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要走,这一点,谁也逃避不了,当你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印上了烙印,直到走到生命的终结!
应龙领受了命令,自往蜃龙之渊而去,蜃龙之渊位于东海深海谷地之中,昔日曾是三族之一的龙族所在的巢穴,龙汉初劫之后,龙族消弭殆尽,余下九子不知所踪,因其在东海之内,遂为妖族所得,据传,蜃龙之渊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机密,可数千年来,前往其中探究奥秘的妖族不少,却没有一个能有所收获。
直到三千年前,帝俊冰封秋怡于其中,遂无人能在靠近这片静寂之海,此刻,蜃龙之渊的海面上,依旧平静异常,就算是再强大的龙卷风,到了这片区域,也会消失殆尽,游鱼到了此地,也会停止不前,更别说因为不再振翅而掉入海中的海鸟了,总之,无论在谁的眼里,这片海域,都冲刺着一种神秘感。
应龙驾云至半空之中,果然,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有种向下坠落的加速感,他急忙定了定身形,将水系真气凝聚在脚底,形成一道轻微的旋风,将自己的身体定住,这里对于他来说,算不得陌生,但纵使多番前来,也觉得这种力量,诡异至极,更何况,今天,这种吸力,似乎的确比往日要大上许多!
应龙缓缓的打开敕令,上面有帝俊画下的解封符印,虽然还在海面之上,但蜃龙之渊门柱上所张贴的封条已经感应到了它的存在,展现出一缕缕耀眼的光芒,射透了海水,在海面之上,形成了一道道光的投影。
三千年,对于一个妖族来说,算不上是很长的时间,但要是换做人族,那可是百辈人的光阴原本只是封印住蜃龙之渊的入口,如今,那堵冰墙,已经绵延开了数丈之遥,体型变得庞大了若干倍,应龙降到了谷地,将那张封印放置到了封条的附近,这一来,光芒大作,就算是在海面之上,也能清晰的看到流光溢彩,只听到一阵阵的轰鸣之声,厚厚的冰墙开始缓缓的融化开来。
秋怡还静静的坐在青石之上,他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已然睡去,三千年的时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过去得更快,应龙走到他的身边,注视着这个曾经的伙伴,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不周山间的一条水虺,和自己一样的出生,后有幸在太元圣母的余光之下,修得龙身,潜归东海,又得帝俊赏识,收为唯一的徒弟,从此修为突飞,达到了化天境之界,成为妖族五大圣之一。
本来,这是一条极好的路,妖族势力鼎盛,人数众多,像他这般出生,能够走到这样的地位,应该是春风得意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最终会爱上一名巫族女子,要知道,巫妖两族之间,争端不休,无论是谁,都对对方恨之入骨,更别说是身为首领的帝俊了,知道此事之后的他勃然大怒,当下给出了秋怡的两条出路。
“你后悔昔日的选择吗?”应龙缓缓的问道,虽然秋怡还禁闭着眼睛,但是应龙知道,这个人是明了自己的问话的,他其实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又或许已经知道了答案,此刻,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了!
秋怡睁开了眼睛,这还是三千年来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那声音,让他觉得有一丝的不适应,昔日在天界的时候,他就和应龙要好,毕竟两人都有着同样的出生,后天之物的修行不易,这是彼此内心的默契,而如今,时光匆匆,不知道昔日的感情,在彼此的心里面还能剩下几分。
后悔吗?这个问题的答案,秋怡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不会后悔,可自从被封入这蜃龙之渊中,他的思想,就开始发生了改变。
“要么你杀了她,要么我杀了你!”这就是帝俊当时的原话,对着自己唯一的徒弟说出这样的话,也可以看得出昔日的妖皇,内心之中是何等的愤怒。
“那个时候的我,现在看起来好傻!”秋怡从青石上站了起来,长时间的久坐让他的双腿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透过外面符印之上所散发的光,此刻才能看得清他的脸庞,那绝对是一张清秀帅气的脸,就算是帝江在现,恐怕也要输上他几分,一身白色的甲胄,一头垂肩的秀发,还有高耸在头顶的龙角,无不昭显着其独特的魅力。
应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太过于深沉,让人无法感受到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秋怡也知道此刻应龙内心的疑惑,他向这渊口走了数步,然后,突然回过头来,朝着应龙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想要忘记一个人很难,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的脸颊到底长什么模样,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许,就算是在人海之中在一次相遇,我可能都已经认不出她来了!”秋怡的身形接着往前方走,对于他而言,那片轻微的光芒,是多么具有诱惑力,而海面上所透露出来的清气,在海风的夹带下,涌入他的身躯,让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觉得无比的惬意。
应龙紧随着他的身后出现在海面之上,他不知道这三千年的时光,秋怡是如何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度过的,因为只是短短的这一缕时间内,他都能强烈的感受到从渊内传来的强烈压迫感,昔日的龙族,毕竟是先天的一脉,他们所能居住的地方,定然充满着各种不寻常!
应龙这一生没有爱过任何人,所以他自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神奇魔力,妖族五大圣之中,先是苍龙秋怡爱上巫族少女陷入被冰封的境地,接着是妖尊帝江,为了一个人族女子,落到身形陨落的地步,但就算是这样的两人,对待这种事情,也有着两种不同的觉悟,一个至死不渝,一个似乎若有所悟,这两者,到底谁对谁错呢,恐怕,也只有他们本人能够给出答案!
“师傅怎么会突然让你前来解开封印呢?”秋怡见应龙的脸色有些不寻常,他身处蜃龙之渊中,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这些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帝俊杀死了那名巫族少女,将他冰封之后的一段岁月里,他都活在所谓的仇恨之中,他恨那个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男人,但最恨的还是自己,如果所有的事情,一开始都不发生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他早就明白,身为巫妖两族,本身就有着被上天所诅咒的命运,这一点,又岂能轻易改变得了呢?
应龙断然没有预料到,自己曾经熟悉的人,眼下会变得这般陌生,要是按照昔日的个性,这个少年,定然不能掩饰那一脸的愤慨之情,但现在,这样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出现,而且在其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满的也只是淡淡的平静,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海底的那片深渊之中,哪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神秘力量,能将一个人的初衷改变到现在这般模样。
“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你知道天帝的个性,向来不是其他人能够轻易掌控得了的!”应龙低声回答道,他知道,此番帝俊将秋怡释放出来,就表明妖族定然要遇到大事,可这究竟是什么,他也完全说不上来。
“那道也是!”秋怡在心中盘算着那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昔日若不是他收自己为徒,倾囊相授的话,此刻自己说不定还在不周山间做着自己的邸龙,或许就算是勤加苦练,最多也只能达到应龙这般地步,绝不可能在三千年前,就成为妖族大圣级的人物,所以,细细的想想,在他的心底,对这个人,既有着十分深沉的恨意,却也同时包含着强烈的感激:“帝江是不是还在四处游历呢?”
想到帝俊,秋怡的思绪不可避免的就落到了帝江的身上,这两人虽然是兄弟,但是在秉性之上,却断然是天差地别,若论天资,当兄弟的,似乎还高上哥哥一筹,但他向来偷闲惯了,受不得丝毫的约束,这一点,仔细说起来,也算得上是秋怡最为欣赏他的地方,我自乘风去,大荒任遨游,是一种多么潇洒的境界啊!
应龙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与其说是不知道,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两个人的遭遇实在太过于相似,如果自己表述不当的话,说不定会勾起那已经沉寂的内心共鸣,到时候在惹出什么祸端来,可不是他能够担待得起的!
“我们赶快回天界吧,天帝还在等着我们呢?”应龙只得先转移话题,只要将这个人成功的带回神殿,自己此行的任务就算是完全了,至于其后还会发生什么,就不再是自己所能掌控得了的了!
听到他这话,秋怡也不再过多的言语,他的目光,顺着神殿所在的方向,注目了一下,哪里,终究有着太多的记忆和感慨,突然要回去了,这心里面,居然开始害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