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这个新年也就算过完了。
萧姝和万俟景淳带着牛娃到镇子上走了一趟,一来给牛娃买上学用的纸笔;二来,萧姝托牙行的人帮忙在清水村附近踅摸一些地,看看谁家有卖的,买一些回来。
村子里私塾的束脩一年二两银子,萧姝交了钱,把牛娃送进私塾,自己就和万俟景淳背着干粮和弓箭继续上山打猎。
没出正月,天气依然寒冷,地里没有农活。往年的这个时候,村里的年轻人会趁着农闲的时候到镇子上打短工,赚点零用钱贴补家用。但是现在看着萧姝和万俟景淳两人每天都能从山上带一两只猎物回来,一些人就动了心思。
李宝家的自从给万俟景淳说亲被拒之后,心里就对萧姝和万俟景淳十分不满,认为这兄弟俩不识好歹,很长一段时间见了萧姝都没好脸色,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会儿看萧姝他们打猎看的眼热,趁着傍晚萧姝他们都在家的时候,又涎着脸上门,“婶子家今儿蒸的野菜馅的包子,给你们拿过来几个尝尝,要是觉着好吃,婶子那还有,回头再给你们送过点来。”
李宝家的把手中装着包子的篮子往萧姝手里塞,自己跨步进了院子,一双眼睛四处乱瞄,瞅见墙头上挂着的几张兔子皮,立刻发出夸张的叫声,“这都是你和无名这两日打的?你们兄弟可真是厉害!你阿堂哥就不成,在山上溜达了两圈,就掏了一窝子鸟蛋,连个兔子毛都没有摸到。快跟婶子说说,你们是怎么打到兔子的?”
李宝家口中的阿堂哥是她的二儿子,名叫李堂,和李宝家的一样,掐尖要强,爱耍小聪明贪小便宜。
萧姝皱皱眉,“哪儿有什么办法,不过也是满山乱转,瞎猫碰死耗子罢了。我和哥哥吃不惯野菜,这些包子婶子就拿回去吧。”不收她的东西她还想着赶上来占便宜呢,收了她的东西她还不得变成狗皮膏药,天天缠上来啊。
李宝家的脸色微僵,声音就有些不大高兴了,“咋地?你们这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瞧不上婶子自己做的家常饭了?嫌婶子拿过来的野菜馅包子寒碜是不?行,只要你们肯带着你阿堂哥上山打猎,婶子天天做好了肉给你们送过来都成!”这兄弟仨来村里的时候还不是穿的粗布衣裳,连个正经住的地儿都没有,还得租房子。现在又装什么精细人,矫情!
萧姝的脸冷下来,没等她发话,万俟景淳就从屋子里大步走出来,伸手拎了李宝家的后脖领,抬手,隔着墙把人扔出去。又训萧姝,“和这种无耻之人有什么好说的,她再上门胡搅蛮缠,直接打出去!”
萧姝此时哪顾得上听万俟景淳说什么,见人被扔出去,吓得心肝颤颤,忙着往外跑。天呀,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依着李宝家的脾气,还不得赖上他们!
出门见李宝家的呆愣愣跌坐在地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萧姝心里才松口气。
李宝家的早就被刚才的事情吓傻,她跟萧姝好好的说着话呢,怎么突然就飞出来了?及至看到萧姝,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紧接着而来的是极致的愤怒,她竟然被人从院子里丢出来了,太丢人了!嗷一嗓子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找萧姝拼命,“好你个黑心烂肠杀千刀的,我好心好意给你们送包子,你们竟然敢动手打人,我跟你们拼了!”
这一声,直接把附近几户人家都给惊了出来,纷纷出门看热闹。
萧姝闪身躲开李宝家的,高声道,“婶子你可不能为了赖上我们家就胡说八道,你说我们打你了,那你跟大家伙说说,我们打你哪儿了?你身上有半点伤没有?”看李宝家的能跑能骂人,就知道她丁点事儿没有。
李宝家的见看热闹的人多了,也不去拽着厮打萧姝,嘴一咧就嚎啕大哭起来,“大家伙给评评理,我看他们兄弟见天的上山打猎,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就好心好意的过来给他们送包子,不过说了两句话,那个无名就把我从院子里扔了出来。自来哪有这样蛮横的人家?真是欺负人啊!以为自己个有了俩臭钱,就瞧不起乡亲了,还说什么吃不惯野菜馅的包子。你吃不惯说就是了,我又没硬逼着你吃,你怎么就能动手打人呢?可怜我在村里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和人红过脸拌过嘴,现在竟被两个新来的欺负,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不活了!”说着,就要往萧姝家门口上撞,被身边两个妇人拉住。
李宝家的就是做做样子,压根没想去死,顺势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数落。话里话外都是她好心没好报,萧姝兄弟俩瞧不起他们清水村的人。
这些看热闹的虽然知道李宝家的是什么德行,也明白李宝家的没说实话,十句里面得有九句半是掺了水的。但人有亲疏远近,比起新落户的萧姝三兄弟,自然是土生土长的李宝家的更加亲近。且年后村里人都为生计奔波发愁的时候,萧姝兄弟俩却能天天上山打猎,偏又不肯带挈他们。他们早就看的眼红心热,现在得了这个机会能挖苦萧姝兄弟,哪里肯放过。
李三才家的皱着眉看着萧姝,“我说萧小子,你们这么做事可不地道。你李婶儿给你们送野菜包子也是好意,你们不领情就算,怎么还能动手呢?还不赶紧给你李婶儿道个歉,看把你李婶儿给气的。”
“就是,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以为赚了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脚底下踩的谁的地方!”
“现在刚落户就敢欺负咱们村的人,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也就是里正心地好,要依着我,这样的人就不能留……”
“光道歉有什么用,起码得让他们赔偿李宝家的。打了人就白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