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臣南第二天的飞机就回了N市,出乎楚昭和路铭的意料,他的确只是送他们过来的。
虽说舍不得和楚静宁分开,但是N市那边若是他真的放手不管也是说不过去的,宋祁虽然能力强,但是如果钟家真的发难你,宋祁还真的抵不住。
送走了钟臣南,楚昭和路铭对视一眼,莫名的竟然有些不舍。
一定是错觉!楚昭甩甩脑袋,招呼着路铭上车,文森姑父笑眯眯的瞥了两个小孩一眼,“你们两个想好要去哪里玩了吗?”
第一次来荷兰,总不可能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都待在家里,文森姑父问完后还特别体贴的拿了一本荷兰地理杂志给楚昭。
“哎,路铭你看看有没有哪里特别想去的。”楚昭和路铭立刻凑在一起,对着那本杂志研究了起来。
不过直到回到家里,他们两个也没有定下来到底要去哪里。反正时间还久,满打满算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楚昭和路铭索性就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准备哪天想起来了再说。
“你们两个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呢?”见到两个小孩回来,楚静宁去厨房切了一个果盘,中间是红艳艳的草莓,外面围了一圈奇异果。
楚昭毫不客气的接过果盘,路铭已经拿了一个草莓扔进嘴里,“甜。”
文森姑父先去停车,落后一步进屋,就听到两个女人两个少年在那边热火朝天的讨论旅行地点。
“我觉得风景最宜人的就是代尔夫特,你们先把这里好好逛上一周,再考虑其他地方吧。”这是楚韵佳的建议,作为一个在代尔夫特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她对于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情谊和眷恋。
“阿姆斯特丹不错,有很多旅游景点,包括历史悠久的运河网、荷兰国家博物馆、梵高博物馆、安妮之家。可以说,它的历史就是荷兰历史的一个缩影。”这是认真翻看杂志的楚静宁的建议,阿姆斯特丹是历史悠久,又是荷兰最大的城市,来荷兰若是不去阿姆斯特丹实在说不过去。
楚昭看看楚静宁,又看看楚韵佳,有些难以决绝。
路铭倒是想得十分透彻,手里时不时的就往嘴里塞一个草莓,“那就先逛代尔夫特,再去阿姆斯特丹。”
一直没有插嘴的文森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挨着楚韵佳坐下,揉了揉她的肩膀,“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是今天午饭吃什么。”
路铭的手一顿,半空中转道把草莓塞到了楚昭嘴里,“文森姑父,你会煮饭吧?”
肯定会吧,要不要怎么养活姑姑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啊。
文森点点头,四十好几的男人的,笑容里却透出几分羞涩,“会肯定会,不过我只对西餐有研究,中餐对我来说太难了。”
想想中餐的那些菜谱,微量,少量,适量,再看看西餐食谱,多少克多少克标的清清楚楚,是多么的简单容易方便操作。
路铭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但是,只会吃而不会做。
楚昭手艺不错,毕竟从小就开始接触厨房,母亲去世后他自己一个人生活,若是不想总在外面吃饭,只能自己开火,长此以往,他的厨艺在同龄当中已然是佼佼者了。
但是最后下厨的还是文森姑父,用他的话来说,先让他这个姑父表示一下心意,以后才好意思麻烦楚昭操心一家人的伙食。
温柔孩子气的姑姑,体贴周到的姑父,想象中的疏离完全没有出现,楚昭坐在饭桌旁,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啊。
另一边,宋祁接到钟臣南后,还没等回到公司,刚上车就往他手里塞了厚厚一叠资料,“那些新闻报社杂志社只要在名单上的一个都没有错过,有两家已经关闭了,有五家在未来几年中都要承担高额的赔偿费,还有一家,哦,也是最惹人厌的一家,和长河公司那边有些牵连,不仅没安分下来,还蹦跶得更欢快的,先前是诽谤嫂子,现在就把笔头转到了你身上。”
听出宋祁话中咬牙切齿的味道,钟臣南挑了挑眉头,翻开怀里厚厚的一叠资料,打头第一页就是抨击他不孝不悌妄为人的文章。
下笔狠厉,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深恶痛绝的味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作者有多么愤世嫉俗。
事实上,不过是不甘心被钟臣南拿捏住,想要另辟蹊径摆脱困境罢了,不过他们错估了一件事,钟臣南并不是顾忌名声的人,他甚至连那篇挥毫泼墨的文章都没有看完就随手扔到了一边,“钟家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宋祁瞥了一眼车座角落的那本杂志,“还没有,不过那家杂志社?”
依他的意思,当然是杀鸡儆猴,省得之后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又冒出来添乱。
不过钟臣南和他的想法却截然不同,“放他们在那边蹦跶,现在蹦跶得越欢,到时候就死得越惨。”
他和钟家,注定是势不两立的结局,当初的那些账,他可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既然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只要钟家敢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这潭水越混越好,只要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敢冒头,到时候就一个都逃不掉。
“云飞最近在忙什么?”除了那天楚静宁昏睡不醒的时候叶云飞出现过,这段时间钟臣南就没有见到他,心里总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宋祁轻叹了一声,“还能忙什么,当初算计到许欣身上,要是操作得当,就能把火烧到许弘文身上,结果他半路放弃,现在只好想方设法搜集许弘文这些年违法犯罪的证据。”
“那霍思乔呢,你见过她没有?”钟臣南皱眉问道,他能理解叶云飞的为难,说到底不过是不忍心让霍思乔为难。只是他为霍思乔妥协了这么多,霍思乔对他到底如今是存着什么心思?
“没见过。别说我,恐怕连叶云飞也没见过。他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回城南。”宋祁的笑容冷了下来,叶云飞再喜欢霍思乔,霍思乔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外人,如今兄弟却为了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钟臣南看他这样,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车子缓缓行驶到世纪文化公司门口,刚从车上下来,钟臣南就瞧见了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简单的白色T恤,亚麻色的长裤,气质十分干净。
他微微有些闪神,想不起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那个男人却已经瞧见了他,抬起脚步朝他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白泽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礼貌中带着几分疏离。
钟臣南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眼神莫测,“确实好久不见。”
随着钟臣南进入世纪文化公司,对于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白泽宇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的笑容始终如一,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祁对于这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男人,很不喜欢。不过他想了一路也没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直到那男人随着钟臣南进入办公室,他才颇为不舍的收回目光。
“坐吧。”钟臣南指了指书桌前面的座位,自己则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
白泽宇接过他手里的水是表情明显有些讶异,他却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他并不清楚白泽宇的来意,却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前段时间阿宁整容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网络上可是流传出不少她从前的照片,只要白泽宇不是躲到深山老林,一定也看过那些照片,截然不同的一张脸,却和楚云苓多了几分相似。
如今他主动找到自己,恐怕就是为了求证一些事情吧。
两个男人都保持沉默,似乎谁先开口就落了下风似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钟臣南依旧泰然自若,白泽宇脸上就露出几分急躁。
“关于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你知道多少?”终于,白泽宇还是主动开口了,从楚静宁被人泼脏水开始,他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将注意力放在一个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女人身上,然而情感上他却不能控制自己。
直到,关于她整容的新闻出来后,他脑海中好像有一根弦彻底崩断了,他看着那张和午夜梦回时梦到的那张脸无比相似的照片,心中竟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他借口公司出了一些意外,告诉楚云苓他要回大京一段时间。然后,他继续待在N市,开始调查楚静宁的过去,她被保护的太多,他能查到的资料屈指可数,当查到五年前时,一切就像是被人为的抹去痕迹,他再也查不出和她有关的任何消息,只知道她的母亲因车祸去世,她匆匆出国。
直到钟臣南召开了记者会,他才隐约了解到她当年承受的痛苦,原来她的母亲竟然是被云苓母女害死的吗,而她也是因此而毁容。
他当初遇到的那个女孩,纯真善良,真的会是楚云苓吗?
“我知道很多,远比你想象的更多。”钟臣南看着白泽宇,“你想要的答案,你自己去查。我不会告诉你。”
白泽宇的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就确定钟臣南看穿了自己的内心,这让他感到无比难堪,就好像曾经在楚静宁公寓的那一次,他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却让他落荒而逃。
“我会查清楚一切的。”他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掩下眼底的情绪,站起身来,挺直脊背离开了这个地方。
然而那背影看上去却无比落寞,早在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就算他查清了一切,又能怎么样呢?
他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想弄明白,他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渴望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