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静背负着唐闲疾驰着。
这是二人脱离战场之后的一个时辰,公孙静并没有御空飞行,因为那样目标太大。
以唐闲现在的状况是万万不能够继续耽搁的,若是在半空中飞行招惹来什么妖魔或者别有用心的修士,就可能因此让唐闲的伤势愈发加剧几分。
但是公孙静虽然没有御空,其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体修,却也仍是在这一个时辰当中疾驰出了数百里,接近千里的距离!
不过这距离,对于入窍大修士和那些以肉身见长的妖魔来说,恐怕只是需要片刻的功夫便能追上。
公孙静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催动着秘法加快速度,直奔原本计划当中的洞府而去。
她的目的很简单,若是能够逃脱最好,若是不能就抛出洞府诱饵保住性命。
“也不知道唐弟到底怎么样了!”
公孙静暗自焦急着,感受着背上浑身炙热的唐闲,更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公孙静的娇躯背后,唐闲气若游丝。
此时的唐闲浑身炙热如火,皮肤都已然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的鲜肉一般。
若不是先前公孙静喂给唐闲的那颗救命的丹药的话,可能唐闲已经坚持不住了。
砰砰。
唐闲的金色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强而有力,以唐闲的肉身境界,心脏反而是唐闲内脏当中最强大的一个。
金色血液流转唐闲的全身,就像是水滴滴落到烧红的钢板上一般,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竟然是被唐闲的体温给蒸发了!
唐闲身上的破烂不堪的法衣,似乎也快要承受不住唐闲体表的温度了,变得扭曲褶皱成一团,似乎随时都要燃起来一般。
唐闲原本的披肩黑发也变得根根弯曲干枯,赫然是已经耗尽了里面的水分,亦是处在将燃不燃的边缘之上。
反观唐闲的脸色,火一般的赤红又夹杂着一点血色,呈现出一种暗红的感觉。干裂的嘴唇,呼吸之间喷涌出的阵阵热流可以让人知道,他正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他的意识陷入了昏沉状态,似乎也很可能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雄鬼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公孙静暗自焦急着,雄鬼能坚持的时间是和二人逃脱的希望成正比的。
虽然公孙静也十分心疼雌雄鬼这件一转法宝,但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在公孙静心中显然唐闲这个被她认定的郎君是要更加重要的。
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认定了,非心死不悔。
公孙静一路疾驰,多次腾挪转动方向,目的自然是为了迷惑可能跟踪的对手了。她也不敢保证,唐闲的身上是否有敌人种下的某种记号,某种标识。
“也不知道那至宝到底是什么,到底怎么伤成这个模样的。”
公孙静怜惜的回头看了一眼尚且在昏迷当中的唐闲,感慨万千。几天前,二人尚且还是生死仇敌,短短几天的转变周折,二人已然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彼此爱侣了。
公孙静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相信自己的温柔和真心足以让二人修成正果。
“也不知道父亲能否中意,,,若是父亲不同意,我便投奔我娘,,,呸呸,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公孙静急忙暗啐自己几声,感受着气若游丝的唐闲,急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羊脂美玉来。
那美玉不过孩童巴掌大小,雕琢成了一副玉兔的模样,栩栩如生,宛若月宫的玉兔分身下凡。
那玉兔美玉经营剔透,质地温润,却散发着森森寒气。自储物袋中一拿出之后,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降低了三分。
公孙静轻轻捏着那美玉,掰开了唐闲紧闭的嘴巴塞了进去,唐闲正是炙热焦躁的状态,虽然神智昏迷,但是肉身的本能让他狠狠的衔在了口中,妄图用那玉佩的寒气驱散自己体内的炙热。
“希望这寒玉能够保住弟弟的肉身。”
公孙静暗自盘算着,虽然她不通医理,本身也并不是体修,但是她修炼的血魔神功中却有着对于人体种种状态的描述,包括血液流通,经络通途,元气运转途径等等,所以公孙静对于人体肉身还是有所了解的。
她可以看得出,虽然唐闲目前的状态不是十分的好,体表温度甚至已经逼近火焰内围的温度。但是唐闲本身就是极为强大的体修,体修的最大的特性就是抗磨抗槽,所以暂时这炙热的温度还没有给带来致命的伤害。
公孙静本身又不懂医治的方法,只得想办法暂时降下唐闲身上的温度,保全唐闲的肉身内脏。
公孙静的想法是,保证唐闲的肉身完好,等到唐闲自己意识转醒,自然是有办法处理伤势的。就算是唐闲没有醒过来,只要保存住唐闲的肉身,回到血影门之后,也可以求助她的父亲。
“父亲若是袖手旁观的话,我就去找母亲,,大不了被父亲骂一顿,,,”
公孙静想着,由于寒玉的关系,唐闲的体表温度倒是降了下来,公孙静也松了口气,也舒服了很多。
背着唐闲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公孙静体内的元气已经因为用来抵御那恐怖的温度近乎消耗殆尽了。
这让本来就十分疲惫的她更是苦不堪言,要知道,在逃命之前,她就已经竭尽全力的操纵了几天的雌雄鬼用来观察战场了。这对于公孙静来说,无论是元气还是心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要唐弟没事,就算是错过了这次试炼,失去了雌雄鬼又如何?”
公孙静心中柔情蜜意无限,又急忙压下心思,加快速度前进着。
而距离公孙静极远的地方,满脸腻笑的秦玉则是驾驭着百花,踱步前行。不紧不慢,只是遥遥的坠在公孙静的身后,像是黄雀在等待着正在捕蝉的螳螂。
而秦玉也没有看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青衣少年,也正在缓缓前行。
那少年一身青衣,金丝补线,背后金线绣着一颗郁郁葱葱的巨树。
观其本身,俊朗英气,却又带着几分柔媚之意,背后一张魂图,巨树接天。
不正是青木宗的大师兄青叶?
青叶面色有些阴沉,身上不见任何元气波动,却宛若深渊。
簌簌。
四周的树木花草轻轻摇摆着,似乎在迎接着自己的王者一般。青叶闭上双眼,似乎在聆听着什么,而后双目张开,轻挪脚步朝着唐闲二人的方向而去。
随着青叶的脚步挪动,原本地上的花草,或是两侧的树木尽皆俯首让路,像是极通人气一般。尤其是一个郁郁葱葱的老树,居然伸出自己的丫杈来挡在青叶的上方来遮挡阳光,一边又把自己长满清脆绿意盎然树叶的树枝放在青叶的身前当做地毯,活脱脱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
青叶满意的点了点头,清脆开口说道:“看在你如此懂事的份上,便送你一场造化吧。”
边说着,青叶背后的魂图当中的接天巨树上突兀的落下了一颗清脆喜人的小果子,青叶伸手虚接,原本由魂气组成的小果子居然化作实质一般,落在了青叶的手中。
那小果子花纹遍布,清脆喜人,任谁看了都想要咬上一口。而青叶则是伸手一抛,那果子嗖的一声飞入了那老树的体内,后者丫杈乱颤,随后原本挺拔坚韧的树干硬生生的对着青叶弯了下来,似乎在跪谢青叶的恩德一般。
青叶随意的摆了摆手,没有多说,再挪动脚步的时候,几乎附近所有的树木花草尽皆模仿起先前老树的举动来。
青叶轻蔑一笑,浑不在意的继续往前。
见利而行,效得利者而欲乘其势。
有些事,往往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够得到应有的奖励和尊重。就像是世俗当中的一个皇朝当中,圣上寡人有疾却不好意思开口,结果被一位心思细腻的臣子发现,暗自张罗佳丽甚至献上了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自此圣恩隆眷,权倾朝野。而其他的臣子见那人得了好处纷纷效仿,甚至不惜重金不惜羽毛动用权利在民间疯狂搜罗妄图取悦圣上,却尽皆被斥责。轻者罚掉俸禄降调官衔,重则定下乱国媚圣之罪,抄家灭族。
为了得到利益而做出的举动,往往不会被人所感激。真正能够收益的只有那些无意中,或是敢为天下先的人。而不是那些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人。
就像是现在,老树就像是那臣子,对帝皇青叶表现出了充分的尊重和崇拜,结果得到了青叶的赏赐。而其他的草木则是见到了利益之后才纷纷效仿,这样做非但不会让青叶感到愉悦,反而会厌烦。
任谁都想别人对于自己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因为自己的权势财富,或者说能够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利益。
青叶摇了摇头,正要缓步离开,却又有两颗老树心怀不甘,硬生生的挪移自己粗壮的树干,妄图阻止青叶的脚步。
青叶见状眉头一皱,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散发出来。
那股气息像是三月春风,让人不觉有一阵欣喜舒服之意,但是那些附近的草木感受到之后却尽皆全身颤抖,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惊吓一般。
这是属于草木帝皇的气息!
皇者一怒,伏尸百万!
两颗胆敢阻拦青叶道路的老树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却因为利益迷失了双眼,或者说本身灵智极为地下,感受不到青叶的愤怒。亦或者说是知道青叶愤怒了,却不知道因何而怒。
青叶的面色越发阴沉了,却一言不发,背后的魂图当中的接天古树突兀的分出两根纤细若小指的根系来直奔那两颗古树而去。
那两颗古树树干轻颤,无风自动,洒落了满地的青翠树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楚一般。
青叶视若无睹,并没有收回那两根根系。结果不过瞬息,甚至更短的时间,那两颗原本几人环抱粗细的古树便轰然碎落满地。
像是被天雷击中,又像是坚冰巨柱掉落碎裂一般的模样。
若是唐闲在这儿的话肯定能够感受的到,那两颗巨树的所有生机包括水分在内,接近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通体变成了宛若枯死老树,,,甚至不如枯死老树一般的情况,自然承受不足丫杈的重量,是以变得四分五裂。
其余的花草树木见状纷纷颤抖表示臣服,青叶却凝了凝眉,继续前行。
“这样的小子,资质普通,背景更是没有,是怎么能够得到如此多的佳人青睐的呢?”
“本来以为这小子只不过是与那小兔子勾搭成奸,却不想短短几日居然又换了一个。”
“那小子当真是讨厌的紧,不过却不能让那小子死掉,否则柔儿会伤心的。”
“可恶啊,若不是因为柔儿,若不是因为柔儿,,,”
青叶原本俊俏的面色突兀的变得有些狰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起了全身的皮毛。
“灭世意境,灭世意境,,,,当真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杀意的!”
青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在极力忍受着心中的杀机。
“啧啧,灭世灭世,不灭世如何出世?”青叶的意识中,一道极为恭敬的声音响起。
“主人,灭世之意是让你彻底的宣泄心中的杀意,才能重塑真我,元神通透,进入合神之境啊!”
青叶身子一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有所悟一般。
“是了,灭世之意确实应该如此,是我着想了。”青叶再次变回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后傲然说道,“不过灭世之意的玄奥却不单单是让人宣泄心中的杀意,其目的应该是让人控制住那股杀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是以灭世创世,都在一念之间!”
“主人聪慧,倒是老仆着想了。”
体内的意识一顿,随后恭敬的说着,没有丝毫的恭维之意,语气平淡。
青叶点了点头,随后又转移话题说道:“不过虽然不能杀了那小子,却不得不小惩大诫。”
“算了,还是得到那物之后,再说吧。”
说着,青叶脚步轻挪,像是一阵微风,了然于无形。
而与此同时,迦兰步步生莲,脸上挂上了一层薄雾一般的面纱,在遗迹的极北的地方,亦是朝着唐闲二人的方向而去。
极东的地方,摩罗驾驭着黑虎,大摇大摆的御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