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自然又是长长的一串奖励进了月桂阁,不过,后宫的女人这次没有时间嫉妒了,因为太后回来了。
一时间后宫里都有些人心惶惶,只有两个人除外,没见识过太后手段的叶汐墨和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冯婕妤。
叶汐墨不太明白这位太后为何会让后宫里的女人反应这么大,去福寿宫请安的女人各个正襟危坐。只有冯月灵掩饰不住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那表情明明就是在说“看吧,再让你们使坏,我的靠山回来了,得罪我的人都等着吧”。叶汐墨不禁有些扶额,后宫里为什么会有冯婕妤这种生物,还真的是完全的炮灰配置啊!
众妃在福寿宫大殿里等了一会儿,听见内室有些微声响,叶汐墨深呼吸了一下,知道这是太后要出来了。
果然很快,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保养得极好的妇人在一位老嬷嬷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应该便是太后了。
叶汐墨趁着和众妃一起请安的时候偷偷地瞥了太后一眼,这位太后果真是雍容华贵至极。穿一身铁锈红色浮锦对襟长袍,脚下一双暗黑绒缎面银丝绣鞋,头上戴两支赤金雕凤镶着红宝石的簪子,两只光洁经过细心保养的手上戴满金丝点翠的护甲。如此华贵的装扮,不但没有让人觉得沉重,倒使人生出几分敬畏仰望之心。
太后不冷不热地叫起,众妃都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瞅着自己的手指甲。
“冯婕妤,你怎么做到那儿去了来,到哀家身边来坐”太后和蔼地朝冯月灵招招手,恍若不知她已是个常在的事。
冯月灵委委屈屈地到太后身边坐下,拉着太后的衣袖,“姑母,月灵现在只是个小常在了”
“哦这是为何,可是你皇帝表哥有什么误会”,冯月灵刚想回答,太后便接着说“叶婕妤,你来告诉哀家这是怎么一回事”,此刻太后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哪还有面对冯月灵的半分慈爱。
太后当时不在宫中,所以不会知道当时的事情到底是如何,只以为是冯月灵陷害叶汐墨反被将了一军,才落得降位分的下场。所以在她心里,这叶汐墨进宫不过一个半月,便使得皇上如此偏袒,竟是连她的情面都不顾了,肯定是个狐媚子。所以今天便想找个由头收拾叶汐墨一番,也让她知道这后宫里到底谁才说的算。
叶汐墨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不去找兰夫人,不去找沈贵妃,也不去找皇后,偏偏找自己这个小小婕妤的茬,真是当自己好欺负的么
“回太后娘娘,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敢妄测圣意”叶汐墨摆出自己的高贵冷艳范儿不卑不亢地答道。
听得众妃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叶汐墨果然是刚进宫啊,不知道太后的手段。竟是敢拿皇上来压太后,这莫不是不想活了
其实叶汐墨也不想这么快和太后对上,她如此回答也是心思转了好多遍。首先,今天太后是摆明了要收拾她了,就算她伏低做小也不会放过她,反倒会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其次,她给众妃乃至皇上的印象一直是清高的,如若突然变得圆滑,肯定会让人生疑,以后防备她的人也就多了,实在得不偿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上对冯家的态度。皇上能在之前毫不留情地贬斥冯月灵,便说明了皇上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尊重太后,否则便不会丝毫不在乎太后的脸面降冯月灵这个冯家人的位分。叶汐墨猜测皇上与太后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外人传得那样母慈子孝,所以才冒险行了这一招。如若是真的,那么她如此态度只会合了皇上的心意,后宫中还有什么比让皇上满意更重要
太后显然气急了,脸竟是有些青灰,她自从五年前当了太后哪还有人敢如此当面顶撞的,这个叶婕妤真真是不知死活!
太后身边的欣桐姑姑连忙递上一盏茶,太后喝了一口,压了压心口的那团火气,“哦这么说叶婕妤是不想回答本宫的问题了”
“臣妾不敢,只是天子的意思又怎是我一介小女子能知道的,太后明鉴”叶汐墨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好一个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呢,欣桐,去,给哀家掌嘴,哀家倒要看看她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欣桐毫不犹豫地向叶汐墨走去,主子的命令她从不多嘴,每一样都完美地执行好,这也是她能从太后当年还是一个小小贵人时就服侍太后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
看着欣桐走过来,叶汐墨的冰脸变得更冷了,内心里倒是明白了这些妃嫔对这位太后如此忌惮的原因,这完全是毫不遮掩地偏袒,明目张胆地不讲理嘛!她明白,今日自己怕是要吃些亏了。
“啪”响亮的声音一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欣桐一巴掌下去叶汐墨白皙如玉的脸便红肿了一半,可是太后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叶汐墨依旧一脸冰冷,只是眼神里多了些倔强。
好一会儿,太后才叫停,而这时候叶汐墨的嘴角已是隐隐流出了血丝。脸虽是红肿的,唇却一片苍白,站在那里,叫人觉得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一样,只有眼神依旧冰冷而倔强。
太后叫停自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事情闹大了的话,皇上那里她也没法交代。能经历几十年后宫沉浮成为最终当上太后的人自然不会真蠢,今天她也没想把叶汐墨怎么地。只是原以为在自己的施压下,叶汐墨会识相地“承认错误”,这样她在皇上那儿为冯月灵说话的时候就有话可说了,只是没想到那叶汐墨还是块硬骨头。
“行了,今天这事哀家也就是教教你这后宫的规矩,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拿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呢,都散了吧”太后懒懒地摆摆手,众位或幸灾乐祸或心有戚戚的妃子便按位分高低顺序依次退下了。
一出福寿宫的门,和铃便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主子,是不是很疼啊”,刚才在福寿宫里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是不想给自家主子添乱,现在看到叶汐墨的脸哪里还忍得住。
叶汐墨递给和铃一个安慰的眼神,“我没事,我们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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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宫里,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向皇上禀报,刚才在福寿宫里发生的事儿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皇上耳朵里。
半天不见皇上叫起,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心中十分忐忑,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呀
半晌,皇上来了句,“上次贡品里的白玉膏全都送到月桂阁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分不出喜怒。
小太监领了旨麻溜儿地退下了。
不敢妄测圣意她倒是敢说,这后宫的女子怕只有她的性子会如此吧。就是贵妃遇到这种事也会先服软,事后再来找他哭诉一番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实在是合他心意。
外人都道皇上与太后母慈子孝,可实际情况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轩辕赋虽是当今太后亲生儿子,却从小养在先皇后宫里。先皇后为人和善,一生无子,待他就如亲生儿子一般,而他虽知皇后不是他生母,却也不妨碍他对这位嫡母产生母子之情。不过,年幼时,他对自己的生母也是存着一分幻想的,只是九岁的时候他中毒一次,最后查出来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扳倒皇后而下的毒,自此之后他的心里就没有这位生母了。
皇上心里冷哼一声,她真以为朕不知道当年是她下的毒吗甚至连自己当成亲生母亲敬爱的母后当年的死,种种迹象也是指向她的,只是大睿向来以孝治国,他现在不能揭穿打压她使自己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罢了。
所以说今天叶汐墨的举动真真是做到了皇上的心坎上,轩辕赋不仅欣赏她的清高坚持,更是觉得这个女子的做法真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憋了好多年的闷气,不愧是将军府教出来的女儿啊。
不过今天之事她也受了委屈,罢了,先记着,以后再补给她吧。
这时,纪规传端着银质雕花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块块质地上好的青田玉,刻着不同品级的妃子名称。
轩辕赋随意扫了一眼,“就去华乐宫吧”
纪规传退了下去,叫来小徒弟去通知贵妃,心里有些纳闷,他还以为皇上今天回去安慰叶婕妤呢,没想到又是翻了贵妃的牌子,这贵妃还真是得宠啊。只是今天这种当口去华乐宫,贵妃又得平添不少记恨了吧,有时候他真是有些搞不懂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般喜爱贵妃。算了,这种事本就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想得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