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9.*2.*文.*学.*首.*发.*m.*9.*2.*.*x.*bsp;因为填了柴,火势越发兴旺,山洞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正熬着果仁粥的伤狂忽地听见一声哼鸣,偏头朝那男人的方向看去。
“你醒了?”
男人刚睁开眼,伤狂便是如和煦春风般地笑着看他,声音轻和,无尽温柔。但那蓝色的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流转着淡淡的紫光,吓得男人打了个哆嗦,他的脑海之中不禁跳出一对在黑幕之中飘忽的如鬼魅般的红光。
“怎、怎么了……”伤狂见他哆嗦,以为他不舒服,忙伸手要探问。
“你别过来。”男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可他的伤势初治,发虚的身子使他只是挪了寸许便吃痛地皱起眉头,再也动弹不得。
伤狂看向一旁闭目静坐的千下,千下似乎知道伤狂在看他,也不睁眼,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口气悠悠地说:“他是吓得。刚才本王进洞的时候这里太黑,运了真气,他看到本王的眼睛,以为是妖怪。”
伤狂一怔,担心千下那话语之下的酸意,“千下……”
“本王无事,倒是你的样子也吓到他了。”说着,千下睁开了眼睛,一双红瞳对着伤狂发紫的眸子,终于是找到了几分惺惺之气,“本王心里平衡多了。”
伤狂暗嗔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看那男人,只见男人像看鬼怪一般的样子看他们,伤狂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和千下呆久了我也不正常了么?
“你别怕,我们是人,不是妖。”话一出口,伤狂自己都觉得这辩白有些无力,因为他们确实也没生成正常人的样子。虽说这世间也不乏蓝瞳之人,但像他的蓝色里还夹着些许绿色,这样一来在火光之下确实诡异。更何况他身边还做了一个红发红眸的邪君!
世间仅此一人。
男人哆嗦地指着一旁打坐地千下,惊恐万分,“邪、邪君。”
千下皱起了眉头,伤狂也意识到这个男人说了千下最不喜欢听的称呼,正要出来做和事老,却见千下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男人,“你连死都不怕,还畏惧本王的名号吗?”
伤狂错愕,不明所以。
可是男人却听懂了,因为在山洞的每一天他都在和死神作斗争,但他从未恐惧过死。他之所以顽强的活着,完全是因为其他的信念。
只是他好奇这个声名狼藉的邪君怎么会知道。
“你这伤是本王治得,你一句感谢没有,还用这副模样看着本王,要不是云狂想要救你,且你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本王现在就一掌要了你这不争气的命。”
一听千下提起“未完成的心愿”,他的眼眶就湿润了。
其实千下也是瞎猜的,因为一个人忍受着身体那样的疼痛还苟且地咬牙苦苦支撑,必然是他心里有什么东西还放不下吧——而那件事或者某个人甚至比他的命还要紧。
伤狂见他哭了,有些责怪地看向千下,那眼睛似是在说人家怕你也是人之常情,你何苦把他说哭了才好。
千下却无视了伤狂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男人。
久久,男人吸了吸鼻子,想要起身下跪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惹得他痛得呲牙咧嘴,被伤狂按住了才无奈地低下头,说:“是,三王爷,我连死都不怕,确实不该畏惧您。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段一航今生无以为报,等我找到了我的家人,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地报答您。”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陈渠的妻子——段一航。
千下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说:“还是好好对你的家人吧,不然算本王瞎了眼救了你。”
段一航失神片刻,重重地抽泣起来。
“诶,他不是有心的,他说话就是那个样子,你别哭……”
“不是,”段一航哭着打断他,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说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本就多灾多病,这段日子又先后失去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他的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公子有所不知,三王爷的话是在鼓励我。”
伤狂一愣,不解。
他擦了把眼泪,“他是神医,想必已经知道了我身子的状况。”
看伤狂越发迷蒙的眼神,他继续道:“我身子一直不好,十多年了,算着日子也活不到明年春天了。这段时间又接连遭受打击,还受了伤在这里苟且许多时日,若不是你们,我只怕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
伤狂暗自吃惊,千下可未对他说过这个男人有十多年的积病。若这是真的,那千下只医了他的外伤,他内里的病却还是会带走他的性命吧。
“我的夫君和孩子都不见了,我得等找到他们才能走。”说着,段一航的泪又止不住地流淌起来。
伤狂同情地看着他,被他的忍耐和爱感动了。若是也有一个人因为在乎他而强忍着身体的折磨坚持要见他一眼才肯离世,那该是多么多么的感人啊。
“他们去哪里了?我能帮到你么?”
段一航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拷儿才岁,我们被山匪追赶,在山里走散了,我……我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的孩子……”
段一航泣不成声,伤狂也不敢再提了,默不作声地看着漆黑的洞口,不禁想到帝君的父亲把千下的灵魂引渡进自己孩子的身躯之时是否也会因丧子之痛而默默流泪。
那千下又算谁的孩子呢?谁又会为他哭泣呢?
自己呢?我云狂究竟是不是姓苏?父皇,他是否会为我的生死而日夜流泪?
谁会在天地的那一头思念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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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昀。”帝君兴冲冲地跨进幽兰宫,提着一方八角玲珑的食盒,温柔地唤道。
夜辛昀正躺在床上休息,一听见帝君的声音,他马上要起来行礼,“帝君……”
“诶,躺着吧,说了不要再做这些礼仪了。”帝君将食盒往币元怀里一放,快步把夜辛昀单薄的身子扶住,关切地说道。
夜辛昀微微一笑,“帝君这么紧张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帝君冰山一般的脸微微缓和了些许僵硬的线条,“孤哪日不紧张你,现在宫里宫外的人都说孤偏心呢,你这伺候的人这么多,还没双耳朵跟你提过?”
夜辛昀娇娇地贴在帝君怀里笑了。他自然是听到别人说帝君只专宠他一人的议论声了,可这和从帝君口里说来却是两般感受——前者是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而后者却是他心里真的想要的东西,爱。
尽管他并不确定那是不是爱,因为即使有时候帝君明明是在他眼前,温温柔柔地和他一人说话,他却总觉得帝君离他还有那么远、那么远,远到让他感觉自己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悲悲戚戚。
他想,这样的感觉恐怕归根结底是因为帝君的心里住着一个人,而他的心里也住着一个人,只是彼此心里的那个都不是彼此罢了。
但这都不重要了,以为他心里的那一位和帝君心里的那一位都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夜辛昀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很多人好奇他为什么可以受帝君的日日宠爱,有人猜测是因为他绝世的容貌,也有人猜测是因为他家族势力支持,甚至更有人说是因为他使了下作的狐媚手段。但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他仍记得和帝君真正睡在一起的第一个腕上。他们合欢之后疲倦地相拥着,帝君似乎心情不好,他能从帝君沉重的呼吸声和他心不在焉地应话中感受到。
所以他做了其他妃嫔包括帝后都不敢轻易做得事——拒绝离开。
是的,拒绝离开。按照帝君的习惯,在承欢殿侍寝的妃嫔在二更天的时候都要被送到后面的小房里去歇息,帝后也不例外。
他提出这个大胆地要求,帝君自然会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感觉到帝君在想伤狂。
帝君足足失神了三秒钟。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也只可能是伤狂才能如此牵动帝君的心。
可是他不明白,帝君为什么回神之后又长长地叹息,甚至翻过身子背对着他去睡。
他白嫩剔透的手臂环在帝君腰上,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好久也不见伤狂怪想他的,不然帝君也找个时间去宫外散散心,找他去。
帝君眉头深锁,转过脸来,看他,问:“你不吃醋?”
他愣了愣,摇摇头,“伤狂他和别人不一样,帝君与他是般配的。”
这回换到帝君发愣了,般配?他扯出一丝泛着苦意的冷笑。
辛昀从这个表情中看出伤狂离宫的事恐怕另有蹊跷,但他的聪明就是懂得在合适的时候选择开口或闭嘴,而那个时候,他就选择了沉默。
果然,他一沉默,帝君如潮水般涌起的思绪却压抑不住,与他夜话起来。
说来也奇怪,帝君和他在一起十几年,虽然也坐在一起说过话,却不像那晚上一样亲密、无话不谈。那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多年的好友,像他倾诉着。
他也就知道了伤狂“背叛”帝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