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府出来后,贾环放下了一段心事,整个人好似搬掉了一座大山似的轻松鲜活了起来。司徒远见他这个样子,放心了不少。
以前他看贾环,总感觉这位心里正压着心事,加上贾环气质看着温润,身上有一种飘飘如仙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要随风飞去似的。现在这个样子,如同仙人沾染了凡尘的气息,身上终于能感受到人气了。
崇文馆,唐官署名。太宗贞观十三年,置崇贤馆,属东宫系统,有学士二人,掌经籍图书,教授诸生,均如门下省所属弘文馆之例。学士之下有校书郎二人,掌校理书籍。高宗上元二年,避太子李贤名讳,改称崇文馆。学士出缺时,由庶子领馆事。肃宗时,以宰相为学士,领馆事。德宗贞元八年,隶左春坊。(来自某度)
崇文馆本为皇太子读书之处。唐代在此设“崇贤馆学士”,以侍讲宫中。崇文馆又是唐代的贵族学校。唐制规定:“崇文馆生二十人,以皇族中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为之”。此外,崇文馆也是宫内秘籍图书校理之处,是一个大型的皇家图书馆。
景朝开国皇帝非常推崇盛唐的繁盛,因此便恢复了这么一个供皇子们学习的场所。馆中一些王府的子弟,以及那些皇亲国戚的嫡系子孙也来这里念书,还有一些皇子的伴读,加加减减的,总共也有三十来人。
上皇的皇子中,只有司徒远年纪最小,但是因为早早被封了亲王,也没再来上学了。而今上目前只有三个皇子,最大的已经六岁了,最小的三皇子也到了开蒙的岁数了。
这一日,早已不再来崇文馆的司徒远突然带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童子来了,当下众多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三位皇子站起身,对着这位更得今上疼爱的亲王行礼:“皇叔!”
上皇禅位之前,宫中众皇子都卷入到储位之争中去,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死的死,残的残,囫囵着活下来的,除了今上和司徒远之外,只有封号忠顺的老五司徒过还活着。
“起吧。”然后对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众学童说道:“这是新晋的忠勇侯贾环,皇上特地下旨,让忠勇侯入崇文馆念书。本王带他们过来先看看环境。”
贾环上前,冲着三位皇子行了个君臣之礼。景朝的礼节也不像明清时那么严格,很有些隋唐之风。
崇文馆分开蒙班,四书班,五经班,还有骑射课程,以及教导一些术数和格物的知识。上午教授的是四书五经,下午则是骑射。依贾环的进度,已经可以去五经班上课了。
这里头的学童们可都是皇族之人或者权贵人家的子弟,都不以科举为主,只有少部分出身书香门弟,清贵世家的子弟或者在读书一道上有所得的人会以科举为业,不过这样的人毕竟不多。
贾环却与他们不同,他当日拜林海为师,便是有意从科举入仕,他可不想当个有爵无职的“闲人”。
众人斯见过,司徒远便将贾环带到了“五经班”去了。崇文馆中的先生都是翰林院出身的。说实在的,这么些进士出身的人来教这几个不考科举的学童,还真是有够浪费的。
林海是文渊阁大学士,也可以算得上是崇文馆的教导主任了,这也是贾环同意来崇文馆上学的原因。
如今众学童好奇的是,那忠睿亲王怎么也带着书童来上学了?
贾环也好奇的问他,他是这么说的:“我的年纪本也没到从崇文馆毕业的条件。先前是皇兄刚刚登基,事情又多,加上也没个人可以相陪,因此才没有来上学。如今有了环儿一同上下学,我也是时候重新拾起书本了,不然皇兄又该说我不通文墨了。”
至于事实如何,贾环也没有纠结,毕竟有个朋友一同上学,总归是有好处的。而且这深宫之中,每一个地方都得步步小心,有个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司徒远带着,总能安全些。
他不在宫中乱跑了,有人却不高兴了。
这一天,贾环正在做着先生布置下来的作业呢,便有一个眼生的小黄门过来找他。
小黄门恭敬的对贾环说道:“环三爷,贤德妃娘娘让小的来请环三爷过宫一叙别情。”
贾环笑了,在自家这位嫡姐的眼中,除了那含玉而诞的贾宝玉之外,可从来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甚至那个贾珠的遗腹子贾兰,也入不了她的眼。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再说了,他记得这贾元春是在宝玉三周岁的时候进的宫,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不过是个还没断奶的娃娃罢了。哪里来的别情?
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这位是听说他成了忠勇侯了,又同忠睿亲王交好,这是想让他帮着在今上跟前刷点存在感吧?还别说,他这姐姐的脑子好像也不大灵光嘛,她就这么大咧咧的邀他这么一个外男去她的宫里,真的没问题吗?
“公公回去同娘娘说,本侯是外男,去娘娘的宫中不合适,还望娘娘恕罪吧。再则,本侯早已从贾氏宗族分了出来,与金陵贾氏一族已经没了关系,本侯已经不是什么‘环三爷’了,请公公出口之前,三思啊!”
小黄门愣了,虽说他知道这趟不好交差,可也没想到,这位忠勇侯连想都不曾想一下,直接拒绝了。当下便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远又来补刀:“莫说是外男了,便是宫中妃嫔的生父亲弟之类的,无诏可也是不能进宫相见的。贤德妃这么明目张胆的让环儿一个已经分出宗族的外男去她的宫中,真的好吗?看来,本王有义务去皇兄那儿聊聊他的后宫女人疑似私会外男的问题了。”
小黄门真的被吓住了。这事儿可不敢真的让忠睿亲王往皇帝面前说去。不然,到时候不止贤德妃讨不了好,他这个传话的小太监也活到头了。当下不敢耽搁,速度颇快的往嫔妃所住的宫殿群方向跑去。
“……我还没说完呢……”敌军太笨,实在是空虚寂寞冷啊……
贾环直摇头:“那位贤德妃是不是没带脑子?居然还敢邀我去她的宫中,真的没事么?”
“理她做什么?还不是看到如今你成了侯爷,在皇兄和母后面前多少说得上话,那位若不是想让你在皇兄那里多多提提她,便是想让你给她弄个生男的秘方。”
“生男秘方?莫说我没有了,便是真的有,我也不敢给她,谁知道她会不会过河拆桥呢?依照王家女人的尿性,这种事可是很有可能了生的。”贾环有些不虞。
“怕什么?出了事,不是还有我吗?”
贾环笑了笑,他还真不怕那王夫人和贾元春。他可是医生,别忘了,医生可不止治病救人!
司徒远也明白贾环的本事,不过是白嘱咐一回罢了。
凤藻宫中,元春听了抱琴的回报,直气得双手死死的抠着椅子的扶手。“吧嗒”一声细响,生生的将一片保养得极好的指甲抠断了。
抱琴赶紧上前将元春的手抬起来,一叠声的让人去请善治外伤的太医来。元春压下心中的火气,摆手让抱琴不要忙了。
等到宫中无人时,元春方才狠狠的对着抱琴恨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宫抬举他,他倒是抖起来了!也不看看他配也不配!”
抱琴赶紧阻止她家姑娘的话,惊慌的四处看看有没有人,“我的娘娘,这些话也是可以乱说的么?再怎么说,环三爷也是救了太后娘娘的‘神医’,听说百姓中间名声极好,还有百姓为他立了长生牌位呢!”
又凑近元春的耳边小声说道:“忠睿亲王也说了些话。”说完,小心的将司徒远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元春紧紧的抿着嘴,手上的青筋突起,许久都没有消去。
今天发生的事,今上稍后便从暗卫那里知道了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了。丢下暗卫报上来的密折,不屑道:“这个贾氏,原先只是因着这人看着并不聪明,又是勋贵出身,立起她,正好可以当个靶子,也可以想法子让那些旧勋贵吞下朕的饵,谁知道这位居然将手伸到朕的臣子那里了,看来这几家是留不得了。”
又低语道:“环儿说的对,后宅不宁,做什么事情都会碍手碍脚的,还是将后宫弄清明了,才能有时间想那些扩展海外的事儿呢。”想想贾环从那些外国传教士口中得来的关于那些海外无人土地的事情,今上十分的眼热。
只是……长叹一声:“还不到时候啊!”
贾环拨了元春的面子,并不担心,这些年同今上合伙做生意,多少也猜出了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人说白了,就是个极护短的家伙!
对于他划定的自己人的范围内的人事物,这位的信条就是:他的人,他可以欺负,别人动一根手指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