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和鲁王一听,自然是得意起来,鲁王嘴中还“哼”了一声,抱臂说了一句:“既然你承认是你们不对,那光嘴里陪个不是就完了?”
站在晋王世子羽朝东旁边的楚王世子羽振南闻言恨恨地瞪了鲁王一眼,“依你的意思,你还想怎么着?”
“怎么着也得赔个千两银子给我和侍卫们养伤。”鲁王接话道。
信王看鲁王一眼想笑,心道,这家伙素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果然是敢漫天要价。千两银子,就算是他们贵为皇室贵胄,要拿出来也有些肉痛。
果然鲁王此话一出,楚王世子羽振南一张脸气成了猪肝儿色,指着鲁王抖着唇说:“你……你……”
他想说“你个无赖”,但话还未出口,身边的晋王世子羽朝东就拉了拉他的袖子,阻止他说出后面的话,并且抬头看向羽凤仪求助似地喊了声,“大公主……”
羽凤仪默了一默,先转脸看向鲁王道:“朝东和振南既然已经先陪不是了,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各自回去罢。”
见大皇姐这么吩咐了,鲁王嘟囔了两句,被信王一拉看着羽凤仪讪讪地说:“那大皇姐,我们这就回去,这事还请大皇姐不要在父皇和母妃跟前提起……”
羽凤仪点头。另一边的晋王世子羽振南一听也脸上堆满笑连声道:“多谢大公主,多谢大公主,还请大公主千万不要在万岁爷跟前提起这事儿。”
羽凤仪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想,这时候求情,早干嘛去了。若不是这时候京里暗流汹涌,她真想把这几人都送到宗人府中,让宗人令好好惩治他们一番。身为宗室皇亲,一言不合,就如同外头泼皮无赖般打架,实在是很丢身份的事。
见羽凤仪答应了,晋王世子忙拉了楚王世子一起再次向羽凤仪躬身致谢,然后转身挥手带着自己的那帮侍卫转身离开。鲁王和信王见状只带了自己人快速离开。
等这些人都走了,羽凤仪摇摇头,只觉自己心中的好心情被这些人破坏了不少。于是便想回兮然阁去略坐一坐就回去。
浩然阁位于大觉寺后园的一个小湖边,和兮然阁中间隔着一片玉兰花林。方才羽乾桢领着羽凤仪到浩然阁时便是从玉兰花林中的一条小路穿过来的。羽凤仪抬脚走入玉兰花林中,顺着来时那条小路往回走。
林中花香馥郁,春阳灿烂,鸟语啾啾。
羽凤仪兴致颇好,一面慢慢走着一面欣赏林中美景。忽地她见到路边有一人蹲在一棵玉兰花树下,背对着自己在捡拾什么东西。只觉好奇心起,便放轻脚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走到那人背后,可见那人是一位女子,穿着柳绿色浣花锦纹夹袄,下着水绿色百褶如意月华裙,一头鸦黑青丝梳成一个简单的螺髻,上插一根镶金点翠缠枝菱花钗。因为她低着头,看不到她面容,只见到她露出的一截后颈白如初雪,在春阳的照射下肤光潋滟,忖着那一头黑漆漆的青丝,实在是让人转不开眼,很想知道从背后看已经令人心动的女子到底生得是什么模样。
羽凤仪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悄悄弯下腰去,看那蹲着的女子在做什么。
首先入眼的一双葱白的柔荑,然后是一张粉色的绣有红梅的绢子铺在地上,那女子正在那里将地上被风吹落的白色玉兰花瓣捡起来,放进那张铺在地上的粉色绢子中。
咦?这里那么多玉兰花,她随手都可以折下一大把,可为何她还要捡拾地上那些被吹落下的花瓣呢?
羽凤仪想问她,又怕突然说话吓着她。正犹豫该不该开口间,那女子已经捡拾好了花瓣,用那方粉色的绢子将那些花瓣包起站了起来。这一下正弯着腰犹豫的羽凤仪躲闪不及,正巧和那起身的女子碰到。
“哎呀!”女子吃惊得叫出了声,声音十分娇俏,因为被吓到,手中包着的那包玉兰花瓣也掉在了地上,花瓣散落了一地。
“哎哟!”羽凤仪的下颌被撞了一下,也忍不住叫出声。
她忙倒退了一步,用手揉着下颌,往那起身的女子看去。只见她吹弹得破的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刚才的惊吓泛起了一抹红。蛾眉淡扫,秀眸圆睁,雪肤花貌,温婉柔美,忖着她身后的玉兰花海,真可说是花仙一般的姿色天然,委实是比从后面看她背影更让人心仪。
羽凤仪不觉怦然心动。
“你这人怎么鬼鬼祟祟的,跑到人身后吓人?你瞧,我刚拾好的玉兰花瓣也给你吓得撒了一地!还有我的头也被你撞到了,好痛!”慕汐颜有些生气的望着那退后了一步的女子蹙眉嗔怪道,一面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头顶。
今日天气晴好,庆成郡主为了庆贺炎无忧和自己都进入了这回女科会试的前五十名,明日便要去参加殿试,因此特意叫了荣惜兰,又来请炎无忧和慕汐颜一起来大觉寺上香还愿,顺带着赏花吃茶。
四人被大觉寺中的僧人引到后园中的小湖边的凌坡阁中歇息,赏花吃茶。众人赏了会儿景,羽若曦便邀请炎无忧弈棋,炎无忧欣然应之。慕汐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因为看不太懂,便觉得无趣。而荣惜兰棋艺不错,因此看得津津有味。
呆了一会儿,汐颜便只身从凌波阁出来,正好凌波阁后面有一片玉兰花林,其中玉兰花开得正盛,便走到里头去赏花。赏玩了一会儿,见林中花树下有许多被吹落的花瓣,于是便想捡拾一包玉兰花瓣回去,和了香料熏衣。
哪晓得刚捡拾好一包花瓣,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个人悄无声息得走到自己身后,吓了自己一大跳,连带着把自己刚捡好的那包玉兰花也弄洒了,所以不免有些生气斥责了她一句。
“啊……这……”羽凤仪摸着有些火辣辣的下颌,看着那令她一见倾心的女子语结,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汐颜见那女子长眉入鬓,神清骨秀,眸光幽深,身着一袭金丝孔雀翎大袖宫装,看起来十分的华美清贵,通身的气派透出浓重的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看清楚她的容貌后,汐颜后头嗔怪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只是“哼”了一声,然后蹲□去,将自己那张粉色的绣有红梅的绢子重新铺在地上,重新捡拾那些洒落在地的玉兰花瓣放回绢子里。
羽凤仪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帮她捡起那些散落在地的花瓣放到那张铺在地上的粉色绢子里,语气十分赧然得解释说:“才将我从这里路过,瞧见姑娘蹲在这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一时好奇心起,所以过来瞧瞧,又不想姑娘被惊到,所以步子放得很轻……”
“不用你帮我捡!”慕汐颜不客气地将她捡起玉兰花瓣的手拂开。
羽凤仪一愣,头一次产生了一种羞赧的感觉,从小到大,她还没被别人如此不客气的拒绝过,并且这人还是她刚才一见就怦然心动的人。若是按照她平时的脾气,早拂袖而起了。不过,对上眼前这女子,她却觉得自己生不起气来,反而加倍陪着小心道:“方才是我不好,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恕我则个……”
汐颜听了她这句话,心头刚刚的那使小性子而生的气已经过去了,便缓了容色,只是不答她话,继续自己捡花瓣。
羽凤仪偷偷打量她一眼,见她眉目间似乎和缓了些,便又伸出手去帮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花瓣放到她铺在地上的粉色绢子里。这一回,她不再拂开她的手。不觉心中小小的一喜。连着帮她捡起了几瓣花瓣,羽凤仪找话说,“对了,姑娘,我才将好奇的是,你为何不摘这林子里的玉兰花,这林子里花树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怕是成千上万朵都有,反而要去捡地上的花瓣,但不知你捡这些玉兰花瓣有何用呢?”
慕汐颜本不想理她,但听她说话十分有礼,又陪着小心说了些道歉的话,便不再计较,顿了顿方说:“这林子里的玉兰花再多,在枝头上开得正好,恐怕这些花一世也只有这得意的几天,我又何必去攀折它们,且让它们开去多好。再有,我拿这些被风吹落的花瓣回去不过是制作熏香而已,那枝头上的和地上的又有何区别……”
听她说了话,替自己释了疑,羽凤仪立时觉得心中欣喜更盛,忙接话道:“看来姑娘是爱花之人啊。但不知姑娘可是最喜欢这玉兰花?”
汐颜闻言却手上一顿,唇边绽开两个梨涡,眉梢带了些女儿家羞涩的笑意道:“我最喜欢的并非这玉兰花,而是红梅……”
羽凤仪“哦”了一声,视线落到那张粉色的绣了一枝红梅的绢子上,似乎有所悟。其实她哪里知道慕汐颜心中此刻想起的是那个身上衣香都是梅香的人,那个人最喜欢的是梅花,她自然是爱屋及乌,跟着喜欢梅花了。况且两人第一次初初相吻,她第一次对自己表白心意也是在梅林中,红梅花下。
很快慕汐颜便再次捡起了那些散落在地的玉兰花瓣,用粉色的绢子包了起来,正准备站起来。忽地从那帮她捡拾花瓣的女子身后闪起一道亮光,晃了下慕汐颜的眼。
因为此时春阳灿烂,十分耀眼。所以那道亮光很是灼目。汐颜不免往那灼了她眼的亮光看去,一见之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一位身穿青衫的蒙面男子不知道何时接近了那身穿宫装的女子身后,手中持着一把锋利的长剑,目露凶光,作势正要向正蹲身笑望着自己的女子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