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快手快脚,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的羊奶核桃露,端了上来。
不同于羊汤的浓郁香味,这个羊奶核桃露是个甜品,香味是淡淡的,一杯倒出来,乳白色上面中和了些浅浅的棕色。
顾恙喝了许多的茶,本是不口渴的,闲着没事,倒了一杯,立刻觉得唇齿生香,整条舌头都甜津津的,让人心情愉悦。
顾恙喝了大半杯,见凌卓动也不动,就拿起杯子给他倒了一杯。
“快尝尝啊,真的很好喝。”
“我不喜欢甜食。”
顾恙自己又抿了一口,轻轻砸吧砸吧嘴。
“不是很甜啊,他们在里头加了核桃,是那种鲜甜鲜甜的味道!你试试呗。”
其实顾恙就是不太好意思一个人喝,是他请客的,总要让他也尝尝。
“我是让你喝的,我说了不喝。”
“哦,行吧。”
顾恙只好摇摇头,这个人真是软硬不吃,变幻莫测。
“你要不要问问这里的伙计,有没有见过那个刀疤脸啊?”
卫凌濯立马否决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吕臻那样,会给你说的,这里西塞人居多,乱打听可能会打草惊蛇。”
顾恙四下张望,发现虽然因为不是饭点,店里的人都很少,可是除了她和凌卓,剩下的客人居然都是西塞人打扮。
“怎么中原的店里,这么多西塞人?”
“吃羊肉本来就是西塞人的饮食传统,且羊肉价贵,寻常老百姓不会天天来吃的。”
顾恙整个上半身伏在桌上,问道。
“价贵?你不早说呢,早知道我就多带些银子出来了。”
“不用你管。”
嗯?不用她管的意思是,待会晚饭的钱也由他来付嘛?不行不行,怎么能白吃人家这么多呢。
想着,顾恙就低下头,把自己腰带上装银子的钱袋丢给了凌卓。
卫凌濯多年以来的反应,让他迅速接住了,等放到手里一掂量才发现是钱袋。
“你干什么?”
顾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起出来,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破费啊,我今天带的不多。下次有机会再补给你。”
卫凌濯本想立马就给她丢回去,却无意摸到了钱袋上的刺绣,是梅花。
卫凌濯轻轻一皱眉。
“怎么把梅花绣在钱袋上,当真玷污了。”
“什么玷污不玷污的,我喜欢梅花,就要让它出现在我常用的东西上,你们这些人,都觉得钱是俗物,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人家穷苦百姓,温饱都不能保证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觉得梅花圣洁,不该出现在凡俗之物上。”
“噫,难得听你夸什么,你这喜欢梅花?你说说,什么是凡俗之物了?”
“我为什么要说?”
“唉,你不说,我还懒得听你这谬论。”
卫凌濯没在意她的话,摸了摸钱袋上的梅花。
“这是你绣的?”
“我不会这些,这是以前一个师姐给我做的。”
看着凌卓仿佛很喜欢这个钱袋,顾恙就说。
“你要是喜欢,就给你用好了,我师姐给我做了好几个呢。”
卫凌濯听了,把钱袋里的银子都倒出来,然后推到了顾恙的面前。
“拿回去。”
顾恙指指钱袋。
“你只要钱袋,不要钱?”
卫凌濯捏着钱袋上的活绳子,拉来拉去的摆弄。
“怎么?舍不得?”
“不行。”
顾恙又把银子推了过去。
“要不你就都拿走,要不就一个也别拿。”
顾恙说着还,从他手中扯过钱袋,把桌上的银子,又都灌了进去,就把钱袋推回凌卓面前。
卫凌濯还是没有把钱袋收进去,看见钱袋上的梅花,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顾恙时,那一股幽幽袅袅的梅花香气。
“你的香丸呢?”
顾恙先愣了一下,现在离她把香丸送给宋晋瑶,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她都快忘记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个东西?”
“那天在百味楼,怀虚闻到的。”
他不想说是自己注意到的,毕竟他可不想让顾恙知道,他在闻她身上的香味。
“那是我师妹下山时给我的,不过,我后来去见宋晋瑶,就把香丸给她了。”
“你很擅长借花献佛嘛,师姐的钱袋,师妹的香丸,都随意给人。”
“这,这,我们都不在意这些的,在山上,送给甲的东西,出现在乙那里,都是寻常,我们都是一家人,不会在意这些,而且我那师妹可是犹家的幺女,我想要,她就会做给我的。”
虽然知道顾恙说的我们,理所当然是指清樽阁的同门,可听到她对着自己,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咋一听,还真有点被惊到。
卫凌濯顺手就拿起桌上的羊奶核桃露倒了一杯,喝起来。
“怎么现在又肯喝了。”
卫凌濯当然不理她,只是静静的喝着,他发现顾恙说的还真没错,这东西不甜不腻,倒有一股鲜鲜的味道,还有坚果物的特质香气。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移了,越来越灿金的光,从窗户射了进来,落在房中的每一处,而那光束落在顾恙乌油油的头发上,衬得她像西洋进贡过来的画上,画的金发女郎一般。
当时朝中那些老臣,还就为什么西洋人的头发是金色的,讨论了好一阵。
“你头发怎么这么多,麻烦。”
“啊?我的头发吗?我爹精心,每年都派人去寻找上好的何首乌,还老给我弄芝麻丸子来吃,和茶树籽抹头发,渐渐的就养好了。”
现在顾恙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已经可以自动忽略,那些让人不快的字眼,直接回答主要内容就行了。
“你顶这这么一大把头发,就这么随便一束,白废你爹给你养的这么好了。”
顾恙无奈的摊摊手。
“那能怎么样呢?我也不会梳那些花里胡哨的头饰啊!”
说着还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再说了,我们习武之人,清爽即可,我要再满头插着金的玉的钗子,准把自己的头坠死。”
卫凌濯见惯了别的女人花枝招展,珠玉满头的,现在看顾恙头上什么也没有,看着还有些不习惯。
“你爹这么疼你,难道不会给你买首饰?”
顾恙回想了一会。
“会啊,以前爹亲自出门,从一个宝地,搜罗来一堆上好的珍珠,给我做了个眉心坠,不过后来被我上山爬树,把串珍珠的线挂断了,那些珠子都散在了山上,只找到了几颗。”
卫凌濯上眼睑抖了抖,觉得老阁主真是可怜。
“后来呢?”
“还能怎样,我爹强忍着揍我一顿的冲动,以后就少给我做首饰了。”
顾恙摸了摸口袋,说道。
“那几颗捡回来珍珠被我串了成一条,我以前都带在身上的,这次下山没带来,可惜了,不然还能让你这京城贵公子,看看它的成色。”
“你喜欢珍珠?”
“说不上喜欢,只是比起那些金银宝石,我更喜欢珍珠,它和梅花也很相通。”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