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卫姗的婚礼定在了威斯敏斯特教堂,结婚那天,伦敦下起了小雨,车子一路沿着泰晤士河行驶,河面上缭绕了一层薄雾,看不见河水的流向。
英国的政治家约翰?伯恩斯曾说,泰晤士河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河,因为她是一部流动的历史。
但如今,我感觉她和我此时的心情一样平静祥和。
哥特式的拱顶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教堂狭高颀长,巍峨挺拔,由彩色玻璃镶嵌的尖顶直冲天际,如雕似刻,精美绝伦,抬头仰望,会让人生出一种天堂般高远莫测的玄妙和神秘感。
被称作“忏悔者”的爱德华,在扩建这个教堂时,有没有原谅自己这一生中所犯下的过错?如果忏悔有用的话。
神父庄严的念着:“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这是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做出的最终决定。
虽然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也没有国内政府颁发的结婚证书。但是在这恢弘肃穆的殿堂,这颗心是虔诚不移的。
新婚夜当晚,我也做足了理论备课和心理准备,但,失策的是,我太高估心态,而低估了本能。
面对她。尽管我下得了手,可小兄弟不仅迟迟没有反应,似乎还很抗拒。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怎会不知这种抗拒其实是来自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角落,看着她满脸潮红,竟一时没辙,才发现理论与实践的差距有多大。
“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
她忽地恼羞成怒,推开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出了房间。
我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夜色朦胧,远处伦敦塔桥横跨在平缓宽阔的泰晤士河上,似是守护神,河畔两旁路灯齐明,五彩斑斓的灯光与水波相应,时碎时聚,蜿蜒在沉沉的暮色中,静谧优雅。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条峦江,也是这样贯穿整个城市中心,但在我的印象中,是比这泰晤士河更静美的。
这个夜注定是无眠的。
想到她来这里不多久,人生地不熟,言语也不通,我拨通她的电话,居然关机,赶紧穿好衣服,出去找。
她经常会去中国人比较多的酒吧,也认识了一些国友,但是询问过后,都说没看见。
我捏了捏眉心,到吧台要了一杯鸡尾酒,打算提提神。
还没喝两口就听到一串熟悉的家乡口音从右侧传来,惆怅的心头顿感亲切无比,偏过头去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一双澄清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她声音低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紧握着酒杯,大概是太用力,指关节有些发白。
看样子是小男朋友劈腿了。我喝了一口酒,无聊的想着她下一句就该问为什么了吧。
为什么?这三个字我也经常问自己。
但是等了许久也没听她再说什么话,只是拿着手机静静的听着,模样乖巧,但又紧咬着小嘴巴,倒是挺倔。
“我知道了。”她落寂的说完,挂了电话,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这一系列动作是一气呵成,最后朝吧台的服务员叫了句,“onemoedink!”
居然一口气喝了三杯,再要第四杯的时候,电话响了。
她接通电话就是一顿臭骂,“你个王八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在一起居然那么久了!连你也瞒着我!还是不是哥们!”
“……”与刚才的行为反差实在是大。我不由得咋舌。
她继续对着电话发泄,“说我笨!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吗?!要你这样的哥们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关键时候两面插刀吗?!你倒好!不帮我看牢不来安慰我也就算了!还说我笨!”
“……”我突然就笑了出来,这姑娘还真是…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问题出在这!我肯定早跟他上床了!他还会去找展宁吗?!”看得出来她被气得不轻,“什么?我传统?我不敢?我今晚就在这大伦敦破给你看!”
她噼里啪啦说完就将电话摔在吧台上,抄起面前那杯刚被倒满的酒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猛地偏过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一双眼,通红有泪,却非常决然,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在里面。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难道这姑娘是要找一夜情?
心中不免觉得可惜,哎,女人啊,总是因为过于感性而愚昧。
想到自己今晚在床上的表现,又想到这姑娘是老乡,真的要找我也总比找别人强。
这样想着,倒是盼望她能在我身上停留,也算是为她好。
没想到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朝我这边坐了过来,红彤彤的脸蛋已经显示出她有些醉意上头了。
“喂。你好啊!”她这样笑眯眯的搭讪,说的是普通话,“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
“……”
一张脸明明挂着泪痕,却还在强颜欢笑,而这个笑容里还带着点女性的放荡韵味,套在她这张略有肉感的小白脸里,实在是格格不入。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任性呐。
我说,“我是中国人。”
“真巧,我也是中国人,你中国哪里的?”
“江城。”
“真巧!我也是江城的,你江城哪里的?”
“峦市。”
“真巧!我也是峦市的!你峦市哪里的?”
“城西。”
“真巧!我也是城西的!你城西哪里的!”
“……”我想她肯定是喝醉了。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街上静得只剩下我扶着她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问她住在哪里也不说,自顾自嘻嘻哈哈的发酒疯,有说有唱的,也是断断续续的…
一会儿扬手高歌:“红尘呀滚滚!!!痴痴啊情深!!”
一会儿低头清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一会儿豪情万丈:“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女人难道都是这样情绪化的?我还真是有点纳闷。
好好的一首歌,被她唱得乱七八糟。
没办法,我只好随便找个酒店,把她安顿好,也学一回做好事不留名。
刚将她放到床上,她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老妈”。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国外,家里人确实不放心。
犹豫了几秒钟。我接起了电话,终于明白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了。
“你个死丫头!说好给我打电话的!这都几点了!也没个声音!还让不让人省心啊!”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多钟,与国内有七八个小时的时差。
“怎么不说话啊!哑巴啦!”
我清了清嗓子,用非常正经的方言回答,“阿姨,您好,她的手机落在我这里了,明天早上我见到她了之后,让她给您回个电话。”
还生怕这位老妈会起疑,没想到她忽然语气变得格外温柔起来,笑着问,“您是乐乐的老板吧,呵呵…她这是第一次出国,出门在外,没少给您添麻烦吧?”
原来是和老板来这边出差,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还在呓语,回答说,“您放心,她很好,没添什么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老妈又笑嘿嘿的说,“不过,这孩子啊事事都爱逞强,从小就怕麻烦别人,自己明明吃不消扛不住也不会说出来,所以,麻烦您多多替她担待点哈。”
“恩,您放心。”
天底下的母亲大概都是这样。既怕女儿给别人添麻烦又担心女儿委屈自己。
只是这位老妈挺能说,跟我居然聊了十多分钟才挂电话,说是每次问她什么都说好,不对她这个妈妈讲实话,所以大概问了些她在这边吃得惯不惯,住得好不好诸如此类的家常。
看着结束的通话,我也有些懵。想不到自己还有和妇女聊天的能耐,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走到床边,将被子撩起来俯身正要给她盖上,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动静还是怎么,就被突然抓住了胳膊,她猛地起身。额头被她撞得生疼,未等反应,就猝不及防的被她一个翻身压在了床上。
“……”我顿时觉得无语…好歹自己也是一大男人不是。
但是不得不承认,无语之际,身体的接触,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在酝酿着……
看着她几近迷离的眼神,脸上潮色更浓,我立马预测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忙去扶住她,让自己撤出来,哪知她直接弯腰,整个身体趴在了我身上,两处柔软正好压在我的胸上,直接朝我嘴上亲了过来。
带着浓浓酒味儿的唇瓣挤压着我,灵巧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我的牙齿,鬼使神差的,我居然松了牙门,舌头瞬间被她缠住。
大概是带了点酒意,她的亲吻抛弃了女人的矜持,带着点儿肆意妄为,竟是格外的生动有魅力。
快要奔三的我,从来不知道女人还可以这样的热情。
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情。被她用力的吮吸和啃咬,渐渐出现了缺口。
就在我突然明白到底在酝酿着什么时,一股膨胀感慢悠悠地从下面传来…
呃…我不由得心惊。
而她越缠越迷,越迷越痴,抓住我的衣服就是乱扯,她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光了,白晃晃的**。太晃眼。
尽管身体在沦陷,但理智却没有乱了方寸。
我扶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听见她忽然一声低吟,心尖微微一颤,额头有些冒汗。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在我身下很不安分。我的小兄弟更不安分了。
我坚决不接受小兄弟这样对待我的理智与良知,上半夜与下半夜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硬生生的用棉被塞在我和她之间,然后起身,将衣服和身体通通归整好。
再去看她,已经安静了不少,白皙的脸上晕红渐散,压在枕头上的脸肉嘟嘟的,熟睡得像个孩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简直不堪回首。
我夺门而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也许,可以找到卫姗再试试?
可是,自那晚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卫姗。
而后的几年里,我也有找过不同的女人做了蜻蜓点水的尝试,才得出最终结论:那晚,如果不是那个叫乐乐的女人,或者是另外一个叫乐乐的女人,我也会有同样的表现。
只是,不早不晚,刚好是这个乐乐。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释怀了。
之所以决定回国是听说有人在峦市见过卫姗。
然而,还没找到卫姗,却意外的遇见了她。
她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印象中略有肉感的脸瘦出了尖下巴,泪光闪闪的目光豁然自信,红艳的唇角微扬。整个人散发出成熟女人的气质,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一次偶然竟在岁月的流逝中酿就成了必然,我突然心生一个想法,也许,我应该换一种生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