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宁醒来的时候,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待看见温柔浅笑看着他的齐明远,才猛然的睁大眼,翻身坐起,看着齐明远,紧张的问道,“你怎么坐起来了?”接着,又怒睁着眼,“不是说要你好好躺着吗?!”
齐明远一笑,主动将自己的手腕递到林福宁跟前,“宁儿,你把把脉看看,我已经好了很多,你别担心。”
——宁儿沉沉睡着的这两日,青果每日都要给他把脉,看他的伤势。
有宁儿的医术,还有那蹦跳着的人参王的枝叶,他的伤势事实上已经好了差不多了。说来,那人参王的叶子当真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这么厉害的‘药’,宁儿却是不能用。青果说了,宁儿是损耗太多了心神,只能是静养和慢慢的调养,而这只是青果自己诊断的结果,更深层次的问题还得需要大和尚来诊断。
想到此处,齐明远抬手抱住林福宁,低声道,“宁儿,你好好休息,我已经没事了。”
林福宁专注的把脉,又仔细的%∠,m.看了看齐明远的伤势,林福宁心头松了口气,不错,恢复得很好,哎,不对!怎么小师侄身上残留的毒素都被清空了?
“明远,你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林福宁惊奇的说着,心头难掩欢喜之情,太好了!不枉他这些年来不断的给小师侄换着‘药’方换着汤‘药’!
齐明远柔和的凝视着林福宁,嘴角微微弯起,将林福宁更紧的揽住,俯首在林福宁耳侧低声说着,语气温柔但隐隐的有着喑哑之‘色’,“因为我有世上医术最厉害的小师叔,还有……最会照顾人的宁儿。”
被齐明远这么靠近的说话,这是四年来两人第一次这般的亲密的举止……(某只家伙早就忘了被人‘迷’‘迷’糊糊‘吻’醒的事情了……)于是,林福宁脸‘色’红了,僵硬着脖子嘎子嘎吱的一点一点的偏头,结结巴巴的开口,“哪,哪有……”
齐明远瞅着林福宁红着的耳朵尖,眼神微微一暗,嘴角弯着的弧度加大,双手的力道加大,林福宁只觉得有种要被拥抱窒息的感觉,林福宁不得不拍拍齐明远的背,“做什么?放手!喂!小师侄!明远!”他都觉得自己被勒疼了啊。
“……宁儿,我们再不分开了。”
林福宁拍着齐明远的手停在了半空。再不分开?意思就是永远在一起?
仿佛时间在此停止了般,齐明远久久等不到林福宁的回答,齐明远垂下眼帘,虽然早就猜到也许固执的宁儿会不回答,但,心里却还是难以抑制的压抑滞闷了起来,不过,不要紧,他是不会放开的。
——哪怕,会违背宁儿的心意,让宁儿难过伤心……虽然他真的不愿意看见宁儿的笑容消失……但,比起宁儿离开自己……
齐明远抱着林福宁的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恨不得就此将怀里的人嵌入自己的怀里般!
∩,若承认后,该怎么做?喜欢的人不能朝夕相处,虽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是屁!咳咳,容许他粗俗一点点,虽然他和小师侄分开了四年,但这四年里,若不是有小师侄每隔七天的一封信坚持不懈的,他只怕会难过死,而他和小师侄的感情也大概没有这么深了……
——感情需要经营,需要两人共同的努力。
可是,努力不意味着就必须改变自己,而是彼此的相互包容。
所以,他会告诉小师侄,他的心意,而同时,他也必须要说明他的态度,他的想法。
林福宁说罢,就诚恳的认真的专注的看着齐明远,见齐明远静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很是深沉,林福宁心头发虚,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师侄,你有你要征服的天下,我有我要驰骋的山河……所以,你要是不能接受,这个也没有什么的……”大不了就是失恋!
——嗯,失恋……失恋什么的最最最可恨了!!!
在林福宁心头纠结着磨牙着想着待会要是小师侄拒绝了,那他是回去做个小人来扎一扎,还是画个圈圈让自己痛哭几声再说?
“就这样?”
嗯!哎?
齐明远再次反问,“只要这样,宁儿就愿做我的凤主?”
“哎……”林福宁傻乎乎的看着齐明远,在他茫茫然中,做了一辈子里最关键的日后想起心头各种滋味‘交’错的——点头!
就在林福宁傻乎乎的点头后,齐明远猛然的将林福宁拉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的大力的厚实的拥抱着。
林福宁不得不再次拍着齐明远的背,“松开!松开!你想勒死我啊笨蛋小师侄!”
齐明远只是低低的笑着,多年的等待筹谋,终于今日,有了一个可以安心的回答!
——宁儿!你终于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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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都一街,李将侯府。
林文忠背着双手,走进了李仪嵘的厢房,身后,跟着林德瑜,还有李义。
林文忠看了眼‘床’榻上醉醺醺的李仪嵘,便转身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看了眼恭敬的伺候一旁的李义,林文忠开口说道,“这次,你做的很好,你家殿下现在不在京都,你作为李家的老仆人,在老主子脑子糊涂做错事情的时候,及时奔走求救,这是对的。待你家老主子醒来,脑子清醒了,他想清楚了,定不会责罚你。”
李义闻言,忙上前跪下磕头道,“老奴不敢!就算老主子要责罚老奴,老奴也甘心受罚,只要老主子好好的,老奴就算死了也甘愿!”
林文忠看着李义,点头,“不错,是个好的。你先下去吧,做些醒酒汤,再去请个大夫来,跟你家老主子看看。雪地里跪了这么久,难免会受凉。”
“是!老奴现在就下去办。”
而等李义退下,林德瑜走到‘床’榻边,看了眼李仪嵘的脸‘色’,转头对已经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的林文忠低声说道,“爹,既然李老将军还没有醒来,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暂时,我们都走不了。”林文忠吹着茶叶平静说道。
林德瑜不解。
“这李老头的脾气我清楚,等他醒来,怕还是要去那里跪。这次,北疆的事情,他已经彻底的伤了心,冷了心,皇家的那些人做得太过了,李老头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就只想着为他们李家拼一场了。”
林德瑜听着,不由默然,北疆的粮草竟然是被帝座的那位派人截下,此种不管何种理由,都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爹,您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要除掉四皇子,未免太狠,父子亲情,难道就真的没有半分?若是要除掉李家,李家多年来忠心耿耿,驻守北疆的李君献哪怕是被困守,也从来都是恭敬谨守。
——说句不好听的,李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就这样的“家奴”,皇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文忠放下茶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看来荒唐了一些,但,在我看来,他这么做,不外乎三个原因。”
“哪三个?”
“磨练四皇子,借此,想探探四皇子的底牌,人‘逼’至绝境,才会爆出自己的所有底牌。这次,他大概是看看四皇子的能力到底到何种程度,也是想看看四皇子的手里还握着多少底牌。”
林德瑜皱眉,难道那位就不怕‘弄’巧成拙?真的把北疆送出去。
“当然,这么做很冒险,可,我看南疆军队的调动,想来,那位是防着一手,另外,我觉得他对四皇子是非常的有信心哪!”林文忠敲了敲桌面沉‘吟’的继续说道。
“那第二个呢?”林德瑜想了想,觉得自家父亲分析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第二个,就是,他是真的想要‘弄’死四皇子。至于李家,他是不会动,如果要动李家,当年容妃的事情就是一个好机会,而大周皇室齐家的家规上大概也写明了,四大世家是决计不能动的。”
“他为什么非得‘弄’死四皇子不可?”林德瑜很不解,但随即想到什么,惊愕的道,“难道,那位是怕四皇子一旦上位就会灭了文家宋家?”
“不错。四皇子我们都清楚,他是绝对的敢想敢做的人,家规祖训国法世俗这些东西,他是不会看在眼里,也决计不会在意,文家宋家对他来说是仇家,他若上位,定不会让他们两家存在。而齐家家规的规矩,还有这个天下……目前来说,世家豪‘门’是不可能消失,若两大世家消失,其中出现的空缺,还有权势的失衡,只怕,天下就要‘乱’了。”林文忠叹息着说道,“或许,这是那位的真正理由之一。”
“那,爹,第三,莫非是——”
“没错,帝座的那位大概是希望四皇子能够做到他所不能做的事情,但又不愿意他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于是,心里矛盾‘交’加,干脆就设了这样的一个局,若四皇子赢了,四皇子得到了磨练,掌控了兵权,增加了夺嫡的筹码,而帝座借此自污,在无形中为四皇子扫清了一条道路……而若四皇子输了,那么,也借此可以洗清不平衡的某些东西,比如说——李家。”
林德瑜听着,神情纠结了起来,这个也未免太复杂了吧。
林文忠说着,突然笑了笑,“当然,这些都是我胡‘乱’猜测的东西。”
“呵呵……林文忠,你不能从政,实在是太可惜了。”突兀的有些苍凉的声音在‘床’榻上响起。
林德瑜转头,见李仪嵘正努力爬起,忙过去搀扶着他坐好。
李仪嵘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林文忠,苦笑道,“我看不明白的东西,你倒是给我看清楚了。”
“当初,李家的嫡‘女’不该进宫的。”林文忠看着李仪嵘,神情严肃,“你没有阻止,这是你的错。”
李仪嵘闭眼,半晌,才哑声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看上我的‘女’儿,如今,听你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李家早已成了不该存在的棋子!”
“没有一个君王会容忍自己手上的兵权只有三分之一!李家一直以来只有帝都的十二兵营里的三营,但后来,因北疆战事,你被调往了北疆,你打赢了战,却贪恋兵权,不肯主动‘交’出。”林文忠说着,看着李仪嵘,直言不讳,“你看轻了帝座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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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都为着李仪嵘跪帝宫一事纷扰不安的时候,北疆的白星营里。
林福宁进了军帐,就好奇的转来转去,齐明远一旁看着,只是柔和一笑,便转身在军帐的‘床’榻上整理起来。
林福宁从进了白星营就一直忍着心里的好奇,原来两个世界虽然不同,但打战的事情还是差不多,哎,不对,这里的军营竟然是一座一座的小院子,还有一个巨大的广场!
“明远,这里都是这样的?”林福宁‘摸’着墙壁上的悬挂的剑,这是小师侄佩戴的剑,看来是真家伙!
齐明远正在铺设一层貂绒上去,北疆的天气比京都还要冷,宁儿的身体不好,多铺一些貂绒,睡得舒服些。
刚好铺好,转头见林福宁正在‘摸’着他的佩剑,忙道,“宁儿小心!莫要伤了手!”
林福宁闻言,‘摸’剑的手一顿,只好收回,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这黑乎乎的,但似乎很威风的剑,哎,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啊!
齐明远见林福宁一脸恋恋不舍的,柔笑一声,走了过去,拉过林福宁走到‘床’榻上坐下,“你若喜欢,我赶明儿送你一把。”
林福宁掀了掀眼皮,懒懒挥手,“别!给我也是‘浪’费。我又不懂武技,你还是给把小匕首让我防身得了。”
齐明远闻言,有些心疼,‘花’娃子也能练武的,可宁儿体质弱,却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