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再次回忆起听到的噩耗，犹如浑身被放在这片烈火中炙烤，不断的考验她的心，考验她的承受能力。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流到下颚，再滴到脚下这片土地，晕染出一小团湿润的花，而花很快枯萎。
她低下头去，抬手狠狠擦眼泪。
“你知道我爸说什么吗？”萧蔷薇突然转过身，死死地瞪着她。
墨书瑶亲眼所见，她的眼里有恨，愈演愈烈的恨，绵延不绝。
萧蔷薇并不介意她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道：“我爸在电话里对我说，我妈是为了坐飞机过来接我回去，因为害怕我爸发现，搭乘最早的出租车，要求赶时间，所以在路上出了车祸。”
“我爸还说，如果不是我的决定，我妈不会因为担心我，而赶过来看我，她不会出事。”
说到最后，萧蔷薇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几乎是用吼的。
“你知道吗？我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决定不回去，我爸才会和我断绝关系，我妈妈才会担心我。”
妈妈不会出事，她就还有妈妈。
可妈妈一旦出事，她还剩下什么。
爸爸因为妈妈，已经不允许她再回家。
一夕之间，她什么也没有了。
萧蔷薇此刻的情绪崩溃到顶点，哭声却很小，只是蹲下身，用手圈着自己，把自己包围在方寸之地，肆意流泪。
人只有达到了绝望的顶点，才会发现连哭都成了奢侈。
她怕这样的奢侈会突然惊动刚刚离去的母亲，让她连走也不安心。
萧蔷薇咬着牙，再也不哭出声。
可她一抖一抖的肩膀，和蹲在地上无比瘦弱的身影，在墨书瑶眼里成为了一副定格的画面。
墨书瑶觉得眼睛有点刺痛，她眨了眨眼，把那股刺痛眨走。
之后还是淡淡的语气，“恨我？”
萧蔷薇不说话，还在哭。
如果墨书瑶不说出那番话，不让她为自己而活，她不会打电话回去，不会被父亲要求断绝关系，更不会发生母亲车祸离世的悲剧。
萧蔷薇活到二十二岁，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打击。
她恨，恨墨书瑶，恨自己！
从她的无言中，墨书瑶读懂了她的答案，其实根本不难猜，就可以直接确定。
她沉默良久，视线中一地的衣服已经燃烧成为灰烬，没有火光照射在萧蔷薇身上，更显得萧蔷薇整个人娇弱瘦小。
墨书瑶顿了顿，说道：“不妨实话告诉你，当时逼你做决定，是因为我想戏弄你，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傻，傻到去相信一个坏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不远处站立的冀南秦却皱了眉。
只听墨书瑶继续道：“没想到你是真傻，所以你母亲的死，就当害是为你的愚蠢买单，对我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萧蔷薇猛然抬头看她，眼里除了泪，还充斥着不可置信，傻了一样。
墨书瑶神色趋于平静，面无表情看着她，神色中隐约还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冷漠。
“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是人生最大的失败，萧蔷薇，你记住，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谁都有可能在你背后插刀，包括我。”
“不过对于我间接导致你母亲的死，仅剩的那点良心告诉我，要对你说声抱歉。”
“用不着你假好心。”萧蔷薇此刻脸上全是恨意。
曾经的娃娃脸有多可爱多爱笑，如今上面就有多渗人多憎恶。
她死死地盯着墨书瑶，抬步朝她走去，站在她面前。
萧蔷薇比墨书瑶矮，此时却比她狠。
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响声，让墨书瑶侧了眸。
萧蔷薇垂下的手在不停颤抖，她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对墨书瑶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绝交！”
说完她大步离去，到了最后终究还是熬不住，快速跑了起来，很快就没了踪影。
“去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冀南秦吩咐道。
“是。”冀南秦赶快跑上前去默默跟着。
墨书瑶还站在原地，半垂着眸，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冀南秦走到她面前，抬手抚上她的脸，侧脸上五指印鲜明。
“不痛？”冀南秦问。
“要不你来试试。”墨书瑶抬眸，看他。
“在丛林中和我杀死过狼的你，今天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
冀南秦还记得，墨书瑶从树上凌空一跃时的果敢无畏，以及面对群狼时的热血和战斗意志。
现在的她，大不如前。
“刚才为什么不帮我挨她的巴掌？”墨书瑶随口扯了一个话题。
“你自找的。”冀南秦的拇指按在她的侧脸上，用了力气，墨书瑶“嘶”了一声，想拍开他的手。
冀南秦非但不放，反而力道加重，让墨书瑶彻底知道，什么叫做“脸疼”。
“放手。”墨书瑶退后一步。
冀南秦却突然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带回了怀里。
墨书瑶一时不查，鼻子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犹如撞到了铜墙铁壁，疼得她直抽气。
冀南秦抱住她，很突兀地来了一句，“话不能乱说。”
“有什么不能乱说？全校的人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无法无天而且还胡作非为，开着一辆摩托车在学校炫耀，如今多耍一个人，很正常。”
她的语气淡淡然，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是阴雨还是晴天。
“口是心非。”冀南秦扣紧了她的腰。
“故意在萧蔷薇面前激怒她，说出讽刺的话伤人心，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坏人？”
“还不够吗？”墨书瑶推开他，脸上还在笑，“你看我，害死她母亲，也不想让她好过，难道还不算坏？”
“知道吗？我亲手毁了她一个家，我就是这种人。”
墨书瑶戳着冀南秦的心口，“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墨书瑶，就是这么一个无耻，脸皮厚，心肠歹毒的女人，所以有一天我对你不感兴趣了，迟早会离开。”
“那我也告诉你。”冀南秦把她的手包裹在手中，清冷的声音在月色下掩饰锋芒，染上几缕温和，“你这么一个无耻，脸皮厚，心肠歹毒的女人，只有我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