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克里斯蒂娜的舍友林静如吗?见面前的女子面露茫然无措,埃里克首先断定她绝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人”,心里轻松了些。令他困惑的是,为什么她与“那人”的容貌竟如此酷似,简直如同一个模具里刻出来一般?
“这大雨天,你躺在这干什么?”埃里克接过威尔克斯的伞为她撑着,见她仍一脸呆滞,微微不满:“难道你这东方人听不懂德语?那么我再问一句,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这次,雨薇听清了对方的问话,随即想起她读中学时,那个岛国妄图申请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野心,以及霸占钓鱼岛和抗日战争时在中国犯下的累累罪行。不由娥眉倒竖,怒目直视他,愤然开口:“我当然是中国人!请不要将我与那恶心的岛国人肆意混淆,这让我倍感羞耻!”
好个骄傲凛然!埃里克面露欣然,颔首赞叹,暗忖她眉眼间流露的这傲然坚定的气度,分明迥异于“那人”所具有的恬静温婉气质,亦与克里斯蒂娜合影的林静如气息截然不同。
所以,她绝不是林静如,而是另外的陌生女子。那么真正的林静如目前人在何处?难道仍被安德鲁逮捕了?而且“那人”从未提及自己有孪生姊妹,所以“那人”与林静如以及眼前这女子必定不是一母所生的三胞胎。那么这既不是“那人”又非林静如的女子究竟是谁?林静如又是什么来历?
或者说,这世间竟然可允许有生得如此酷似,却并非继承了同一对父母血脉的三个人一并存在的实例么?
埃里克越想越觉太不可思议,正欲就这些疑问再度询问对方时,一路寻找林静如的克里斯蒂娜也撑伞赶来了这里。见雨薇身着卡其色风衣、蓝色牛仔裤及球鞋时,克里斯蒂娜忍不住指着她,满面讶异地问:“米娅,你怎么在这树林里?还有,你先前不是穿了套烟灰色棉布旗袍吗?怎么又换成这套了!?
“你确定她就是你的舍友‘米娅’?”埃里克沉吟了下,缓缓侧过脸,望向他的表妹。
奇怪,表哥怎么也在这?克里斯蒂娜纳闷地望着埃里克,颔首回应:“是,她确实来自中国,是我的舍友与同窗,德文名‘米娅’。今天我与她及其他同学来这莱茵河畔处野餐,不巧遇上了大雨。”
埃里克点点头,将手中的米黄色帽子交给克里斯蒂娜后,与威尔克斯一同离开。目视那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雨薇捂住胸,长舒口气。谁能知晓,她刚才有多害怕,因为那不知其名的德国男子眼光实在犀利,仿佛一把出鞘的锋锐长剑,能将她生生剖开!
***
“我们快走,这天气真是讨厌!”克里斯蒂娜埋怨地望望天色,继而挽住雨薇胳膊,将伞朝她方向微微靠过去,“想必她们急死了。”
雨薇见这金发少女如此亲密地挽住她,愈发惊奇。既然这女子对她的存在毫无排斥,还如此自然而然称自己“米娅”,难不成这另有一个跟她拥有同个名字,且容貌毫无二致的中国女子?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这金发少女误以为她是那个“米娅”。
那么,那个“米娅”如今人在何方?况且,刚才那男子所饰演的二战德军军官未免也太真实了,他周身散发的那股气质与大学军训时的教官一模一样,演员有这种气质吗?
想到此处,雨薇望着仍不住好奇打量她服饰的克里斯蒂娜,探询着开口:“对了,刚才那德国人气质真是绝了,真像个德军军官。”一口流利而标准的德语发音令克里斯蒂娜大吃一惊。
“我的上帝!你怎么独自前往这树林后,德语就变得这般熟练了?”克里斯蒂娜瞪大蓝灰色眼眸望住雨薇,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几个鸡蛋,但很快便咯咯一笑,“哈!什么叫‘像’?他的确是德军军官,上校军衔。”
“什么?”先前身着那种服饰的男子真是德军?他难不成真的是——雨薇目瞪口呆地看向克里斯蒂娜。由于仍不知这金发女子的姓名,只好呐呐问:“不好意思,今年是哪一年?”
克里斯蒂娜愣了下,看向雨薇面庞,复又瞥视她衣着,一脸怔然。暗自嘀咕这林静如怎么去了趟树林后,便全然忘了如今的年份?
但神经大条的克里斯蒂娜也不曾细想这其中蹊跷,甚至根本不曾意识到为什么她的舍友原先德语非常不熟练,而今却变得纯熟的怪事。她笑得连连摇头:“你啊,莫不是近日学习得用脑过度?现在是一九三九年九月,够清楚了吧?”
“啊?!”一听到这个答案,雨薇惊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所幸克里斯蒂娜眼尖,将她稳稳扶住。
这雨下得愈发大了!
***
甫一返回宿舍,克里斯蒂娜便颓然躺倒在床上,不住抱怨:“难得我组织一次野餐,就被这鬼天气全给泡汤了,气死我了!”她越想越恼火,起身猛地拉开房门,往宿管员处走去,一面忿忿地说,“我这就亲自打电话给气象部门,看看他们怎么解释这次误报!”
雨薇却静静端坐在林静如的座椅上,垂眼端量着手里米黄色帽子,即这个时代‘真正米娅’的衣物,始终沉默不语。其实,自她从克里斯蒂娜口中得知如今所处的确切年代后,心中的震惊便难以用语言形容:谁能想象仅仅睡了一觉,便迷迷糊糊地回到一九三九年九月的德国慕尼黑,即二战期间?从未来返回过去,谁能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真会发生?
而且,若不是亲眼见到那名神秘失踪中国少女的照片与证件,她简直无法相信这年代确实有个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也留学于慕尼黑大学。那么现如今这个中文名为‘林静如’的少女人在何处?为什么她出现的同时,该女子便神秘消失?究竟在睡梦中,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