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轩是真的着急,如果这次不能彻底的铲除傅凯风,那他算是明晃晃的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抬头看向傅凌天,傅凌天微微低着头,一双略显阴郁的眼睛垂下去,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语气轻快透着一点儿释然:“没有三弟的事儿真是太好了,三弟快起来,是皇兄鲁莽了!”
傅凯风应声而起,冲傅凌天弯腰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多谢皇兄!”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旁边儿紧张的盯着形式的苏鸿轩一听傅凌天说的话,瞬间明白,今日傅凯风是不会有事儿了。
他一想到自己将来会有这么一个棘手的敌人,就开始烦躁不安。但是傅凌天已经开口,就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只能暗自着急。
“只是三弟,刘雅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傅凌天面露忧愁,一副慈祥兄长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就是他想要把他的弟弟拖出去问罪。
“此等谋逆之人,臣弟与她再无瓜葛,还请皇兄秉公处理!”傅凯风想要谋反,还是刘雅怂恿的,如今一想他居然被刘雅玩弄于鼓掌之中,险些丧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傅凌天饶了刘雅一条命,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既然如此,冯秋实,这案子就交给你了,审问完之后……”傅凌天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朕现在刚刚登基,百姓才过上安稳日子,此事不宜宣扬,乱传者杀无赦!”
他说到这儿低头看向跪在地上一脸死色的战英杰,缓缓说道:“战英杰突然暴毙家中,举国哀痛,不过仁和盛行节俭之风,葬礼一切从简。”
战英杰万万没想到傅凌天能给他留个好名声,成王败寇,他考虑不周,落得如此下场,他怨不得别人,如今没有遗臭万年,他已经感恩戴德了。
他身体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没有了刚刚满身的煞气,似乎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傅君清从来都不爱凑热闹,他见自己该带的人带到了,行了一礼,也不管傅凌天准不准,转身就走,如平常一般,孤高冷傲。
沈振威见没他什么事儿,带着沈珞漓也离开了,而冯秋实也带着人证和战英杰回京兆尹了。
傅凯风紧跟着离开,离开时深深地看了苏鸿轩一眼,那眼神儿里的怨毒,让历经沧桑的苏鸿轩都觉得心里一阵寒凉。
瞬间整个偏殿就剩下傅凌天和苏鸿轩,傅凌天瞬间变了脸,一脸的阴郁。苏鸿轩一见,急忙低头,刚想找个借口溜走,傅凌天却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拂了下去。
苏鸿轩身体一颤,急忙跪了下去:“陛下息怒!老臣有罪!”
傅凌天看着跪在地上身体颤颤巍巍似乎很怕他的苏鸿轩,冷哼道:“你当然有罪!你们苏家这回都有罪!”
“陛下息怒啊!”苏鸿轩低垂着头,小眼睛快速的转了转,没想到傅凌天居然迁怒他们苏家!
“瞧你们想的好主意!有什么用!虽然除去了战英杰,但是现在和傅凯风闹僵了,你以为他那睚眦必报的人,会放过你们苏家,你们一旦被盯上……”
傅凌天没有说完,可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苏家是傅凌天在朝堂上最为倚重的势力,如果他们倒了,傅凌天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一样。
苏鸿轩连忙赔罪,只是这结果来的太突然,和他们预期的相差太多。
经过傅君清这么一弄,现在傅凯风和他们算是苦大仇深了,而傅凯风很有可能会和傅君清站在一起。
傅凌天又觉得有些多虑,傅君清身上的毒已经无解,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这么一想他稍微放松一些。
他坐回椅子上,平静的说道:“战英杰的兵权一半朕收回来,一半交给沈振威……”
“陛下,不妥啊!沈振威为人太过于迂腐,只怕……”苏鸿轩只想一家做大,怎么会纵容沈振威势力渐渐扩大。
“朕明年春季选秀会纳沈珞漓为妃,这样便能控制住沈振威,又不会落得专权的名声,一举两得!”
傅凌天说到这儿,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这次南方叛乱的事儿,他已经听说了沈珞漓的出彩事迹,这种女人,他还从未见过,于公于私都一定要收服!
苏鸿轩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傅凌天眼里闪过的那种势在必得,心里虽然不甘,却也不敢再这个时机再惹怒傅凌天,只能忍下这口气,打算和苏翩然通通气儿,再从长计议。
苏翩然在宫内一直注意着这边儿的消息,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她越来越焦躁,一转身看见入画进来,猛然起身。
苏翩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傅凯风和战英杰这次必死无疑,只是她看见入画惊慌的脸色,心瞬间提了起来,声调也高了一分:“怎么样?”
入画急忙跪下去,颤颤巍巍的挑着重要的说起来:“四王爷突然带着冯秋实和证人进来,证明三王府谋反的事儿全是刘雅做的!三王爷全身而退!”
“!”苏翩然一惊,猛地后退半步,双腿碰到椅子,顺势跌坐在椅子上,她低头转了一下眼睛,又抬头问道,“陛下可迁怒本宫父亲?”
“苏老爷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入画据实以报,心里格外的忐忑不安。
“傅君清,傅君清,他怎么会突然帮傅凯风!”苏翩然自言自语,总觉得这事儿太蹊跷,她压低声音,“让暗卫盯着傅君清,最好把他这几日和谁接触过都查出来!”
“是!奴婢……”入画还没说完,宫门外突然响起尖利的太监声:“陛下驾到!”
苏翩然急忙向宫门走去,才走了一半,就看见沉着脸的傅凌天进来,苏翩然见他脸色不好,急忙屈身行礼。
这一次傅凌天却没有伸手把她扶起来,而是淡淡的说了句:“平身!”
苏翩然心里生寒,起身后小心翼翼的跟上了傅凌天,傅凌天坐在主位上,低头摆弄自己腰间的玉坠,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傅凯风没有被治罪,以后你们两家可谓不死不休了。”
“什么!”苏翩然装作诧异,小脸儿一白,看着傅凌天,双眼盈盈含泪,声音颤抖的问道:“陛下,这可怎么办啊?”
傅凌天听到这句话,抬头看着苏翩然,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可是这笑意在苏翩然看来格外的疏远生冷。
“陛……陛下?”苏翩然不明白傅凌天到底怎么了,在他登基之前,他们的关系没有这么生疏僵硬。
“翩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傅凌天说了一句,伸出手像往常那样轻轻挑起苏翩然的头发,眼神宠溺的摆弄。
苏翩然却因为傅凌天咬重的这聪明两字,后背生气一层冷汗,她笑的有些尴尬,装傻充愣说道:“臣妾也是想让陛下少些烦恼。”
“嗯!很好,这次傅凯风的事儿,后续你就多帮帮你父亲出谋划策,苏家不能倒!”傅凌天说完,轻轻拍了拍苏翩然的脸颊。
一句苏家不能倒,算是给苏翩然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傅凌天的态度,让她惶惶不安,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隔阂似乎更多了。
“我还有事儿,今晚你不用等我了!”傅凌天虽然还是对苏翩然自称我,可是那语气却没有以往那般宠溺了。
苏翩然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傅凌天的衣袖,但是手伸到一半儿又缩了回来,她屈身行礼,佯装淡定的说道:“恭送陛下!”
傅凌天一走,苏双双就一把抓住入画的衣襟,凶狠的说道:“查,快去查!”
她眼睛一转,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还有那个沈珞漓,这次在南方就是她坏了大计,救了沈振威,连她也一块儿查!”
这时沈珞漓正坐在不语楼二楼看戏,楼下的戏曲是最新排的,可是她却没什么兴趣,时不时的喝一口茶,修养心神。
“哼!”身边儿轻哼一声,傅君清坐了下来,他脸上带着清高不屑,在外人看来,他很是看不上沈珞漓。
沈珞漓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表情看起来也透着嫌恶。两人均是相看两厌的表情,可是一开口,话里的内容却和他们的表情相左。
“今日之后,你和傅凯风的关系,要好好维持一下。”沈珞漓转头看向看台,表情依旧透着厌恶。
傅君清也不再看他,低头推了推茶盏,用鼻音哼出一声,过了一刻,似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了一句:“这一切都是你之前算计好的?”
“也不算,审时度势,傅凯风现在还不能死,他一死,苏家独大,就真的动不了了,所以我们……要让傅凯风和苏家势不两立。”
傅君清听到这儿猛地转头看向沈珞漓,掩饰住眼里的惊讶,他似是感慨一般喃喃说道:“运筹帷幄,沈姑娘,你真是奇女子。”
“只不过是利用了他们自大而漏出来的漏洞罢了。”沈珞漓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事情比她预想的稍微顺利一些。
“只是没想到伤成那样的信使还能活下来。”傅君清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表面张扬个性内敛聪慧的女子,心里一阵感慨,如今他也明白,这一步一步全是沈珞漓下的套。
“当时刺他的时候,我避开了要害,再加上……好的伤药,坚持到帝都也很正常。”沈珞漓知道如果没有白子墨的那瓶疗伤奇药,这个信使估计就在回帝都途中颠簸而死了。
她眼里的神情变得悠远绵长,想起和他一起的种种,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想要多在他身边儿停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