有带其他人。一是现在已经比较相信锦言,二是锦言在宫里待得时间最长,对这种宴会算是有经验的。
在众妃殷切的期盼下,轩辕赋隆重登场了。可能是因为是家宴,轩辕赋并没有穿龙袍,而是穿
了一身玄色对襟长袍,袖口繁复的龙纹栩栩如生,平添了几分高贵威严。
叶汐墨是第一次如此仔细明朗地观察这位帝王,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算得上型男一枚。
怪不得后宫的女人每天战战兢兢争来夺去,只为了这个男人的宠爱。就算忽略他的身份和地位,偌大的深宫中只有这样一个样貌气质都上佳的男人可以去依托,可以去想念,一日两日,一年两年,时间久了,怕都是要沦陷的吧。
叶汐墨庆幸自己有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见过不少优秀的男人,才能不被轩辕赋的表象迷惑,保持自己的本心。
轩辕赋也从一堆宫妃中看见了叶汐墨,在一群穿得鲜艳温暖的女人中,一身天青色气质脱俗的叶汐墨无疑是鹤立鸡群的。即使在这娇媚三千的后宫中叶汐墨的容貌算不上艳冠群芳,此刻也是极打眼儿的。
叶汐墨与帝王的眼神又一秒的交汇然后马上移开,冷冰冰的小脸却有些泛红。轩辕赋心里不禁有些痒,也移开了眼。
“好了,今儿是家宴,都无须多礼,尽兴便好”轩辕赋在座位上坐了下来,龙袖一甩,宴会便开始了。
“皇上,臣妾先来一舞为您助兴可好”沈贵妃声音娇滴滴的开口,光是一个起身抚袖的动作都被她做得妩媚无比。
叶汐墨不禁赞叹皇上可真是艳福不浅啊,早就听说沈贵妃当年一舞倾城,今日也可以开开眼界了。可是这么想着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只把脸微微别过去,做出不想看的模样。
皇上倒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有些自恋地以为叶汐墨是不想看见他与旁的女人亲近呢。
轩辕赋心情不错,“自是好,贵妃的舞可是无人能比呢”,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沈贵妃便娇羞连连地下去准备了。
没有人看见皇后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眼里满是嘲讽。
“皇上,臣妾也准备了才艺呢,您可不能只偏心贵妃姐姐”,开口的是宁妃,也是一位清秀佳人,且因为生了二皇子的缘故身上自有一种温婉的母性光辉。
“哦不知爱妃要表演什么表演得好的话朕自会有赏”
“皇上只管瞧好就是”,宁妃巧笑嫣然,身后的芬芳会意地唤来在就安排好的小宫女,几个人麻利地摆好了桌子并笔墨纸砚。
宁妃一手拿起笔,另一只手挽起锦袖,露出一截皓腕。几乎是不用思索就提笔便开始画起来,可见提前已经练过很多遍了。然而作画的宁妃并没有让大家的目光停留太久,因为画纸的另一侧,二皇子已经开始题词了,众人几乎都盯着六岁的二皇子。
二人几乎一气呵成,宁妃的画与二皇子的诗几乎是同时收笔。再一看内容,呵,好一幅万里江山图,那词也是恰到好处,有些稚嫩的字提在气势磅礴的画上倒是显得生机盎然。
“好,显儿还未进上书房读书,竟是也会这么多字了,爱妃教导有方啊”轩辕赋显然是挺高兴,自己儿子优秀他这个爹脸上也有光嘛。于是大手一挥,“赏,把朕库里的那方澄泥砚并那湖笔拿给二皇子,宁妃教子有方,就把上次北赤国进贡来的那七只七色珍珠和玉钗赏给你吧,朕看你戴着倒是正好”
“谢皇上”宁妃盈盈一拜,显然是对皇上的赏赐和夸奖十分满意。
“谢父皇,显儿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学习”,轩辕显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被自己崇拜的父皇一夸,原来还能表现出淡定地小脸立刻溢满小孩子得意的笑容。
叶汐墨特意往大皇子那里看了一眼,一般来说自己的父亲夸奖了比自己小的弟弟,孩子多少都会有些嫉妒不甘的。可是这位只比二皇子大了两岁的大皇子完全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跟他的母妃安贤妃一样的沉默。小小年纪,如此沉得住气实在是有些可怕。
而这时,准备完毕的沈贵妃也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
沈盈眉一身朱砂红水袖长裙,头发披散,只在额前戴一小小的红色水滴状额链眉心坠儿。
而这时,抬着四面屏风的太监匆匆屏风一字摆开,每两面屏风之间留出一人的距离,四面屏风分别画着春夏秋冬四季景物,制作的也是精美异常。
沈盈眉轻轻摆动水袖,一个优美的下腰便转到了代表春天的那面屏风后面,从正面看来,之见一佳人朦朦胧胧周身好似一身水汽围绕。随着美人舞动,清脆地铃声也随之响起,串成一串美妙音符,叮咚如初春欢快的溪流。
突然,沈盈眉一个转身,从两张屏风之间露出一个极蛊惑人心的笑颜,紧接着便到了代表夏天的屏风后面。铃音再响,已是变成了夏日有蜻蜓亲吻荷花的水池接受那热烈的磅礴大雨,热情似火烧。
再然后,就是秋天群飞的大雁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中展翅嘶鸣。最后便是,冬天安静的雪花悄悄打湿清香的梅林。
每一种声音都伴随着影影绰绰的舞蹈变得鲜明起来,人们好像真的看到了奔腾的小溪,磅礴的大雨,排成一字的大雁,甚至最后好似闻到了一缕梅花的幽香。
不愧是宠妃,果然是有这个资本!
只是还不等轩辕赋叫好,黄荣华在贵妃做出最后一个动作时无力地趴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沈盈眉甚至在定格最后一个动作时看到了黄思华脸上朝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但是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因为在这极短暂的笑容后黄思然倒了下去。
众人大惊,不管是真的害怕还是在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都作出一副惊讶同情的样子,甚至有演戏好的宫妃还挤出了几滴美其名曰担忧地眼泪。
轩辕赋则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晦气。特别是古人的迷信忌讳更多,若是一些迂腐的老臣在场此时可能就要发出“这是上天再警告我大睿”这种呼声了,轩辕赋不怒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