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风现在正不想再见到留玉,闻言,有些求之不得,便道,“这也是她的造化,只是不知道留玉会不会不愿意。”
许铭泽随意说道,“她爹娘哥哥还在府中,怎么会不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不愿意的事情。”
许岚风懂了,这是用留玉的母兄相要挟,即便留玉不愿,也没法子拒绝,许岚风头一次这样直白的知道这样的事情,她的确是懂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刹那的不忍心。
许铭泽似看出这一点,知道她女儿家心软,“是我思虑不周,这事你先好好想想,也不着急,不过,岚儿,留玉今日犯下的错处,如今算是最好的结局,若是回京,在你母亲手里,会怎么样就难说了。”
许岚风想起自己,弱肉强食,本该如此,女人家在这世道十分不易。
而母亲出身宫廷,对于主仆之间的尊卑十分的在意,一向容不得下人有僭越之举。
而父亲对留玉,已经算是十分仁慈了,许岚风终是硬下心肠,“嗯,既如此,让我去跟她说,也算是主仆一场,好聚好散。”
许铭泽知她心里不是滋味,宽慰道,“岚儿,你放心,以后你的婚事,我会好好的留意,这一次,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至少有七八分的真心。
许岚风有些微的动容,微闭上眼睛,随后说道,然后带着试探的意思说道,“不委屈,不过,爹爹,以后爹爹和母亲挑中人选之后,可以先让我看看吗?”
似乎怕被拒绝,许岚风继续说道,“身为许家之女,我会以家族为重,再也不会感情用事,爹爹,我还有一辈子,我只希望以后共度一生的即便不是一个良人,也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女儿不孝,捡回这一条性命,实属不易,现在只想要平平安安的到老。”
前面的要求有些不合理,但是加上了后面的这一句话,许铭泽再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他慈爱许多,“人选定然是你母亲来挑,我到时候寻个机会让你过来瞧一瞧,若是合意了,我便替你定下来,若是不合意,我再寻个理由回绝,这样如何?”
许岚风低声道谢,“多谢爹爹。”
“傻丫头,自家人,不要说这些。”
许岚风低声嗯了一声,随手掀起帘子的一角,街道中空空荡荡的,她想起白日所见,人山人海,声势浩大,而所有目光之中的焦点便是薛翎,那个少女不过十四五岁,自始至终平静淡然,仿若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许岚风垂下头,薛翎说的是对的,很多事情,只要去尝试过了,才知道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她心里好奇,到底要经历多少,才能像薛翎那般对世间万物,仿若毫不在意。
空旷的街道,只听得到车轮之声。
她的心里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这样行了一段路,许岚风放下车帘,“父亲,我想过几日再走,”
“怎么?”许铭泽不明所以。
许岚风说道,“我也没几个贴心的姐妹,阿翎做上巫主,听说薛家这几日准备给她提前行及笄之礼,我想以姐妹的身份去观礼。”
这些都是小事,许铭泽自然不会拒绝,“好,合该如此,都依你。”
而此时。
薛翎正带着丝雨去见江陵王。
喧嚣之后的王府显得十分的僻静。
她的脑海也格外的清明,想起南宫辰说的那些话,前一世被她忽略的点点滴滴,终于一点点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到了现在,终于可以画一个终点了。
薛莲暗地里做的这些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两世的算计,也的确到了该薛莲承担一切的时候了。
这一次,薛莲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她不会再给薛莲留一点点的余地。
其实,她心里清楚,三婶婶不会明说,心里一定带了一点点的侥幸。
毕竟薛莲并未及笄。
这事顺顺利利的过去,三婶婶想等到江陵王结完亲之后,心情也会变的好许多。
到时候随便寻个机会再脱了婚事就是。
想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薛莲虽然已经过了十四岁生辰,但是离十五还有将近一年时间,寻个法子退婚并不难。
不过,现在却不可能了。
薛翎抿着唇,她已经断了薛莲所有的后路。
她已经说服了许岚风和许铭泽,今日许铭泽带着许岚风离去,算是彻底拂了江陵王的面子。
而江陵王府和许家这门婚事,彼此之间都有了裂痕,应是成不了的。
江陵王吃了这么大一个大亏,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这样一来,薛莲想要抽身重新另觅良人,江陵王也是第一个不允许。
薛翎一直走到大厅。
整个大厅依旧是灯火辉煌,只是没有歌舞升平,看起来像是一座冷冰冰的金色牢笼,这样府邸毫无人情味,她真的不知道,是如何迷了世人的眼。
而大厅之中,酒席已经结束,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只有江陵王一人端坐在席位上,杯盘碗筷已经撤下去了。
仆人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了一切,又在整个大殿中重新更换了瓜果茶水。
江陵王皱着眉头,问随从,“现在如何。”
这随从换做小陈,三四十来岁的年纪。
跟了他有些年头了。
小陈办事十分的妥当,但是今日在自家院子里,探听曾忆的时候,却近不了身。
他垂着头说道,“薛姑娘和许小姐一直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至于长孙殿下,和许小姐说了几句话,便回了殿内,再也没有任何举动,而曾先生,去见了薛姑娘,属下不敢肯定说了什么,王爷,今日这事,长孙殿下肯定是幕后之人,许小姐也牵涉其中,至于薛姑娘有没有参与,我不敢肯定,不过曾先生一直过分关注薛姑娘,这事似乎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