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为保证修复效果,护士将成锦从发髻到脖颈,除了嘴唇,整张脸包裹地严严实实,就连锁骨处的伤痕也未遗漏。宋尚尧将她接到伦敦郊外的古堡,吩咐小喜每日熬汤炖水,关怀备至。
十一月的天,潮湿微雨,成锦在室内待的久了,脸上发痒,起初小喜拿鹅毛为她轻扫患处还能奏效,时间久了,新皮长出来,便痒的钻心。
趁小喜下楼拿药的当口,成锦凭感觉一步步摸索向阳台方向,只想推门吹吹凉风。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类似把手的物件,使劲往前一推,扇门上缠绕的蔓刺在嫩白肌肤上划出数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你在做什么!”
宋尚尧只以为她又动了轻生的念头,上前擒住她双臂,“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手术你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放弃!”
成锦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他这样激动,回握住他的臂弯,“我……我没有,宋大哥……”
“你的手受伤了,过来上点药。”宋尚尧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宋大哥,那扇门上是什么会咬人的东西?”
“是野玫瑰,刚过了花期,正是蔓刺最尖利的时候,这座古堡是中世纪留下的建筑,蕴之……从前在这间房住过的朋友很喜欢,园里的花匠也就没有修剪。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的眼睛现在看不到,这些东西我早该清理掉的。”
“不用,既然是你朋友喜欢的,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了,岂不是很失望,留着吧,反正等我痊愈,就会离开了。蕴之?一定是个很美的姑娘吧。”
“她……”宋尚尧痴痴看着缠满绷带的脸,“是,不仅很美,还很善良,你的脸再过半个月就会痊愈,到时候会跟她一样美。”
“但愿承宋大哥吉言。”
成锦摸着自己的脸颊,既期待,又惶恐。
小喜端着医药托盘进来,“大少爷,新生会的李成儒先生已经到了,说想去地窖看看上回那批酒。”
“知道了,你在这里陪着成锦小姐,雨停的时候多陪她出去走走。”
“是。”
这几日,小喜每为她换一次纱布,心里的担忧就多一分,虽然自家少爷早已将蕴之小姐的相片都收了起来,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如有一天她发现了真相,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到底是一场救赎,还是再一次的毁灭。
三年后,北洋军内乱平定,直奉皖三系军阀鼎立,以皖系军阀气势最盛,首领傅锦霖驻军北平,世称傅大帅。
上海佩孚公馆,直系军阀首领戴锟与心腹夜会密谈,“此次老傅手下的四大虎将,突然出动了两名来上海,你觉得有何目的?”
沈佩孚递给他一只雪茄,“将军不必多虑,要是傅大帅想动咱们,来的就该是老奸巨猾的周孝仁。至于这两人,将军没听过多年前四川那桩事吗?抢了人家闺女,烧人房子,夺人家财,所谓少帅风流,东北有赫连四少,北平就是他陆少廷了!”
“那你的意思是?”
“陆少廷和吴光新所率的边防军可是为傅大帅掌权立下了汗马功劳,将军若能将二人收为己用,必是如虎添翼。”沈佩孚名为戴锟下属,实则军中大小事务,多半仰仗于他出谋划策。
戴锟抖了抖手中雪茄,露出男人惯有的笑容,“那这次一定要好好款待这位陆总长,让他在上海这块宝地,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