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风鬼使神差地亲了谢倾月,然后又在注意到对方黑漆漆如葡萄一般晶亮的眼睛蒙上雾气的时候蓦地退离。()
这是被嫌弃了吗?
两个人心底不约而同浮现同样的念头,楚流风有些尴尬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谢倾月紧咬嘴唇,默默无言站起身。
“对、对不起!这是个误会!”楚流风难得地结巴。
谢倾月面色灰白,讷讷地应道:“哦,没事。”
楚流风掩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地捏紧,然后松开,转身离去。
谢倾月紧追几步,手扒在门框上看着那远走的人,张了张口,终是没能说出挽留的话来。也罢,今生今世,还能做那一夜夫妻,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转身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泥人,谢倾月走过去,坐下来,一个一个拿在手中看。()小巧精致的泥人,无论哪一个都比当年哪一个要做工更好,只可惜,再没有曾经的意义了。
当年楚流风用一个泥人做了定情信物,这一次,他又用一千八百个泥人,彻底斩断两人的情丝。
谢倾月忍不住委屈,手中紧紧握着一个泥人,嚎啕大哭。
而这一次,楚流风毫无阻碍地下了山。下山的一刻,他忍不住驻足回眸,眼底有着浓浓的不舍和伤痛。
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呢。
脑海中闪过那一夜的凌乱,楚流风忍不住苦笑,仔细想想,似乎自从离开风月山庄,就再没有碰过女人了,谢倾月是这几年里唯一的一个,怕也是这辈子最后一个了。
怅然一叹,紫色身影渐行渐远。
许是谢倾月的哭声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山寨的二当家应众人要求,轻手轻脚地来打探情况。第一眼,他就被满地的泥人给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哎呀,好可爱的小娃娃啊,胖嘟嘟的,好想捏一捏。”二当家拿起一个泥人,爱不释手。
谢倾月哭声一顿,“什么小娃娃?”
二当家看白痴似的看过来,“当然是这个泥娃娃了。”他说着,目光掠过地面,忍不住啧啧惊叹,“哎呀,这么多的娃娃,都是谁捏的啊,这怎么也得一两千个吧,模样居然没有重复的,哎,你看,这个娃娃在哭呢!那个,还有那个,竟然手里还捏着一个小泥人!”
二当家还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谢倾月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呆呆地逐一看过去,然后脑海中儿时的一幕幕走马灯一般飞闪进脑海。
和楚流风初见时被气哭的样子、两人玩泥巴时的样子、依依惜别时哭鼻子的样子……只有一个是特别的,不是单独的一个泥偶,而是一男一女喝着交杯酒。
交杯酒呢,那一场婚礼,独独缺少了交杯酒。
谢倾月猛地站起身来,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早已经蓄满了泪水。这些两人曾经共同的记忆,这些共同的记忆!
身体快过大脑,下一瞬,谢倾月已经飞奔出去。
可是,纵然谢倾月的动快,等她到了山下,依然早已不见了楚流风的影子。
“流风哥哥……”谢倾月喃喃道,望着空荡荡的山路木偶一般失魂落魄。
走了,他还是走了。
头顶忽然乍起一声惊雷,几乎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已经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谢倾月傻傻地站在那里,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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