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这天林友世忽然醒了过来,挣扎着下了床说:“闰月了,把老衣买下。”

夫人抹着泪应着。

镇上有三家老衣店,林友世和夫人挨个地转着看了,都不满意。夫人说:“还不如自己做。”

“一针一线的啥时候能做成。”

夫人就乜了他一眼。“你急啥,慢慢做,今年做不成明年做,明年做不成,后年接着做。”

“你个老牛抬蹄子,要做到我八十啊。”

夫人抹了一把泪说:“我要做到你一百岁。”

两人在集会上扯了绸缎、里布,买了各色缝纫线。回家后夫人取出绸缎开始裁剪、缝纫。下人过来帮忙却被夫人喝止了说:“这老衣一针一线都要自己亲手缝制。”

在大凹子镇的这块地方,上了岁数的老人,老衣多是提前就做好了的,提前做,也多是选了绸缎料子。

夫人说:“先把儿子找回来吧。”

林友世摇了摇:“或许呆在外面才是安全的。”林友世不说话了。

夫人怕他伤心,扯着一块缎子叫他看,说:“你瞅这个给我做个棉袄好看不。林友世一看是块枣红色缎子,本色的寿字图,就连连点头。”

林友世又扯了块绿缎子说,这个给你做个裙子。夫人就笑了,“还不是你选的,非说好看,你没听人说红配绿臭狗屎嘛?”

林友世:“抖着手里的缎子,关人家屁事,我说好看就好看。”

夫人一件件裁剪了,一针一线也都是仔仔细细,不打半点马虎眼。阳光透过窗玻璃,照耀在炕上的绸缎上,那些绸缎发出淡淡的光,静谧,妥帖,岁月静好的样子。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老衣做好了,看着那一堆老衣,夫人感到所有的用心和努力都到了尽头,希望到了尽头,爱,也到了尽头,是曲终人散良宵将近了,是最后的末路,要退场了,夫人的心里陡然生了一股悲凉。

林友世却欢喜地说:“大事完工了,咱得做几个好菜喝杯吧。”说着吩咐下人准备饭菜了。

让夫人没想到的是吃饭时,林友世要穿上老衣,说是要看好看不!

夫人不理解说:“这又不是走亲戚穿的新衣服。”

林友世笑着说说:“等我哪天穿上它就是走亲戚去了。”

他把里里外外的三身老衣都套在了身上,然后拿起夫人的衣服就往夫人身上套。夫人看着林友世那个高兴劲没有多说什么。

“我得记住你穿上老衣是个啥模样,别过了奈何桥,吃一碗孟婆茶,把我吃糊涂认不出你来了,你也好好瞅瞅我,记住我……”夫人听了林友世的话,眼就酸了,骨碌碌滚下两行泪。林友世呢,欢喜的好像穿得不是老衣,真的是他走亲戚的衣服,夫人悄悄抹把泪,把老衣一件件穿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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