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宁白站在门口,手掌紧紧贴着门扉,他几次想推门而入,却都在那一刻停了下来。直到第一抹月光打在他的手上,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宁白缓缓收回手。抬头看着那那一轮明月,着才知道,其实月光正当冷得很。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回房间。
而几乎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玉空灵的门开了,玉空灵的眼睛没有想象中得那么红,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她的眼眶涂过药膏。
玉空灵轻轻咬了咬红唇,然后纵身一跃,飞奔在处处屋顶之上,她迎风而奔,裙角微扬,然后在一处宅院之内停下。
她躲避耳目,她小心谨慎地走着。终于在一处角落中,看到走在回廊上的他,他依然是大红喜服,神色淡然。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脚步一听。猛然回头,低声一喝,“谁?”
风掠过他的发梢,吹起他的袖摆,四处寂静无声。
他却微微眯起了凤眼,他跳下回廊,身影极快。如一阵红风,眨眼间已站在她的眼前。
他愕然地看着定定看着他的玉空灵,声音低哑,“你……怎么来了?”
玉空灵咬着唇看着他,“我想听事实。”
他眸光微微闪烁,轻轻别过了脸,“事实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没有征兆?没有理由?”
“是。”
玉空灵低头一笑,“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即使事实摆在眼前,我也相信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相公。告诉我。”
君长决依然别过头,薄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玉空灵慢慢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略有薄汗,玉空灵却紧紧握着,“我在西域碰到南宫,他说你要成亲了,他说他来参加你的婚礼。可是我不相信,即使他说得再怎么逼真,我都不相信,即使我真的看到你们拜堂,我也不相信,我只相信你,相信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君长决轻轻抽回手,拢入袖摆。
玉空灵怔然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再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微微转头,看着她,面容中依然是淡然到令她心凉的表情,“没有苦衷,你应该知道,男人的心也是多变的,即使当初我对你说的再多的甜言蜜语,即使我当初对你发了再多的海誓山盟,也敌不过一个变心。”
_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你不知道甜言蜜语听多了,也就分不清真假了?
_不管我对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但是这些都是真的,绝没有一丝假意。如若有一丝假意在里面,皇天后土,人神共诛。
当初他的话语,言犹在耳,熟悉到如在昨天,可是今天他却告诉她,再多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也敌不过一个变心。
呵呵……真当可笑。
玉空灵抬头,笑着轻轻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所以,你是变心了,才不来找我,才不管我的死活?我在西域死里逃生,你在西域筹备新婚。我在西域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回到中原去找你,你在西域日日夜夜与她潇洒肆意花前月下?”
玉空灵又笑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不死心,终究是我太过相信你,这个跟头栽了也就栽了。”
君长决别开视线,俊脸紧绷,而玉空灵却直视着他,“你有没有爱过我?你现在真当对我一点爱意也无?”
“是。”
“那你有没有爱过我?”
君长决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玉空灵紧紧盯着他,再上前一步,一字一顿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君长决依然没有说话,玉空灵却突然上前一把抓着他的一紧,大吼道,“回答我!”
君长决睫羽微微轻颤,他回头直视她的眼,语气冰冷,“放开!”
“我要你回答!”玉空灵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只要你回答,不管什么答案,我马上就走。回答我!”
君长决伸手抓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拉开。
玉空灵的手轻轻颤抖——他抓得竟如此用力,抓得她如此之痛。
可是她面上没有一点痛意,依然直视他的眼,“回答我。”
“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玉空灵飞快地接口,“只要你说,我就走。你说!我要你说!”
君长决一把挥开她的手,玉空灵一时站立不住,后背狠狠地撞到树干上,后背火辣辣地疼痛,却也敌不过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君长决冷眼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刚想开口,却听到有人玩这边走来。
君长决微微侧头,只看到一个黑影缓缓走了进来,看到这个画面,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对君长决道,“姑爷,小姐在找您。”
君长决微微点头,然后似乎是懒得再看玉空灵一眼,转身便走,走得如此潇洒决绝,不带一丝不忍。
男子走上前,看着靠着树干微微颤抖的玉空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现在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还是快走吧!”
玉空灵缓缓直起身,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看向阿虚,“你替我转告他,我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他依然什么也不说,那么,即使他真的有什么苦衷,那么我也绝不原谅他。”
说完,玉空灵转身飞身上了墙头,然后遁入夜色之中。
阿虚皱了皱眉,他回头却看到回廊的柱子后面,轻轻飘出一抹红色。
阿虚略微有些头痛,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儿女情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搞得那么痛苦,到底有什么必要?
————
玉空灵踏着夜色,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想关门,却看到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看着月亮悠悠喝酒的南宫风。
玉空灵咬了咬唇,决定不理他。
南宫风却回头,对着玉空灵晃了晃酒壶,笑道,“要不要借酒消愁?”
玉空灵轻哧一声,“不需要。”
南宫风一个闪身,便下了栏杆,站在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个闪身,就已经上了屋顶。
“喂……”
话刚出口,南宫风就把壶嘴塞进她的嘴里,给她灌酒。
“噗……咳咳……”玉空灵被呛着了,一把推开他的酒壶,头凑向一边,剧烈地咳嗽着。
南宫风怔了一下,连忙伸手过来给她拍背,“你没事吧?”
玉空灵猛烈地咳了好久,脸颊咳得通红,良久之后,她才红着脸,喘着气,怒目而视,“你想谋杀啊?”
南宫风微微一笑,凑过去,讨好道,“我怎么会谋杀我自己的娘子呢?”
玉空灵一惊,随即推开他,恼怒道,“谁是你的娘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南宫风无辜地眨了眨眼,“本来就是啊!虽说我们没有举行婚礼,但是咱们已有婚约了。而且……”南宫风再次凑过去,暧昧一笑,“我嘴巴很干净的,不如一亲芳泽,以示清白?”
玉空灵双眸喷火地瞪着他,南宫风却笑容灿烂,“第一次,我从阿虚手下救了你,你之前说,谁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第二次,就是前几天,你赌输了,自然也要愿赌服输。怎么?堂堂玉家大小姐,说话不算数?”
玉空灵呼吸一窒,别说头去,充分地表现了她不想理他的这一事实。
南宫风却依然笑嘻嘻地凑过去,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腰,“我算过日子了,我觉得起七天之后是黄道吉日,在那个时候成亲,我们一定会幸福美满,惹人艳羡。”
玉空灵一把扯开他的手,回头阴阳怪气道,“我倒是不知道,南宫右使竟然还会算日子。”
“那是。”南宫风拿出折扇,轻轻打着,“我会的,还有很多,可不止一星半点,你如果嫁给我,那绝对是不会亏本的买卖。”
“我很好奇。”玉空灵一脸正色地看着他,“照理说,你长相不赖,身份不低,财力不小,喜欢你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九个,可你为何偏偏看上我这个已婚少妇?”
南宫风凤眼轻睨了她一眼,懒懒地打着折扇,“照理说,我长相上乘,身份高等,财力雄厚,喜欢我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我却偏偏看上你这个已婚少妇。”
玉空灵,“……”
“所以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嗯,你是第一个在赌术上赢过我的。”
“……”
“你是第一个在赌桌上玩花样,却没让我察觉的。”
“所以说,就因为我赢过你,你就以身相许?”玉空灵满脸黑线,她看着懒洋洋的南宫风,实在是搞不懂南宫风的思维。
南宫风轻瞟了她一眼,“如果我说,之前都是开完笑的,现在是认真的,你会如何想我?”
玉空灵眨了眨眼,笑着随手一摆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在开玩笑的,想你这种人,女人在你眼中,应该就像骰子一样吧,喜欢玩两下,不喜欢就丢给别人,潇洒得很。”
南宫风折扇一停,凤眼对上她的眼,唇角笑意却不再那么灿烂,“你是这么想我的?嗯?”
玉空灵耸了耸肩,看了看高悬的月亮,道,“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刚想走,却被南宫风猛地拉了回来,然后撞进他的怀中,只听到南宫风在她耳边声音低低,带着一丝薄怒,“我说过,我现在是认真的。玉空灵,嫁给我,我会待你好,绝不负你。”
玉空灵对上他沉沉的眼,“如果我说就算我嫁给你,也不可能爱上你,你会如何?南宫,你虽然一时冲动这么说,或者说,你会告诉我你不会在意,但是时间久了你真的不会在意?过了一年两年,你会如何折磨我,报复我,伤害我?”
南宫风瞳孔猛地一缩,玉空灵却依然定定地看着他,“我虽然说不太会看人,但是,南宫像你这么骄傲的人,会允许你的妻子,心中始终想着别人?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会如何想?你虽然觉得我这样让你心疼,让你觉得受点委屈娶了我,照顾我,让我不难过,可是,时间久了,你会不会觉得,拥有一个心中始终没有你的妻子,是一件很难以忍受的事情?”
“你……”
“你现在让我嫁给你,不过是因为你很有信心,你觉得时间久了,我会忘记他,爱上你,所以你才说得那么笃定,那么得毫不犹豫。南宫,你其实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对什么都很小气,特别对感情,你只能大度一时,却大度不了一辈子。你还太聪明,一眼就能看穿一个人,那让我心中始终有别人的人,怎么跟你过一辈子?”
南宫风微微怔然地松开手,玉空灵缓缓退后坐下,看着他,“没了君长决,我或许也会再嫁,但是绝对不会是你,你要的是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女子,而非是我这样的女子。”
南宫风突然惨然一笑,“你倒是看得很透彻。”说完,他看着玉空灵,“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玉空灵摇头,“所以,我们不可能。”
南宫风轻轻闭上了眼,“你就不能试着……”
“天色真的不早了。”玉空灵再次起身,对他淡然一笑,“我先睡,你随意。”
说完,她飞身下了屋顶。
南宫风拿起酒壶,抬头饮了一口酒,苦笑道,“所以,你在选择我伤害你之前,先推开我?不得不说,你把我看得很透,没错,如果时间久了,你还忘不了他,我很可能,我折磨你,伤害你,把所有的妒火都报复在你身上。所以,你推开我,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我没有了理由可以伤害你。”
南宫风轻轻一叹,也飞身下了屋顶,却看到站在门口冷冷看他的宁白,他露齿一笑,对他举了举酒壶,“哟,宁大夫赏月啊?”
宁白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门。
南宫风摸了摸鼻子,闪身进了房间。
————
玉空灵告诉阿虚,说她给君长决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后,君长决不来见她,那么她就会离开,从此再也不见他。
一连三天,玉空灵都端坐在客栈的正中央,等待,她没有一丝不耐,她的模样看不出一点绝望,也看不出一点着急。
直到第三天傍晚,玉空灵抬头,夕阳照进客栈,黑衣男子阿虚,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玉空灵豁然起身,紧紧地看着他。
阿虚有一丝退缩,却仍然走到她面前。
“他不来见我?”
阿虚点了点头,然后面色犹豫了一下,最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玉空灵眼前。
玉空灵眸光落在阿虚手掌上用巾帕包着的东西,她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如果一掀开那巾帕,里面的东西,会让她崩溃。
“他说,看了这个,你就会明白。”阿虚看着玉空灵苍白的脸,有些不忍,他缓缓缩回手,“你还是不要看了,我帮你处理掉吧!”
玉空灵突然伸手一把夺过那巾帕和那巾帕中抱着的东西,那触感鲜明,就算是隔着巾帕玉空灵都能知道那是什么。
玉空灵脸色苍白如纸,全身微微颤抖,眼眶红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只要睫羽轻颤,便会掉落。
玉空灵一手扶着桌角,一手紧紧抓着手中的东西,面色如此苍白,来不及干涸的泪水,是那么猝不及防地砸落下来,毫不犹豫。
玉空灵扶着桌角,身子轻晃,声音艰难地响起,“你替我转告他,南玉断,流水竭,今日之后,与君……长决。”
阿虚担心地看着她,想上前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关心她,只能低低说了一声,“好。”
然后,他看了摇摇欲坠的玉空灵一眼,转身离开了客栈。
阿虚离开之后,玉空灵腿脚一软坐在凳子上,亦是胸口发闷,她捂住胸口,却突然喷出一口血来,鲜血四溅,喷洒在桌子上。
客栈里的人,顿时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极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伸手点主她的**道,满目慌乱,“你怎么样?”
玉空灵靠着宁白的怀中,双眸涣散,她吃力地抬起手,一点点揭开那个巾帕,躺在巾帕中的是一只断成两节的南玉流水簪——那是在京城的时候,她送给他的,他当初笑着说,“我一直都知道,娘子才是对我最好的。”
他当时笑着将玉簪收入怀中,“娘子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定会好好收着,因为那承载着娘子对我所有的牵挂。”
可是,今日,他口口声声说会好好收着的定情信物已经断成了两节,他依然是她的牵挂,而他却早已不再觉得她重要了。
“宁白,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结果,却偏偏要让他再在自己的心口上再插上一刀?”
“你本来就很傻?”宁白紧紧抱着她,心尖疼得微颤,“当初我就说过我不救他,你偏偏求我救他,我早就问过你值不值得,你却始终说值得。现在,你活该!”
宁白虽然说她活该,却抱着她,一刻都不敢放手。
“对啊,我活该。”玉空灵惨然一笑,她转身抱着宁白失声痛哭,“我活该,是我活该!我一心念着他,想着他,记挂他,可是他却背着我另娶他人。我在西域人生地不熟,不知死了多少次,可是我依然想着他的安危,我依然想着回中原,去找他,看看他是不是身体恢复了,看看他是不是也在找我?在西域漂泊,所有艰难,我咬牙坚持,为的就是他,可是现在,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宁白红着眼,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玉空灵在人前那么坚强,若不是实在伪装不下去,她怎么可能会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不要半点颜面?
君长决啊君长决,此生你若不求我也罢,你若求着我,我必然让你生不如死!
宁白仰头紧紧抱着她,而这个时候玉空灵却不断地咳嗽起来,宁白轻轻推开她,这才看见她面白如纸,眼眶通红,而唇角不断地在咳血。
“你……”宁白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连忙拿出一颗药丸,塞进玉空灵的嘴里,玉空灵咳着咳着,然后身子一软,歪倒在宁白的怀中。
宁白一把抱起玉空灵,冲上楼,将她放置在房间,安置在床上。
宁白一边把脉,一边点住她的**道,缓缓注入一道真气。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南宫风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如此画面,担忧地皱起眉。
直到看到宁白收回手,缓缓站起身,这才过去问道,“怎么样?”
宁白微微摇了摇头,“一时急火攻心,伤心过度,这才导致气血上涌,咳血不止。”
“那……”
“不用担心。”宁白看向他,“我自然不会让她死的。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一定会让君长决为她陪葬。”
南宫风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脸上毫无血色的玉空灵,“你好好照顾他,我出去一趟。”
说完,南宫风再次深深地看了玉空灵一样,转身离去。
他一路疾行,直接进了君长决所在的明丽山庄,问明了君长决的去处,直接闯进后院。
彼时,君长决正坐在花园中,对月独酌,看起来既惬意又悠闲。,
南宫风直接坐在他的对面,对他微笑了一下,君长决微微一怔,也笑,“右使今天倒是有空。”
“我当然有空。”南宫风拿起酒壶给也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满酒,“毕竟讨厌的人马上就要死了,我就迫不及待地找这个凶手一起庆贺了。”
君长决眸光一暗,不动声色地问道,“讨厌的人?”
“嗯?新姑爷不知道?”南宫风轻轻一笑,很是热心地解释道,“前段时间看上一个女人,觉得这个女人挺有意思的,经常和我斗嘴,还把她丈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让我讨厌得紧,最近看着她丈夫薄情负心,我看着她的模样,真当是解气得很。
今天听说她又被她丈夫伤了一次,差点当场吐血而亡,本来真觉得大快人心,却被一个蹩脚大夫所救,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活该得很,在西域流浪也就罢了,偏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被下了毒时日不多也就罢了,现在这么以痛快一击,听说活不过三天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开心?”
“她中毒了?”君长决瞳孔一缩,豁然起身,声音异常沙哑,已经全身莫名的颤抖。布名引才。
南宫风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啊,中毒了,新姑爷,你那么激动干嘛?又不关你的事情,你现在应该管的是你的新娘。”
南宫风喝了一口酒,咂咂嘴道,“这新婚燕尔的,可是恩爱得很啊,可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扫了兴致。”
君长决脸色微微苍白,眼神慌乱,沉思片刻,豁然转身要走。
“新姑爷这是去哪儿?”南宫风把玩这杯子,凉凉道,“我们小姐可是等着你和她芙蓉帐暖度**呢?别忘记了,**一刻值千金呀!”
君长决回头,双眸直视他,“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南宫风收回看着杯子看向君长决,很是奇怪地问,“新姑爷,这是指哪件事?”
“你知道的。”君长决声音低哑。
南宫风扔了手中的杯子,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端着肃容看着他,“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君长决会变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君长决的会那么心狠?我更不知道在玉空灵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你是以什么心情来筹备婚事的。我更不知道,当你决定要伤她到体无完肤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什么。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嗯?”
“我……”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所以,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南宫风站了起来,抬头望着寂寂夜色,“我知道水冥教有一颗圣药,能够解百毒,治奇伤,培元固本,是世间奇药。而且,我知道它在哪?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立马千难万险地给你盗来救她。”
君长决紧抿着唇看着南宫风,南宫风却俊脸紧绷,对上他的眼的时候,没有一丝退缩和动摇。
“怎么,你不愿意?”
君长决垂下眼,拢在衣袖中的双手握得紧紧的,“救她。”
“那你说。”
“救她。”
“我要你告诉我真相!”南宫风凤眸一凝,骇人的冷光直指君长决,他眸光如冰,咄咄逼人地看向君长决。
“救她,求你。”君长决声音低低,压抑着难以言说的苦涩——这辈子也只有在她的事情上,他才会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当初在宁白家一样,现在在南宫风也一样,一切只是为了她。
“求我?”南宫风长眉一跳,似乎是听到了世界最好听的而笑话,而忍不住放声大笑。
“求我?君长决,你居然会说,求我?你还是那个高傲到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君长决吗?”
君长决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紧抿着唇。
“好。”南宫风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能这么伤她,也能这么卑微地说求我?君长决,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南宫风想想都觉得想要笑,却突然敛了笑容,看着他,“不是求我吗?可以,求人就应该有求人的态度,你见过有求人是站着的吗?嗯?”
君长决心猛地一跳,他抬头看向南宫风,却见南宫风唇角噙着冰冷的笑意,玩味般地看着他,那姿态,不言而喻。
君长决双眸紧紧地盯了他半晌,而他却依然脸色如初地看着他,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
君长决直视着他的眼,然后竟然屈膝,缓缓跪下,跪在了南宫风的面前,在南宫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君长决抬头看着他,“求你,救她。”
“好,好好好,果然是我们水冥教的新姑爷,竟然在这里求我救另外一个女子?你就不怕我们寒大小姐会吃醋,会伤心,会难过?”
君长决紧抿双唇,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君长决,你真是好样的!”南宫风转身,背对着他,全身气得发抖却始终忍着要喷射的火焰,“我南宫风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女子,她不喜欢我,我认了,可是,可是你既然得到了她,为何不好好珍惜?我第一次放低姿态,我想接受一个心中没有我的女子,我想好好对她好,珍惜她,而她即使被你如此伤害,都不愿意接受我?”
“君长决,她到底碍到你哪里了?你要报仇,你要做你的大事,你尽管去,她永远不会阻止你,可是你呢?你呢?难不成这么伤害她,就能离你的目标近一点?若是如此,那么在当初她心中还没有你的时候,为何不放了她?为何要她这样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你?再一脚把她踢开?你何其残忍?”
“今日她所受的所有痛苦,他日我会还给她,即使她要我的命,我也必定亲手奉上,只是现在,我只有伤害她。”
“为什么?”南宫风豁然回头,怒目而视,“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为你吃苦无数的妻子,你就不能心疼她一点,哪怕是一点?”
君长决垂下头,再次抿紧了唇不说话。
南宫风气极反笑,“行,那你就好好地守口如瓶,记得来年,在她的坟前,多烧一炷香。”
南宫风说完,甩袖便走。
“你救她。”就在南宫风迈开脚步地那一刻,君长决开了口,眸光紧紧地盯着他。
南宫风略微侧首,刚想开口,却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只听到寒碧声音轻轻,温柔如水,“君大哥。”
君长决撇过头看向寒碧来的方向,然后缓缓站起。
寒碧拂柳分花而来,然后轻轻提着裙摆,从回廊上走向,微笑地走到君长决身边,“怎么在这?也不应我?”
说完,寒碧看向南宫风,眸中含着一起惊疑,“你也在这?”
南宫风脸上挂上昔日嬉笑的模样,“原来是小姐?怎么?我这才和君兄喝了一杯,小姐便按耐不住寂寞往这边赶来?该不会春闺寂寞,忍不住一解欢畅吧?”
“你……”寒碧被南宫风痞子般的话语,气得玉面通红,她瞪了他一眼,“下作!”
“下作?”南宫风似乎被寒碧这句话逗乐了,他双臂环在胸前,目光赤…裸…裸地打量着寒碧,眸中含着讥诮。
那眼光把寒碧看得无地自容,她慌忙躲在君长决的身后,小声道,“君大哥,你也不说他几句?”
见寒碧躲了,南宫风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双手搭在君长决的肩膀上,“我对你可没兴趣,我的兴趣可是独特得很,新姑爷,不如这一夜和我?”
君长决俊眉皱了一下,没说话,而寒碧则面红得如天边红霞倾泻,简直是红的不能再红,她还想说话的时候,却看到南宫风竟然俯身过去,薄唇凑向君长决的脸颊,那模样真的是……
寒碧刚要发作,却见南宫风抽身而退,然后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对君长决暧昧一笑,然后走得很是潇洒肆意,越看越是得意。
南宫风他……他好男风?
寒碧心跳如雷,忐忑地看了一眼君长决,却见君长决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很惊吓。
“君大哥?”寒碧伸手颤巍巍地握住君长决的手,杏眸紧紧盯着他,生怕遗漏了他一丝表情。
只见君长决对她微微一笑,反手牵过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寒碧点头如捣蒜,立马攀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的身边。
————
南宫风回到客栈的时候,宁白刚好喂下玉空灵一碗药,见他回来,什么也没说地放下碗。
“她还好吗?”
宁白坐下,轻微地摇了摇头,“虽说性命无忧,但是,我怕她胸有郁气,会凝成内伤。”
“那怎么解?”
“外病有医,心病难医。”
南宫风跟着坐下,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道,“我去见过君长决了,他,并不是无情,他……”
“我不想听到任何帮他辩解的话。”南宫风正要说出自己的分析的时候,却看到宁白,冷下脸,语气冰冷。
南宫风看了他一眼,“我骗他,说这丫头在西域被下了毒,现在毒发,活不过三天了。”
宁白默了一会儿,问道,“他怎么说?”
“他跪下来求我救他。”
宁白抬眸,看着南宫风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以及深深地怀疑。
南宫风一笑,“我没有必要骗你。”
“这是他自找的。以后他若有求于我,就算他跪下磕破脑袋,我也不会救他。”
南宫风不以为意地一笑,“世间的事,哪那么容易直接下定论?”
“信不信由你?”
南宫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站起身道,“天色晚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怕是还要给她煎药吧?”
宁白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玉空灵,然后叹了一口气,跟着南宫风离开玉空灵的房间。
这一夜,玉空灵做了许多梦,从小到大的梦,从遇见君长决开始,到他与他人成亲,这一夜她不断地喃喃自语,她在睡梦中,无数次哭泣,却又无数次微笑,到了最后,一切成空。
玉空灵缓缓睁开了眼,胸口隐隐作痛,呼吸都难受。
而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轻叩门扉,敲门声,带着一丝踌躇。
玉空灵捂着胸口,下了床,然后穿上鞋,走了过去,开了门。
她本以为是宁白或者是南宫风,却没想到,站在门口紧抿着唇,轻轻凝视她的人,竟然是他?
玉空灵有一瞬间的愣神,却马上伸手要把门关上,而他却突然伸手抵住房门,“空灵……”
玉空灵手一顿,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她缓缓抬眸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君王爷,似乎是走错门了。您的寝居应该不是在这里吧?”
“空灵。”君长决声音低低,眸中深藏着莫名的情绪,“我听南宫说,你中毒了……”
玉空灵微微一愣,却又笑道,“那也不关你君王爷的事情,请王爷离开。”
君长决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看着她发白的唇,以及冷漠到不带感情的黑眸,然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她,“这是‘月珑’,前不久我让人从姑姑那带回来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月珑’是白南衣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玉空灵淡淡扫了一眼锦盒,然后抬眸淡淡地看着他,“既然是新婚礼物,那么我们已不是夫妻,所以,这东西,不要也罢。”
说完,玉空灵伸手一把甩开君长决手中的锦盒,然后反手要关门,君长决长臂一伸,再次抵住房门,他的手快速伸出,直接要抚上玉空灵的手腕探脉,玉空灵反手一抽,退后一步,看着他,“既然你在这里了,那我也该还你一件礼物。”
说完,玉空灵转身进屋,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快速地下笔,黑字印满白纸,她伸手拿起,然后递给君长决,“你还我断情,我还你绝义,从今之后,两不相欠。”
君长决手指微微颤抖地接过那一张白纸黑字,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休书’两字,字迹微微凌乱,下笔轻浮,可见,她的身体真的是很不好。
“是你瞒着我再娶,那么我给你一封休夫书,你也不应该有怨言才是,既然你今已再娶,那么他日我再嫁,你也干涉不得。”
“空灵,我曾经说过,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这件事情……”
“这件事,你忘记了,我也不记得了,而且,也已经变了,此生你还有第二个妻,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你最后一个妻子,但是,我玉空灵不会再是你的妻。夜色已晚,更深露重,这西域比不得中原,王爷不冷,我这个短命鬼可冷得发颤。”
玉空灵至始至终,目光淡然,每一句话都清淡如水,似乎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之间似乎没有过刻骨铭心却撕心裂肺的疼痛。
玉空灵对上他的眼,笑得悠然闲淡,“寒小姐可不是我,她可是受不得丁点委屈的,你该为她煮茶就煮茶,该为她吹箫就吹箫,该为她弹琴便弹琴,有空就吟诗作对几首,有闲就诗词歌赋几句,她和你可是很聊得来,对了,还要一起种几颗合欢树……说到合欢树,你种得好的话,今年还能看到开花,想必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