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中年男子的问话,青衣女子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不过青衣女子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回答中年男子的问话,继续盘坐修炼着。
“十几年了,你还是忘不掉那个男的吗?说不定那个男的早已经把你忘了,也说不定早已经另结新欢了,你在此面壁受罪又是何苦呢?忘记他吧,只要你忘记那个男的,你跟青族少主的婚约也可以作废,四族之中的年轻俊才中你愿意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长老会中为父去给你说,想必他们也不敢不给为父的面子,而且你马上可以恢复自由,走出这个水晶宫殿,继续当你的夏族公主,前提是你要忘记那个男的,答应为父不再出去找那个男的。”中年男子再次开口道,只是这次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听完男子的话语,青衣女子再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只见青衣女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体面向了中年男子。
如果天月此时在此的话,看见这个女子的面貌,一定会惊讶的合不住嘴,因为青衣女子正是天月刚刚才分别开没有多久的母亲夏红玉,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岁月的刻刀好像完全没有在夏红玉的身上留下痕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温柔,只是眉宇之间除了以往的坚强之外多了一点点始终化解不开的哀愁,一身淡青色的裙带加上岁月的磨痕,使之少了一些少女时的活泼却变得更加的温柔,而中年男子则是天月从没谋过面的外祖父夏炎痕。
“不会忘,也不能忘,纵是身死,玉儿也不能忘了他。”面对着父亲,夏红玉用缓缓却又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内心。
看着女儿那坚定的目光,听着女儿那决绝的话语,夏炎痕尽管事先心里就有准备知道这次来也和以往一样徒劳无功,这十几年来作为一族之长的他尽管很忙,但是夏炎痕还是在百忙之中每个月必定来一趟这里,就是为了劝自己心爱的女儿回心转意,不愿女儿再在此受罪。
可是这十几年来每次女儿的回答,都让他无可奈何,而这次再次听到跟以往一样的答案,夏炎痕终于忍不住的发火了“不能忘!不能忘!你心里只有那个人吗?你难道就不能替为父想想吗?祖上有令,四大古族不得出东域更不能与外界之人成亲,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作为夏族的公主为什么一定要违反祖规?”
对于父亲的发火,夏红玉却没有半点的退缩,“哈哈!公主!您见过一个被囚禁了十几年的公主吗?您见过一个连自己和丈夫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的公主吗?祖上规定!我不明白为什么祖上要制定下这种不近人情的规定?而我们这些后人还要默默的遵守这些错误的规定,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生在普通人家,也不想当这所谓的夏族公主。”悲伤中带着倔强的话语再次从夏红玉的口中说了出来。
“住口,你这是大逆不道!祖先这样做必有其中的用意,几万年过去了前辈先人们都没有说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质疑祖宗的规定!”听见女儿居然敢质疑祖先的规定,夏炎痕再次对着女儿发怒训斥道。
这次夏炎痕的训斥不仅仅是因为夏红玉质疑祖先的规定,而更多的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在夏族中,祖先的威严不容侵犯和质疑,就连他这个族长都不敢质疑,否者连他这个族长的生命都不保,跟何况是女儿这个已经违反了祖规的人?虽然现在在这个水晶宫殿中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但是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大逆不道,什么是大逆不道,祖先的错难道我们后人就不能提出一点点的质疑吗?祖先也是人他也会犯错的,至于前辈先人们为什么不提,难道父亲的心里不比我更加清楚吗?那只是因为他们胆小害怕族中的执法队罢了,可是我夏红玉却不想也不愿低头,”面对父亲的再次发怒,夏红玉还是毫不退缩的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再次听到女儿的内心想法,夏炎痕知道就算他再怎么发火劝诫也是无用的,这使夏炎痕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和悲伤“为什么你就不能替为父想一想,你母亲临死前,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为父不想再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你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吗?为什么你要和你的母亲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停别人的劝告?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感受感受我这个亲人在失去你们时内心的痛苦!”带着一些声嘶力竭,带着这些年来失去最爱之人的哀伤,本是一族之长久居上位,早就学会隐忍所有情感的夏炎痕最终还是在自己女儿的面前说出了这十几年来内心中的悲伤痛苦。
而当夏红玉听完父亲的诉说后,内心中却陷入了颠覆之中,从小到大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作为一族之长,一天到晚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威严蔓延了她整个人生的记忆,而自从小时候母亲过世后,父亲的脸上更是没有了一丝的表情,而正因为母亲的死,才使夏红玉在心中恨起了自己的父亲。
在夏红玉年幼的记忆中,父亲的相貌是模糊不清的,因为一年之间她都很难见到自己的父亲几面,在记忆中全是母亲的陪伴,后来母亲生了一场怪病,可是就算是母亲卧病在床,夏红玉还是没有见父亲回家的次数增多,年幼的夏红玉从此以为她的父亲不爱她和她的母亲,所以从那时起恨意在夏红玉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种子。
直到母亲死的那一天,埋下的种子在夏红玉内心中开始疯狂的增长了起来,她清楚的记得母亲在临死前一直喊着父亲的名字,可是父亲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母亲合上了双眼,父亲最终还是没有出现,夏红玉清楚的记得母亲临死前眼角流下的眼泪。而泪水却化成了夏红玉对父亲的恨。
从此以后,夏红玉性格上越来越叛逆,也越来越坚强,她恨她的父亲,恨他对自己母女的漠视,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修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打败父亲,证明父亲是错的,证明她比他强。
以对父亲的恨为执念的夏红玉不分日夜的勤学苦练,使其最终成为了夏族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可是就算如此她一次次的挑战自己的父亲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所以夏红玉萌生了去东域之外寻求更强大的力量,以求打败父亲的想法,再加上那时族中提出了她与青族少主之间的婚约事情,而这件事情的提出也更加坚定了夏红玉出走的想法,而出走之后也就发生了与天月父亲的故事。
一直以来本以为父亲对自己和母亲的生死都漠不关心的夏红玉今天却看见了父亲那眼中的悲伤,那种自己默默忍受了十几年的悲伤,这一刻夏红玉的脸上充满了迷茫,难道这十几年来我真的错怪了父亲吗?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骗我,如果他真的关心我们父女,那母亲临死之前为什么他不来看一眼,那怕只是一眼也好,也不至于让她最爱的母亲带着遗憾的泪水离开这个尘世之间。”
尽管夏红玉内心深处觉得刚才父亲的话语是没有欺骗她的,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父亲会为了她的安危而如此的担心害怕,因为那是在她遇见天月父亲之前活下了的唯一动力。
就这样夏红玉静静的看着在自己面前露出那鲜为人知一面的父亲,看到父亲那从内心中流露出的那种伤心欲绝的神情,夏红玉忽然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抓了下一样,好痛好痛!
直到现在夏红玉才发现作为一族之长本该意气风发的父亲,头上居然长出了一丝丝的白头发,修为强大的父亲本该不因衰老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淡淡的皱纹。
直到现在夏红玉忽然发现其实自己这么多年来,内心中早已不再犹如当年那般的恨父亲了,长大后的夏红玉多少可以理解身为一族之长的父亲在有些事上的无奈,而与其说这些年夏红玉对夏炎痕的恨,倒不如说怨更多些,怨夏炎痕这些年只为了族中之事而忽略了她们母女,而这些年夏红玉不断的挑战夏炎痕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罢了。
父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再说一句话,可是父女之间那种无形的间隙却在逐渐的缩小,直到门外的一声“报告”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只听门外一个声音传来报告道“族长大人,长老团的长老们已都在议事大厅等待着您,说有紧急相商,希望族长马上前去”
而当夏炎痕听到门外报告声时,在夏红玉面前流露出的悲伤神情立刻收了起来,换成了以往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面孔,当听完外面弟子的报告后,夏炎痕的双眉轻轻的皱了起来,毕竟谁都不愿意被打扰,更何况还是父女之间谈心的时候,可是夏炎痕知道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长老团是不会一起联名要求他去议事大厅议事的。
“我知道了,你先等下,我马上出去。”尽管有些怒气,但是夏炎痕还是开口回道。
“我要走了,玉儿,长老会一起联名叫我,肯定是族内出了大事,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能回心转意。”说完后,不等夏红玉回话,夏炎痕转身就向门外走了出去,这一刻,作为一族之长的凌厉风行在夏炎痕的身上充分体现了出来。
看着父亲转身的背影,夏红玉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父亲夏炎痕走出了水晶宫殿的大门。
而与此同时,在北域一个不起眼的悬崖凸起的巨大石快上,一个模样俊美异常的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