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二人于坊间闲逛,不觉间走至一处摊位,正欲行进,却听摊前一人怪声道:“道友竟将此物卖的这般贵,却是有些好笑了。想那晶变前辈,又何需藏头露尾,收敛气息。”话音刚落,摊后主人一声冷哼,接道:“道友不买便罢,何必出言挑弄,我自标售高价,又与道友何干?”
寒冷二人见起争执,脚下一停,围观起来,却听摊前那人一声冷笑,说道:“此处坊市以我方家为主,道友故弄玄虚,虚标售价,又怎地与我无关!”
摊主闻言一震,轻声问道:“道友是方家之人?”言罢起身拱手,却见摊前此人昂首伫立,满脸傲然之色,不由得恼意再生,当下把手一收坐归,缓声回道:“此处坊市并未有禁止随意标价的规矩,此物此价还真无不妥之处!”
方家那人无以辩驳,一时语滞,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道:“道友此话何意,竟要与我方家作难?”
摊主身形一颤,打了个哈哈,道:“罗某在此摆摊,又怎敢与方家作梗。方道友既觉不妥,罗某收起此物不再标售即是。”言罢探手一抓,将摊上一本薄册收起。
方姓修士眼见此举,口中支吾两声,一时竟又说不出话来。寒冷瞧着奇怪,见事已至此,摇了摇头就欲走开。正当此时,却见方姓修士把手一指摊主,急声道:“你既售卖此物,又怎能说收就收!”
摊主听罢脸现怒色,伸手往腰间一拍,取出薄册往摊上一掷,冷声笑道:“先前方道友于此物还价,若能好言相谈,罗某必然成人之美,奈何道友急功近利,竟然放出方家之言,现如今,哼哼!此物仍作六百灵石,绝无二价!”言罢把眼一闭,再也不瞧方姓修士。
方姓修士连道几声你,却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寒冷暗觉好笑,无意间一瞥薄册,立时眼神一亮,“竟是万法藏晶变期的口诀!”
万法藏于收敛修为气息有神效,正当寒冷此时所需。当日东方清灵传授寒冷此秘术时,也只得筑灵一层而已,现下乍见第二层口诀,怎能不叫他欢喜。想到这些,寒冷直接插口道:“六百灵石就六百灵石,这薄册柳某要了!”
其时摊前已有不少人围观,寒冷话一出口,全都把眼看来。那争执的二人都不过炼气水平,乍一见有筑灵前辈插手,竟都哑口无言。关林飞于此时亦被惊呆,寒冷浑不在意,向前两步走至摊前,抬手扔出一个乾坤袋,道:“罗道友请点查一下,是否够数。”
罗姓摊主脸色一变,慌忙起身,含笑礼道:“晚辈岂敢,前辈给多少,晚辈都无二话!”说时双手一捧将薄册递出,“还请前辈验过!”
寒冷接过薄册,略一翻查,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翻手将其收入乾坤袋,又一转身,朝着关林飞笑了笑,道:“关兄,且往下一处如何?”
关林飞一收疑容,回笑道:“就依柳兄所言。”言罢两人径直离开。方姓修士旁观至此始才反应过来,望着两人背影,心下稍一迟疑,猛地咬牙一跺脚,三步并作两步,撵到二人跟前,一个躬身,开口说道:“见过两位前辈,柳前辈,此物是我方家一位前辈看中之物,先前差我来买,奈何晚辈灵石不够,这才….”
“这与我何干?”寒冷把袖一甩,直接打断,脚下步履更是半点未停。方姓修士脸上青红之色交错,再也不敢出言叙说。
走出不远,关林飞一声轻笑,道:“这小辈倒也有趣,竟敢拦筑灵前辈的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敛修为了呢!”
寒冷一凛,心下微微惊疑,斜眼一瞧,见关林飞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笑了笑,道:“确然如此!”
关林飞笑过两声,微一沉吟,接着又道:“关家晶变修士三人,与我方家一致。然我两家行事却又天差地别,柳兄于此闲逛,还需小心在意才是!”
寒冷觉着奇怪,刚欲开口询问,神念一动,却又闭口不谈。就在这时,身后忽有一声叫止:“柳道友二位,还请留步。”
寒冷二人闻言转身,却现一马脸修士疾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人,正是不久前拦路那位。马连修士始一站定,朝着寒冷二人拱手一笑,道:“在下方杰,见过两位道友,冒昧之处,还请原谅!”
寒冷二人自也含笑回礼,关林飞道:“在下关林飞,这位是关某好友柳青,不知方道友叫住我二人何事?”
方杰见二人都是自己一般的修为,眉头一皱忙将神识收回,一撇眼又将关林飞打量一遍,接着嘴角一抽,回道:“原来是关道友,柳道友,方某此来确有一事。”话到这里,眼光一正,朝着寒冷又道:“柳道友于此坊间是否买过一薄册?”
寒冷轻声一笑,道:“确有此事,方道友何以有此一问?”
方杰面上一喜,复又正色道:“不知柳道友肯否割爱,方某愿出两倍价格买下!”
寒冷一脸歉然之色,道:“此物柳某实有大用,还请方道友见谅!”
方杰闻言一震,面上愠怒之色一闪即逝,接着冷冷一笑,道:“既如此,多有打扰了。”话音刚落,直接转身而走。
待得两人身影消失,关林飞微微一嗤,道:“才一千多灵石,这厮忒也小瞧于人,也太过小气!”寒冷哂然一笑,却见关林飞脸色一正,沉声道:“柳兄且要小心,关家虽不知你来历,却也不会轻易罢休!”
寒冷亦想到此节,心念一转,开口道:“关兄,在下有一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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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瀑之外,三道流光疾驰向东,其后不远,亦有三道流光紧紧尾随。前方遁光之中,正是寒冷、关林飞和一黄脸修士三人。行不多久,黄脸修士放眼往身后一扫,见尾行之人折返,一声冷哼,开口道:“谅他姓方的也不敢再追,我关家行事低调,却并非是怕了他方家!”话到这里又一脸怒色朝关林飞道:“五弟你也忒过大胆!私自出关也就罢了,竟还敢去方家坊市招摇,看我不向二叔告状!”
说话的黄脸修士正是桃溪关家坊市的领首,关林飞的大哥关林正。寒冷听到这儿时,忙出口插道:“关道友误会了,去方家坊市是柳某的注意…”
“柳道友勿需为他辩解,此中缘故,他自该清楚!”黄脸修士把手一摆,直接打断寒冷讲话。
寒冷心觉尴尬,却也不好再言。关林飞一脸委屈,轻声嘀咕道:“闭关多无聊,再者说,方家之人也不认得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脸修士闻言气结,一张黄脸霎时间涨成红色。关林飞乍见之下一个哆嗦,忙又把头埋了起来。黄脸修士哼的一声,把脸一转,再也不去看他。
飞不多时,三人临至一处大湖中央。黄脸修士取出一枚令牌,口中默念几句,再一指点出,就见得一个光洞显现出来。黄脸修士道得一声请,当先就走,寒冷二人自然尾行赶上。
穿过光洞,一座湖心小岛显现出来。寒冷放眼一望,但见阁楼林里,期间更有流光穿梭,似是修士。当下三人也不停留,直接飞越而过,降至一处小山跟前。
黄脸修士把手一拱,朝着寒冷说道:“柳道友在此稍待,在下这就去禀报!”说完脸色一板,朝着关林飞又道:“你随我上山见二叔!”
关林飞二人自去不提,寒冷在山下等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得一道遁光飞来,正是黄脸修士。
“烦劳柳道友等候,我二叔有请,且随我来!”
二人上得山腰,来到一处小院。穿过正门,进得大堂,寒冷抬眼一看,其间正襟端坐一中年修士,方额广颐,正捋须而笑。寒冷稍一感应,忙躬身道:“晚辈柳青,见过前辈!”
中年修士把手一摆,微微一笑,道:“柳道友无须多礼,听林飞言,道友出身沁云派?”
寒冷再一躬身,回道:“正是,晚辈自万水州游历到此,途径震鼓城时,多承林飞兄照顾,实是感激不尽。”
中年修士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柳道友欲借我关家之地晶变?”
寒冷神色一正,道:“晚辈因事得罪了方家,不得已才有此策,还请前辈成全。”
“不知道友有几分把握晋阶?”中年修士微一倾身,目视寒冷道。
寒冷苦笑一声,回道:“不敢欺瞒前辈,晚辈有四成把握。”
中年修士惊的一震,喃喃道:“竟有四成,已然不小了。”过了半晌,轻声一笑,又道:“道友何故借我关家之地晶变?”
寒冷心中一松,忙道:“晚辈因事得罪了方家,只能求晶变以图自保,然柳某于此地无亲无故,只与林飞兄小有交情,是以才有今日之举,还望前辈成全。”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道:“方家行事一向霸道,道友得罪于他,确也不好脱身。”缓了缓,又道:“我关家自来与方家不对付,道友所求未尝不可,只不过关某还有两个条件需道友斟酌。”
寒冷面上一喜,忙躬身道:“前辈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中年修士脸色一正,道:“若道友晶变未成,我关家自也保道友平安离开。若道友能一举成功,关某希望能得道友一臂之力,铲除方家。此为条件之一,道友意下如何?”
寒冷听过此条,一时沉默下来。这倒不是因他不记追赶之仇,实是不想在此多生事端。中年修士见寒冷钳口不言,微感惊讶,略一思忖,接着又道:“此处方圆万里,修炼资源日益有限,是以关、方两家迟早都有一战。方家晶变之辈三人,修为最高者也只到晶变中期,此情与我关家一致。然方家一直咄咄逼人,且再过百年,我关家的晶变中期修士就要坐化,关某提此条件实属无奈。”言罢一声长叹。
寒冷心中一动,稍加思索便即回道:“柳某应下此条,不过却需在百年之后。作为补偿,林飞兄到时若未晶变,柳某愿助一臂之力!”
中年修士听罢哈哈大笑,道:“百年时间我关家还撑的起,柳道友真是爽快之人,既如此,第二条也无需再提了!”
寒冷心觉有异,稍一转念便即恍然,不由得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