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彤一早接到消息,便在冬园大门翘首以待,捏着帕子,焦急的来回走动,蓝元宁带着斗笠,斗笠周围是一层白纱,只能里面的人看到外边的情况,外边的人看不到里面的颜色。
她看着自己娘亲走来走去,眼睛都花了,心中愈加烦躁,没好气道:“娘亲!你别来回游荡了,跟鬼魂似的,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诅咒亲娘的么?”韩彤王府心切,这会心情也不好,对这个女儿也有点不耐烦,“看的不耐烦了就回院子里去。”
蓝元宁声音顿时不平起来,“才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等着,我要等爹爹回来给我主持公道!”
“你想叫爹给你主持什么公道?”一阵爽朗的男声在大门口响起,蓝长钰挺拔颀长的身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看的出他风尘仆仆,去宫中述职之后便直接来这里了。
“将军!”韩彤声音带着喜极而泣,扑向蓝长钰。
蓝长钰一把抱住她,脸上带着笑容,这时候蓝元笙也出现在大门口,声音里带着喜悦,“父亲,弟弟!”
两姐妹一人拉着将军的一只手,韩彤抱着她夫君的胸膛,连礼数也给忘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其他人,不会有人去计较。
蓝青禾看着他的家人,脸上升起笑容,声音很是轻松,“母亲,姐姐,妹妹。”
“好在你们平安归来了,”韩彤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都要吓死我了,将军,以后您能……”
她没有说完,蓝长钰掩住她的口,温和道:“夫人,我和青禾刚回来,一路风尘仆仆饥肠辘辘,我们先不说其他的,休整一下。”
“好,好。”韩彤也想起这茬,止住自己的眼泪,连蓝元宁也忘记告状了,一家人其乐融融,蓝长钰只在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居然也没有任何表示,比如为什么童简鸾不在这里,那样子他的消失是自然而然的,或者是蓝长钰从来没有期待过这孩子出现。
童简鸾从西苑往这里来,就看到这么一副阖家欢乐的场景。
他笑了笑,想起童书桦那一对刀锋有缺口的宝剑,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父亲。”童简鸾谨记容玖的话,这天又换回了女装,还在脸上扑了一层粉,这可把他给雷死了,不过容玖在这上面应该不会骗他,再者就算是骗他也不会掉一块肉,所以童简鸾谨记了容玖的警告,他推测出来的东西告诉他,这里面的□□,能小心些还是好的。
韩彤母女听到声音脸色变得煞白,转身看他的样子,像是看到鬼一样,如果不是及时克制住情绪,大概会直接尖叫出来,韩彤只是咬着帕子,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蓝长钰看着他的脸色很严肃,然而眼神中也有着厌恶,如此显而易见,叫童简鸾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当年童书桦给蓝长钰带绿帽子生下自己,所以他才会如此厌恶自己?
阿弥陀佛,他怎么能没见面就诋毁血缘生母童夫人?童简鸾心中呸呸呸了三声,面上带着笑意:“夫人何出此言?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蓝长钰开口,却是斥责:“简鸾,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怎么能对你母亲这么说话?”
蓝元宁却是直接骂出来,“父亲,他凭什么叫娘亲母亲?那个贱-人生的……”
蓝长钰瞪了她一眼,“阿宁,不许骂人。”
看看,这就是差别,不知道的,还以为童简鸾是后爹养的,连童简鸾都诧异了,简直以为自己知道的规矩都是骗人的,他好笑道:“我母亲姓童,名书桦,什么时候是这人了?父亲,你该不是出去一趟,脑子糊涂了吧?”
蓝长钰似乎是惊异于这位嫡长子竟然敢顶撞他,面色阴沉,“不懂规矩,不知礼数,教养都被狗吃了吗?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
童简鸾没有期待,也就自然不会失望,只是觉得原主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二十年,怪不得是那样的脾性,在七岁前有童夫人护着,还有些童真,敢说出要嫁给容玖这样的话。童夫人出家之后十三年,却越发的胆小懦弱,大家闺秀一般足不出户,最后被推下水身体不好直接死了,叫他上了夺了舍。
可怜!
“父亲说笑了,母亲兰音庵出家,我自幼没有人教导,自然是不知道礼数和规矩是什么,我只知道太殷王朝,嫡子为尊,嫡母持家,不知道宠妾灭妻是什么规矩和礼数,不如父亲来给我讲讲?”
他这话说的夹枪带棒,明里暗里都是讽刺,蓝长钰自然听得出来,胸膛起伏,显然对童简鸾十分不满,跨步上前,扬手就要打童简鸾。
而韩家母女看好戏一样,也没见劝架的,只有蓝青禾似乎有些诧异,上前想要劝阻父亲,却被韩彤一把拉住,低声嘱咐道:“你父亲肯定心情不好,你上去招惹他做什么。这贱-人说话不知礼数,敢顶撞你父亲,你父亲教训他是教育,你劝什么?”
可见其幸灾乐祸。
童简鸾怎么会白白挨打,还是挨这负心薄幸之人的打?他退后一步,伸手阻挡,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断掉了,感情这打是真打,还是用了全力的——怪不得原主这么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父亲看了他厌烦了打他两顿,他还不得早早去见上帝啊。
咔嚓,手腕脱臼了。
童简鸾脸都白了,却强自伫立当场,笑着对蓝长钰道:“不知孩儿哪点让父亲看不过眼,竟然如此用心的来教训孩儿?”
蓝长钰被他抢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得吐出一句话:“你穿的这么雌雄不分,是要做什么?”
童简鸾闻言生出一计,心想着就算不拿语言戳死你脊梁骨也要恶心死你。只见他抿嘴一笑,装作羞答答道:“孩儿虽知道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只想着这样父亲和韩夫人大概会看我顺眼点,也就这样做了。天下间都知道弟弟是父亲的指望,将来要子承父业,我若是正常了,岂不是叫父亲宠妾灭妻的罪名坐实了?孩儿如此这般,辛苦一点,让父亲名正言顺违背规矩,父亲怎么不体谅孩儿一片拳拳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