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与灵芝交换了眼色,灵芝即刻拿起鸡毛掸子抽向她膝后的委中穴,烟雨双膝前倾,膝盖骨重重着地,蒲团被人故意踢开,她双眉微蹙,自己何曾受过这般屈辱,染了丹寇的指甲因过份隐忍掐进了手心。
大太太照老规矩封了烟雨一包红利事,烟雨端着茶盏走向苏菡的时候,明显看出了她眼中的得意,“二姨太请用茶。”
看着她低眉顺眼跪在自己面前,苏菡心中憋屈了多日的闷气霎时一扫而空。各有千秋的两位美人目光相对,火药味十足。
苏菡微扬起头,正要接过茶盏,烟雨忽地松开手,浅棕色茶水撒在她藕色的裙摆上,分外碍眼。
“对不起二姨太,许是今早天凉手滑,你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同我计较吧。”
她咬了咬牙,抓起烟雨手腕,“当然!我不仅不会跟你计较,还要送你一份厚礼!”
苏菡褪下镯子滑上她的玉臂,“这可是上等的老坑翡翠,更是我的心头宝,妹妹可要记着,这镯子是我赏你的,当心千万别碰碎了它。”
嫣红色的唇瓣贴近烟雨耳畔,“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然,我昨夜有本事让你独守空闺,今后也一样可以。识相的,就跟大太太一样,做个本份摆设的锯嘴葫芦,或许我还容得下你。”
何其猖狂的警告,她浅浅一笑,“是,谢谢二姨太的悉心教导,妹妹今后一定‘不负所望’。”
与这群女人在一处的半日时光,比在英国接受特训野练时还要难熬。此时烟雨才终于明白了宋尚尧的欲言又止,真正能够成为她绊脚石的,不是北平混乱的军阀势力,而是春风不尽,勾心斗角的女人。
她走在雨水浸着青石板的小巷间,细细回想着一早所经历的,从表面看,对自己最大敌意的当属那位嚣张跋扈的二姨太,可她是否就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还有迟迟未露面的陆家二小姐,她又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陆少廷从未与她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忽然闪现出的片断,令烟雨思绪紊乱。
苏菡早上那句话,分明是在宣示主权。自己的新婚之夜,前一刻曾对她说着情话的男人,翻脸后转身就能爬到别的女人床上,自己果然没有错看他。
“小姐!”
小芸抱着大衣迎出巷口,“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事?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傻丫头,你当我是去哪儿,看你紧张的,就是膝盖有些酸,回去揉揉就好。”
一进门,谭小芸就将备好的汤婆子塞进她怀里,掀开旗袍下摆,见了她膝盖上的淤青立时哭丧了脸,“都磕成这样了,太欺负人了,我就该听李嬷嬷的话,寸步不离跟着你才对。”
“李嬷嬷?”
“是咱们苑里的主事嬷嬷,我听晚香说,她是从陆家老宅跟过来的,以前还奶过总长呢,就是平时老规矩多,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都挺怕她,可见总长还是很看重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