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进宫的日子定在立夏,天气已温暖和顺,宫里难得的人声鼎沸,妉尘趁着热闹没人注意她,走了一趟农庄。没想到古人在生态循环方面的见识和利用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农场比她预想的好太多,鱼塘上鸭鹅成群,果园里养着各种不同品种的鸡,羊和牛都是放养的,但是猪却是圈养,粪便则拿来浇灌菜园。妉尘在大管事的带领下一路走来,看着地里忙碌的庄稼人,不觉有种远离喧嚣,农耕牧织的宁静感,觉得有点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了。
“小姐,谨少爷说庄子是小姐的,让奴才全听小姐的吩咐。”农庄的大管事带着妉尘逛了一圈后才点头哈腰得说到。
妉尘满意地点点头:“你就这样管着就行了,账簿呢,拿来我瞧瞧。”其实妉尘并不喜欢看帐,这个时代用的还是十六进制的计算方法,用得又都是大写汉字,看起来又累又麻烦,而且妉尘早已习惯现代的十进制,对着繁琐的计算简直欲哭无泪,可是又不能不看,总得知道自己的庄子经营的怎么样,有没有赚钱吧。
逛完农庄之后,妉尘才去窑厂,窑厂的师傅一如既往地喜欢缠着妉尘,不仅是讨论已在研制的骨瓷和彩瓷,还讨要新的制瓷工艺。妉尘不过是仗着前世母亲是陶瓷方面的专家,还有一家自己的陶艺吧,才会知晓各种瓷器的烧制,哪就有那么多工艺教给这些个制瓷的大家,到最后只好落荒而逃。
钟离谨的本意是还要带妉尘去瞧瞧暗卫的训练,不过妉尘觉得自己一个小女孩,实在不适合出现在正在训练场地里,反正她会的、能教的,都已经告诉他们了。
即便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天已近黄昏,好在窑厂的管事早就收拾好了两个主子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钟离谨便叩开了妉尘的房门,此时妉尘还躺在床上睡眼惺忪,憋了一肚子起床气,自然不会给钟离谨什么好脸色。
“长清,你怎么不拦着三皇子,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家小姐我几时才起床吗?”妉尘没好气地瞪了钟离谨一眼,却是责怪长清道。
长清似乎要辩解什么,却被钟离谨拦住了:“你这只小懒虫什么时辰起床我还不知道?要是没事我也不会这么早叫你。”
“京城出事了?”妉尘坐起来窝在被窝里,蹙着眉头,“要是急事你肯定先走了,要不是急事干嘛这么早吵我,讨厌!”
钟离谨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头发乱糟糟,小猫一样的妉尘,“王兰昨晚刚进宫就侍寝了,今早被册封为贤德妃。”
妉尘从床上跳起来,感觉自己反应过度后重新坐回了床沿:“王家还真是好手段,去了一个德妃,就新送上一个德妃,女儿多就是好啊。王兰虽然比咱们预想的晋升得快了点,妃位高了点,还不至于让你大清早吵醒我吧。”
钟离谨笑得邪魅:“更出人意料的是,慕容妉蕙现在已经回了国公府,还带回了一道圣旨,一道册封她为太子妃的圣旨。据宫里传过来的消息,父皇昨晚便拟好了圣旨,甚至比王兰赐封德妃的旨意下得还早。”
妉尘再次从床上跳起来,屋子里其他人也是吃惊得不行,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帝把自己的女人赏赐给自个儿的儿子,将才入宫的秀女册封为太子妃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情,真不知道景武帝是怎么想出来的。
妉尘脸色难看地能结出霜,大夫人和王家定然是觉得经年初宴会一事,慕容妉蕙再无可能引起太子的注意,恰巧皇帝选秀,送入宫与王兰一道,更能助王家,甚至是慕容家固权。没想到皇帝行事这般与众不同,只怕这会儿王秀贞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吧。皇帝再显年轻,毕竟已过不惑,而且皇帝不可能再立后,慕容妉蕙在后宫再得意,之多也就是个四妃的妃位,而太子妃,可是将来的皇后啊。
“快些梳洗罢,估计国公府来接你的马车快到了。”钟离谨将打算爬回床上的妉尘一把捉住。
妉尘一张小脸垮的,嚷嚷道:“慕容妉蕙做太子妃,关我屁事!”
钟离谨撇了撇嘴,虽然他也这么认为,可是明显大夫人和老夫人不这么想,嫡女被册封太子妃是多么大的荣耀,自然是要全家在场供奉圣旨的。
“太子大婚定在什么时候?”妉尘眉头紧锁,本来她是打算先查清孟盈盈到底为何不肯入宫,她才不相信孟盈盈的那套说辞呢,在今冬时,钟离谨的暗卫也应该训练的差不多了,那时她便打算跟大夫人算算总账,如今看来计划得变。
妉尘要换衣服,钟离谨怎么说也是大男人,不好再待在内室,便到外室的圆凳上坐凳。长清拉下幔帐,钟离谨隔着屏风和幔帷跟妉尘说到:“这才是事情真正的疑点,旨意上居然没有关于大婚的日子,更奇怪的是,父皇似乎也没打算立刻就定日子。或许这才是慕容老夫人着急上火要你回去的原因,想你入宫探探父皇的口风,弄清父皇究竟什么心思。”
妉尘穿好衣服出来,长清已安排好早膳,放在外室的圆桌上。“原来如此,长清,你待会儿跟府里的人回去,把苏虔请来,就说我发病了,病得很严重,动不了了。”妉尘拿着筷子,没有吃东西,眼珠子却转个不停。
钟离谨无所谓地说到:“拖一时,你总是躲不过的,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回去?”
妉尘浅浅一笑,笑却丝毫没有达眼底:“这个我知道,只是有些安排好的事情要另做安排了,国公府不方便,就先在这里待几天,你先回去,姨母现在一定需要你。还要,孟盈盈的事,加紧调查了。”
妉尘身子一向不好,老夫人和大夫人也不疑有他,慕容执却是急得差点就亲自来了,当然,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会同意。
当天下午,钟离谨就回去了,妉尘到第四天的下午才悠闲地回到国公府。
妉尘刚到没一会儿,沉香就过来,说是老夫人担心妉尘,请她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