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安安,我帮你。”
顾曲幽笑着要拿剃须刀,但安灼板着脸瞪她:“洗手。”
呃,好吧,顾曲幽这才想起自己刚尿完尿还没洗手。
这老男人嫌弃她了。
她突地眼珠子一转,两只手往他脸上摸,哈哈地笑:“我用纸巾了,不脏一点都不脏,不信你闻闻。”
安灼脸都黑了,身子一侧躲开:“不洗就不准帮。”
“不闻就算了,我自己闻。”顾曲幽‘切’了一声,手指着果然拿到鼻尖嗅了一下:“很香的。”
然后伸手水龙头下洗。
“……”
安灼站在一旁,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
越来越没脸没皮,一定是他太由着她了,他想。
顾曲幽冲完手快速在睡裙上抓了两下朝他伸手:“来,老公,我帮你,保管帮你剃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安灼纠着眉毛看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地把剃须刀交到她手里。
“嘿嘿……”顾曲幽笑眯眯地掂了掂,拿起剃须刀当麦克风对在嘴边咳了两声慎重宣布:“安灼低下头来,你家温柔贤惠的老婆现在要给你剃胡子了。”
安灼板着脸弓下身,顾曲幽在他下巴上比划了两下怎么都不顺手,又娇滴滴道:“哎呀,不行,安安你太高了,会影响我发挥的,把我抱洗手池上坐着,我再给你剃好不好。”
那个高度差是他喜欢的,不管吻她还是跟她讲大道理,他都喜欢把她放上面。
安灼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把她抱了上去。
顾曲幽坐在洗手池上两腿晃来晃去地想那在船上他怎么就忍住没在这上面跟她做呢,真可惜,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再有机会。
安灼看她一脸遗憾,一个指头指间在她额头上,“瞎想什么?”
然后脸凑上去:“快剃,剃完吃早餐。”
“哦……”顾曲幽嘟嘴:“别乱动,我要开始了哦。”
她按下按扭,认真地剃,眼睛快贴到他脸,就差没拿出放大镜每一个毛也仔细检查,一根胡渣子也不放过。
手和眼睛都忙不过来,她嘴还不忙跟他聊天:“安安,如果你留胡子,会不会变成大叔?”
安灼脸又黑了又层,眼皮子向上掀,瞪着她粉嫩却又突不出象牙的嘴:“你认为呢?”
顾曲幽早就被他泼冷水颇得免疫,完全没发现他变脸了,睫毛扇了扇地点头:“有可能。如果变成大叔,那我们走在一起,谁也不会相信你是我老公,所以,一定要剃干净点!”
这回安灼脸不仅黑,还绿得长毛了,狠狠睛了她一眼,抬起下巴只想把她嘴堵住,却不料她突地脑袋一偏,身体向后仰望,“剃好了。”
她放下剃须刀,拿起剃须水倒在手里,然后又轻轻地抹在她刚刚刮过地方大功告成地笑:“好了,我老公现在香喷喷了。”
说着就捧着他的脸,一口啵儿了下去:“就算变成大叔也是最帅的大叔,我一个人的大叔,谁也不准跟我抢。”
薄荷味的剃须水,薄荷味的牙膏,她家老公全身都是干净清爽的味道,她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亲他。那个时候他还把她当阶级敌人,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防备。
现在终于想亲就亲,想摸就摸,简直不能更爽!
她亲了一口不过瘾,嘟起嘴又要亲,却被安灼抢先一步扣住后脑勺堵了回去。
她‘唔’地一声睁大眼,嘴皮子有点痛。
真的是,他家老公属狗了吗?
不过她喜欢。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眯起眼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好像他要把她咬来吃了,她也心甘情愿意。
安灼上一秒还在惩罚性咬她,但看她一笑,心里所有的闷气都烟云散,吻得她满脸通地才放开她,手掌盖在她头顶胡乱搅了两下:“再胡说八道,把你扔出去。”
什么‘大叔’‘香喷喷’,简直没头没脑,乱七八遭,越来越不像话。
顾曲幽舔了舔舌头笑:“嘿嘿,安安,我还没刷牙……”
“那就赶紧刷。”
安灼脸一拉,转身朝卧室走,顾曲幽坐在洗手池上晃腿:“你不抱我下不来。”
安灼原地一顿,又调头把她抱下来,一掌拍在他屁股上:“别磨磨蹭蹭,弄好了下楼吃早餐。”
顾曲幽摸屁股:“哦?你做好了?”
安灼:“家政。”
“哦?这么早就来了?”
“太阳晒屁股了。”
“哦?那等我啊,我们一起出去晒屁股。”
“……”
安灼头痛地揉额头走出去,心里面‘买定离手,恕不退货’的错觉越来越强烈。
*
三天后安云凤终于获得批准出院,周二、小鱼、郁西子以及洛清浅都到医院迎接她老人家,顺便参观安灼的新房子。
犹豫齐开强烈建议搞个热闹的Party,所以石头、辛梓、欧冥川也被他拉来参和了一脚。
不仅如此,就连秦康庚和狂人也不知道收到了什么风,勾肩搭背,跑来蹭饭吃。顾曲幽还是第一次跟这么认识的人呆在同一个房子里,喜欢的讨厌的都有,尤其是辛梓和洛清浅,她一看就烦,不过看她们都是她手下败将的份上她暂且不把人赶走,乖乖女似地窝在安灼跟安云凤旁边看他们玩。
人太多,要吃可喝,李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安幸和洛清浅主动去帮忙。
周二硬要找石头拼酒,但石头坚决不从,最后被逼得挺着个将军肚跳肚皮舞。
欧冥川对辛梓展开了猛烈的求爱攻势,烦得辛梓自降身价跑来找顾曲幽玩扑克耍杂技,她眼急手快就跟耍魔术一样,看得安云凤连连拍手叫好,顾曲幽心里忍不住骂她马戏团里蹦出来的。
欧冥川惨擦冷落,最后伤心欲绝,缩在一边跟狂人探讨泡妞心得。
安灼被辛梓一屁股挤开没地儿坐,正好借着机会出门抽根烟。
秦庚瞅了一眼忙个不停,众目睽睽之下正眼也不敢看他一眼的洛清浅,觉得自己像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拍小鱼的肩:“什么时候回去?三个月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
“不知道……”小鱼摇头,看大门外,安灼前脚出门,郁西子后脚就跟上了。
郁西子不跟他走,他目前还没想到办法,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跟爷爷耍赖,多留一阵子。
秦庚同他一同望过去,有点看好戏地摸下巴,“听说五行街地皮被季家买下来,很快就要拆了重建,你妈该不会是去找安五打架吧?毕竟没有他点头,谁也动不了那条街。”
小鱼面无表情:“五行街落后东珠城其它地区三十年,是应该拆,再住下去,随时可能出意外,并且季氏给的拆迁补贴费很高,是个难得的机会。”
“呵呵……”秦庚失笑:“你这小子算得这么精,你妈可不这么想,那个酒吧可是她的命。”
小鱼:“不是命,是牢笼,破了,她才能自由。”
安灼刚打上烟,郁西子就跟了出来。
安云凤出院,大家都很高兴,所以她忍到现在才问。
前几年,如果听说有人要买五行街拆了重新规划重建,她会哭着求着让安灼帮她。
可这么多年下来,当身边越来越多,甚至所有人都觉得非拆不可时,她渐渐明白求,其实自己一直孤军奋战,孤掌难鸣的事实。
谁也不会像他一样爱严戒那么深那么久,久得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铭记他的事实。
相反的,别人心里的严戒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得没有半点踪影子,哪怕是严戒的结拜兄弟也一样。
所以再次听到五行街保不住的一消息,她不怨,她不再哭,也不再求,而是坦然地接受了。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要向前看,谁也没有义务记严戒一辈子。
因为谁也不是她。
但就算五行街没了,就算十八禁区没了,就算全世界都忘了严戒,她记得就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等安灼开口,她就笑了出来:“瞧你一脸紧绷,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闹的,你做得对,五行街那么多街坊邻居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耗着,万一哪天楼蹋,我不就罪过了是不是?”
安灼间手插进裤兜,对着没有星星的夜色吐了一口雾:“你能想明白最好。”
“呵呵……”郁西子又笑:“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房子就不麻烦你找了,我朋友那里有空的,环境和保卫都不错,我直接入进去就行。”
她在酒吧做了十年,人缘好,三教九流,名门权贵,唱歌的演戏,写书的都认识,想找地住处还真不难。
安灼沉默了一会儿:“你自己喜欢就好。”
但他心里明白,郁西子这是在置气,在跟他划清界限,但他只能这么做。
“不过……”郁西子收了笑看着他:“老五我还等着。我们可以搬离五行街,可以放弃十八禁区,但你大哥的仇一定不能忘是不是?”
你们可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但一定要在报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