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帐前红蒿(1 / 1)

墨凌天也用完了食,直接从白落羽的手上拿过那块白帕,等他擦完了,白落羽接过去,帕子从她的手中飘落,白落羽微垂下眸看着地上的那片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洛冥听着向来温和的白落羽竟然会在人前说出这略带几分“无礼”的话语,想来怕是真的生气了吧,挑了挑眉头,朝贺云澜笑着开口道:“这种事若是放在了我们中原,定是会被视作是淫秽之事,你们玄狼族确实胆大。”

十多个人一起在帐篷内欢好,就算说是并不太混杂在一起,全部都是成双成对的,但这种事到了中原还是会被视作**和下作之举,然而这种仪式放在玄狼族却是庄重的,他们原本就是为了繁衍子孙,这是令他们生生不息的一种仪式,在玄狼族的族人看来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更何况说还是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条件之上的,往后可能还是夫妻,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

“这若是放在了以前,听说那时还连帐篷都没有的,幕天席地,后来是因有时候遇到天气有变,才用上了帐篷。”贺云澜对着他们解释完了,也担心着婴宁会不会做出什么莽撞出格的事来,连忙借口离开去寻婴宁的师父仲锡儒。

贺云澜一边还在人群之中找寻婴宁的身影,就怕她突然走过去对莫二爷说些什么,到时候不光是白落羽不会高兴,只怕是莫二爷也不会高兴。

而他们两人都不高兴的结果,是贺云澜一定也高兴不起来的,怎么说玄狼族的兴衰还要倚傍着无影阁的庇护,而今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到了玄狼族,即便是不能寻得他们相助,也定然是不能与他们结怨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经过先前的相处,在冷忧楼之时便已经亲眼见过他们两人间的情谊之深,就连贺云澜出于私信而言,都不想看到有人做出什么事来对他们二人产生不好的破坏,哪怕是婴宁这桩事对他们而言可能是什么都算不上的小麻烦,但也是能避则避的好,否则对婴宁不会有好处,贺云澜又一直是把婴宁当做妹妹来看待。

营地四周处处的火把和丛丛篝火,仿佛是要将整个夜空都点亮来,临水的这片空地上一时间亮如白昼,火光丛丛叠叠映照,映红了水面和河岸,也映红了许多有情之人的脸,红晕是来自于火焰亦是升自心头的,在篝火边上已经有双双对对的人慢慢站起身,去往了另一边的帐篷了。

逐月的祈福仪式其实很简单,之后更是简单,想来并不太注重形式,而是要借由“逐月”的仪式,就算是有人在一旁看着,无论男女他们都敢于走到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说出自己心底久藏的爱慕之意。

在这过程之中,接受的和不接受的都有,但多数人早已是有了相同之意,只不过是说都选了在这一日昭告罢了,有些被人表白心迹觉得意外的,即便是拒绝,在这时候对方也不会恼羞成怒,往后也不会影响到今后的交情,这便是“逐月”特别之处,是一场热情的狂欢。

围坐在篝火旁,欢歌笑语在空气之中弥漫飘散,有人在吃着东西有人在簇拥而舞,欢声与嚎叫声伴着利落有力的刀舞,呼应的喝声直上夜空。

“二爷,我们过去看看吧。”白落羽侧过头朝身旁的墨凌天道,墨凌天看了她一眼,眉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还是站起身推着白落羽的轮椅举步往前,男人的脚步沉稳,背影依旧漠然,慢慢地走入那人群之中。

白落羽选了个人少些的地方,墨凌天便推着她一同过去,他们两人的加入,顿时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毫无疑问的,因为两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注意到他们的有男也有女,正在舞剑的一个少年看到人群中坐在轮椅上的白落羽,两人的目光偶然相对。

那一眼望来的眸色温和淡定,却似看尽了风云万千,看透起落沉浮,令少年的心下一阵狂跳,他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顿时就舞得更认真起劲了。

弯刀高举,如同是冷月危悬,只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厉喝,**着上身的少年运力飞身而起,犹如是邀月而舞般,目之所及几乎要高到天边去,看起来在不远处的圆月此刻就映照在少年的身后,少年在风中旋身,一脚踢出去之时身形就刹时弯折,犹如是弓弦紧绷充满了柔韧的力量美,就连是白落羽都忍不住点了下头,赞了一声:“好。”

在旁边的人群之中明明是有不少人在叫好,但少年想听的却是只有这一声,不禁露出了难掩的笑脸,墨凌天却是徒然间冷了眼,越过人群这一双冷冷的眸就形如剑如刀般穿透而过。

煞那间的寒意令那少年挥舞的动作僵了一僵,落地的时候险些没有站稳,少年的身形一歪,却是并没有倒下,而是就着势头在地上翻滚了半圈而起,弯刀就在少年的指间转动翻飞,仿佛要刺破了周身的压迫感,少年并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却并不气馁,抬眼又要去寻那一如云海般温和的眼神。

目光直接相触,少年看到的却不是白落羽,而是墨凌天。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有着怎样的冰寒少年事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只觉得眸光相对的那一刻自己似乎就要被那冰寒所吞噬般,身体刹时一阵僵硬,男人毫不掩饰的敌意。

“够了。”突然有人开口,声音不高不低的,那少年自然是没有听见的,墨凌天移开了目光看向身旁的白落羽,少年只觉得笼罩住他的阴寒渐渐消散开了,他微颤了下站直了身子,犹豫着站定。

白落羽收回目光,对墨凌天摇了下头,她瞧了眼那个少年,温声开口道:“他和那个婴宁差不多大,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墨凌天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但他的身上就是有历事之后,和身居上位者的沉稳,让人不自觉地敬畏和信服,而白落羽外表看起来虽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心智却非如此,故而在他们两人的眼里,这些人确实都犹如是孩子般。

从墨凌天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息就坐在他身旁的白落羽自是最先察觉到了,少年那不加掩饰的露骨眼神,白落羽亦了解二爷的脾性,几乎是不用猜就知晓了这其中究竟。

闻言,墨凌天却是毫不动容,他并没有出声应答,只是看着那少年却穿过人群,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眼眸之中闪过一抹锐利。

刀声舞声弱了些许,不少人渐渐都停了下来,他们都在注视着这个族里容貌最为秀丽的少年朝着那两个刚来的外族人走了过去,那个外族女子虽然是坐于轮椅之上的似有顽疾,但容貌却是极尽柔美的,柔弱之美让人瞧着不由然地生出保护欲,看起来也与少年很是般配,他们自是乐见其成的。

司徒洛冥和唐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端着酒碗起身就朝这里缓缓走过来。

“这个,送给你。”

少年走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止步在了白落羽的轮椅之前,他居然还敢去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墨凌天,然后双手托起了手里刚才他挥舞的那把弯刀,递给了白落羽,郑重道:“我并不要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个送给你。”

顺着目光看过去,那是一柄很精致的弯刀,刀刃的弧度异常的优美,光华内敛不外放,那一泓秋水似的寒光流转,时隐时现,看得出工匠的手艺绝对是一流的,刀柄上还镌刻着玄狼族独有的图腾,定亦是有少年的身份象征的信物,刀鞘还挂在少年的腰上,上面裹着一层兽皮,是精致的短狐毛包裹着。

白落羽看了眼那把弯刀,表情很浅淡,面色柔和道:“多谢,可是我不使兵刃。”

看见白落羽甚至连碰都没碰那把弯刀一下,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但眼前的人实在让他心生之念,他确是不想就这般的放弃,少年紧张地握了握拳,他动了动唇道:“这个……可以不做兵刃用,留念……可以吗?”

少年轻轻地说着,慢慢走上前一步,想把这把弯刀递过去给白落羽看得清楚一些,但他已经离得很近了,墨凌天岂能容他在近?

只见男人一抬袖,掌风刹时挥出,那把几乎是称得上完美的弯刀就那么划过了夜空,投向了河里……

“我的刀!”少年急喊了声,纵身而起直扑了过去,跳入水中,去找他的那把弯刀。

其他人看向墨凌天的眼神顿时都变得有些不友善,就算是要推绝,也没有人会这么做的,这样未免太过绝情了,何况说那少年的刀还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他身旁的女子,也轮不到他来推拒。

白落羽将这些变化一一都收到眼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显然也很讶异男人会有这般的举动,二爷平日里虽冷了些让人敬畏,但向来不会与人这般计较:“二爷……”

白落羽不知道的是,在与她相关的事情之上墨凌天似乎总是欠缺些冷静。

另一边,贺云澜已经找到了仲锡儒,他忙开口问婴宁去了哪里,对仲锡儒说起了这件事,颇有些无奈道:“那丫头是长大了,有心上人不为过,但她……她也不能选那个人啊!”

贺云澜脸上的神情谨慎,略有忧色,仲锡儒不明白,捻须回笑道:“那人虽然看似冷冰冰的不理人,但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了,看人的经验还是有的,先不论善恶定论,但我看他是那种一旦用心便一心一意之人。”

贺云澜闻言点头道:“这话不错,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仲锡儒听他赞同,心里更加笃定了几分,他拿起了酒碗,在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掀起衣摆,悠然道:“我看着婴宁若是跟了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听说他在中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武林中人称他一声莫二爷,他又与贺大人你相识,那便不算是恶人了,既然如此,婴宁若是喜欢他,老夫一点都不反对,能促成这好事,对我们玄狼族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说是不是,贺大人?”

边说着,仲锡儒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是?是才见鬼了!”贺云澜差点就要大吼了,这仲锡儒也是族里的老人了,通常看人是不会出错的,但他偏偏看错了墨凌天一点,贺云澜叹息了声开口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道他身边的那个是什么人?你说他这种人定了心就不会变,那是真的,但你怎么知道人家身边没人?”

“你是说……”仲锡儒也是聪明人,经他一说,顿时醒悟明白了。

贺云澜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老怎么到了今天犯糊涂,你难道没见到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样子?若是婴宁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把自己送上去,说错了话,我可不担保她会怎么样。”贺云澜不敢透露太多,只能这么说。

听到宝贝徒弟可能有危险,仲锡儒顿时就笑不出来了:“那你说说看这个莫二爷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只对白落羽一个人好,难道其他人就没有机会了?”忘了自己先前是怎么评断的,他着急起来。

贺云澜将自己所见同仲锡儒一一转述,专挑那些特别典型的例子对他说,仲锡儒这下别说笑,连哭都有可能,脸上冷汗直冒:“那这下可糟了,婴宁那丫头都打扮好了,说是要去献舞的,早就在那头等着他出来了。”

贺云澜连忙朝着仲锡儒所说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墨凌天一掌挥出的那幕,弯刀寒刃亮起,冷冷的眸色中,寒意尽显,被白落羽拉住了。

这时候,偏偏有个少女从另一边走过来,她完全没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足下套着长鞋,身上穿着件小袄,雪白的兔毛就缀到了领口,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喝过了酒,为了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直直地走过去。

那是婴宁,贺云澜叫了声糟糕,急忙就和仲锡儒一起走上前去。

倘若说那个少年是玄狼族里相貌最俊秀的一个,那婴宁便是女子中的翘楚,年长的都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这些年轻人和自已当年一样,在“逐月”这个特殊日子奉上自己最真的心意,看婴宁会选中谁,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从一众族人面前走过,走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外族男人面前。

贺云澜和仲锡儒还没走近,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婴宁就已经站定在两人面前,她是要来献舞的,但在起舞之前,她有话要说,张了张口,婴宁对着墨凌天,羞涩地仰头,唇起道:“我……我喜欢你。”

轻轻的话语声,低低的消散在风里,但还是落到了众人的耳朵中,带着种娇羞的可爱,世上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这般可爱的姑娘家所说的这般真心的话,只见婴宁说完了话,就垂下眼,睫毛轻颤着,犹如是只忐忑不安的小鹿,原本是要跳舞的,这时候却是变得僵硬的连脚步都动不了,心口扑通扑通地直跳,婴宁完全没了对着腾蛇族人的时候,那股小辣椒似的劲头。

白落羽和墨凌天一同看着她,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早就在意料之中,白落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淡然,但还是禁不住地蹙了蹙眉头,从心尖涌上的强烈不适感,她此刻似乎能体会到二爷方才的不悦为何。

从那个少年开始,周遭的目光便已经集中到了这里,然后等到婴宁的出现,众人都停止了原先在做的事,接连的有人看上这两个中原来的外族人,可见这两人有多出色,先前的结果不好,那这一次呢?婴宁能不能融化这个男人眼中的寒冰?

“我们回去。”墨凌天冷冷的目光穿透过去,仿佛面前是空无一物,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转身就要走,别说是冰寒消融,那股冷硬的气息根本就是纹丝不动,男人的话毫无疑问地引来一阵低哗。

婴宁仍然站立在原地不动,垂首轻咬着唇,眼晴里滚落了几滴晶莹,玄狼族人哪里能够忍受族里的姑娘被人这样欺负,纷纷都喧哗起来,墨凌天先前挥出都那一掌,扔了那少年的刀就已经令他们有些反感之意,到了这时更是无法忍耐,就算拒绝也不用以如此伤人的法子。

墨凌天想要去推白落羽,坐在轮椅上之人却是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转的脚步停住,慢慢转身,白落羽素衣的衣衫在火光下泛出黄熏,未全部束起的黑发整齐地垂落在身后,安静而泰然,她没有再有动作,却是沉思着望着婴宁,不知在想些什么。

“婴宁!”仲锡儒和贺云澜终是走上前来了,直接一把将婴宁拉到身边:“婴丫头,我们回去吧,这位公子已有了心上人了,你不要……”

“贺大人,师父。”婴宁开口,含泪的眼中闪过一抹倔强,又似含着深深的委屈:“可是他现在在西南,还没回中原呢……”她什么都不过多的奢求,等到他真的要回去了,她便不会再过多的纠缠和挽留,这样也不行吗?

周遭到处有火在燃娆,却没有一簇火焰能将弥漫开的冷意化解,忽闪的火光摇曳,被拉长的影子投下寞然的阴影。

贺云澜有几分担心,仲锡儒想把婴宁拉到后面,但他们谁也没敢妄动,只能看着莫二爷的眸子正对婴宁,依旧冰冷,仿佛是在判定什么:“你说,喜欢我?”不带感情的,问出几个字。

婴宁不安的点头,刹时涨红了脸色,鼓足勇气道:“是。”男人目光的压迫之下似将她的身形整个定住,婴宁有些不敢去看那双眼,想要后退,却又生生忍住了。

忽然,一截白色的衣袖拂过,拉住了墨凌天的手,白落羽缓声道:“不要吓她了,够了,二爷。”

婴宁迎上了白落羽的目光,却见她淡淡地朝自己微笑道:“对不起……”婴宁有些不解,却听她继续说道:“他是我的。”

拉过墨凌天,白落羽运力一下子从轮椅上站起身,墨凌天下意识地皱眉忙伸手揽住白落羽的腰将她抱入怀中。

白落羽却像是知晓墨凌天定能抱住她,靠在男人的怀中,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仰头覆上了他的唇,就在所有人的面前,环住了他的腰,倾身一吻。

这一吻激烈而又缠绵,热切而又温柔,婴宁看着脑中一片红白,那纠缠相拥的两人,那叫她看到脸红的亲吻,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涨红的脸像是有火在燃烧似的,她只能呆呆注视着,几近忘记了自己如今是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众人都似呆了,只懂得那么看着,这样的两个人,这般的拥吻,原来是如此赏心悦目的情景,直到他们分开,白落羽的面色有些许的熏红,墨凌天却是不愿旁人见了她这般的风情,横抱起她将她纳入怀中脸朝内,并未开口说半句话,就抱着白落羽走向帐篷的方向。

在挑开门帘之前,白落羽却是扯了下墨凌天的手臂让他停下,而后不紧不慢地抬起袖,将旁边放置的红蒿挂在了门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束红蒿被挂上帐门。

两人进去了,看着他们的人却还没有回神,司徒洛冥在一边看了许久,一脸的兴味,走出来对贺云澜说了几句,接着众人只听贺云澜哈哈笑了几声:“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大家想必都看见了,所以我们也不能怪别人这样拒绝,大家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有人当着自已所爱之人的面表白心意,怪不得拒绝的态度那样吓人,玄狼族人随即就理解了,不多时就恢复了原来的热闹,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激烈的欢叫像是狼嚎,热烈的气氛充满在空气之中,“逐月”还在继续,一对对有情人找了帐蓬挑帘进去,帐内的人热情高涨,帐外篝火燃烧,火把仿若是繁星,处处点缀,人群欢笑,歌舞声笑闹声将会持续到天亮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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