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迷回来的也很早。
她把车留在了苏毓的停车场,然后自己打车回来了。
林艳秋一直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从的士下来,就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跟在她身边边走边说:“至于那么小心吗?你这是回家,还跟防贼一样。”
薛迷轻声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林艳秋站直了身体,保养得宜的双手交握在身前,笑了:“跟你爸爸真像,你爸爸也喜欢这么说你。”
薛迷眯起眼睛不说话了。
“再怎么生气,窝里横,今天晚上,你也争气些。你爸爸辛苦安排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不会想就这么毁了自己的吧。”
林艳秋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膀。
薛迷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林姨,别想得那么美成吗?你也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我要是脏了,你以为薛洋洋能落得好?”
薛家的女儿,差点被人轮了,还要卑躬屈膝地向对方道歉。
贬低的,只是薛迷一个人的身价?
林艳秋笑了笑:“洋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你最好让我别为她操心。”薛迷淡淡地道。
林艳秋没有理会她的威胁,笑了笑就从她身边过去了。
薛迷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客厅。
出乎意料的,薛然正在客厅见客。
竟然有人比她来的还早?
那客人背对着她,一头金发及肩,梳成马尾在脑后。虽然穿着西装,但是从背后也能看出虎背熊腰。
听到动静,那人回过头,笑了笑:“薛老师回来了。”
“……詹姆斯先生?”
薛然有些诧异地看着詹姆斯友善的态度,琢磨着詹姆斯是否别有居心。
说实话,虽然发了邀请,可他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詹姆斯会来。
来了以后,他自然得下楼招呼着,也听听詹姆斯说些什么。
詹姆斯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和薛然聊了几句最近城郊新开发的那几块地。
倒是引得薛然动了心思,莫非詹姆斯今晚是冲着薛家的生意来的?
如果能跟Dream合作,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薛然有了这个主意,顿时眼前发亮,和詹姆斯聊得很是投机。
可是,詹姆斯怎么会对薛迷这么友善呢?
按说,薛迷破坏了Dream的规矩,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啊。
“……小迷既然回来了,就向詹姆斯先生道个歉吧。”薛然开口道。
詹姆斯连忙道:“薛老师向我道歉?这我怎么担当得起呢。”
薛然:“……”
薛迷回过头,意味莫名地看着他。
詹姆斯笑道:“上次的事,也怪我们没有排查清楚,连累薛老师受了委屈。薛老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您是我们Miss崔的偶像啊。她知道那件事,可气得不得了,差点没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呢。要说道歉,也该我向薛老师您道歉。”
说着,他竟然真的站了起来,朝薛迷鞠了个躬。
薛然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詹姆斯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詹姆斯还是鞠到了底,才笑道:“薛老师,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吗?”
薛迷回过神,然后点点头。
詹姆斯的眸中闪了闪,倒是觉得这是个大气的女孩儿。
薛然轻斥了薛迷几句:“真是不懂规矩,让客人见笑了。”
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打听:“那位Miss崔……”
詹姆斯看了薛迷一眼,笑道:“这话我也就对您说啊,薛董。那位Miss崔是我们北少的高级特助。”
一个高级特助?
大约宰相门房七品官,这经常跟在北少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吧。
薛然正想夸几句Miss崔真是年少有为,再打听一下Miss崔在北少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分量。
“她是米国日煌的继承人。”詹姆斯突然冷冷地道。
薛然僵住,半天才道:“日,日煌啊……继承人吗?”
说着有些惊诧地一边看向薛迷。
日煌集团,国内房地产起家的领头羊,赚够了钱以后移居国外,名下的土地已经涵盖了半个米国。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米国的权力属于首相,土地却属于日煌。
那么……
日煌集团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薛然这样的本地房地产暴发户,跪着舔人家,人家也是不屑一顾的。
“既然是日煌的继承人,怎,怎么又会做了北少的特助?”薛然似乎还是无法相信。
“Miss崔三十岁回国继承一切,这是他们早早立下的约定。要继承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Miss崔从小就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名媛小姐”,詹姆斯晃了晃酒杯,冲薛迷一笑,“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她说薛老师的画里,有跟她能共通的东西。”
薛迷笑了笑:“先生过奖了。我很高兴琳达能喜欢我的画。”
“压抑,沉闷之下的极致绚烂爆发,薛老师的内心是个极其丰富的人吧。Miss崔身为继承人,从小压力也非常大,刚到国内的时候身上可是不超过一千块人民币,为了买您一幅画,可是攒钱攒过一整年呢。”
薛然连忙道:“Miss崔喜欢她的画,是她的荣幸,怎么还能让Miss崔这么辛苦来买呢?不过是一张画布一点颜料,成本不过几百块。虽然是我的女儿,也不能坐地起价啊。”
詹姆斯哈哈大笑:“艺术无价啊。不过薛董,您真幽默。”
“……”
其实薛然是真心这么觉得,一张画布一点颜料,值什么钱?
不过看詹姆斯这么说,他也就是跟着傻笑了几声。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提出:“日煌的继承人总不会自己一个人在国内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您可以帮我,引见一下?”
詹姆斯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惭愧,Miss崔并不卖我几分面子。但只要薛老师一句话,想必Miss崔可以随叫随到。”
做父亲的脸色微僵,回过头看了薛迷一眼。
女儿却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