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冬啊——”面具人拖长了声音说,“我有说过你说的是假的吗?”
“没,没有。”刑冬说话都吞吐了起来。邢夏听出了其中危险的味道,连忙帮着说:“主子,刑冬说的确实是事实,当时我和周能见他和白公子好久都没回来,便出了房门去找,没想到见他在慕钦扬的雅间里头端端正正坐着呢,穴道还是周能给解开的,不信您可以问问周能。”
“周能,确实是这样吗?”面具人问。
周能忙笑着说:“主子,确实是这样。”
“你们去‘醉春风’做什么?”
“主子,上次我说错了话惹了刑冬生气,所以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解和解。”
听周能这样解释,面具人似乎像是打消了一点儿疑虑,转了话题:“刑冬邢夏,听说你们的老父亲现在卧病在床?”
刑冬说:“是的,主子,所以我们俩兄弟才想着能不能允了我们兄弟俩自此能解甲归田。”
“锦都来了消息,说令我们即刻启程回都。云慕城这边的事情该要告一段落了。”面具人说,“也罢,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们兄弟二人,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放你们回家总有点感觉不近人情。”
孙金良适时地捧上来一壶酒:“主子,等一会儿咱们也该上路了。刑冬邢夏毕竟与我们兄弟一场,现在时局这样动荡,这一别这一生还不一定能不能再见面……兄弟们,干了这碗酒,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说起话来阴气森森的孙金良在说这么豪迈的话语时总显得有些古怪的不伦不类。
邢夏接过酒碗,朝刑冬看了一眼,起了疑心。
“来,干了!”孙金良率先就一碗咕噜咕噜下了肚。
“怎么?还怕我毒害你们不成?”面具人见他们俩迟迟没有动静,嗤笑一声,问。
邢夏牵强地笑笑:“怎么会呢?”说完,他端着碗送到了嘴边,嘴巴迟疑着贴上了碗沿。
“就是嘛……”面具人阴阴地笑了一声,“我要是想杀谁,还用得着下毒吗?”说完,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腕一抖!
哐当!哐当!几乎是同时,刑冬邢夏两人的碗同时落地!
再一看,只见二人腹部都插着一把玄色小匕首!嫣红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兄弟俩的额头上冒出巨大的汗珠。
“让你们这么快死掉,是你们的福分!”面具人说。
奇怪的是,刑冬邢夏没有护住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而是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慢慢弯下腰,跪倒在地,开始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挣扎起来。从他们的口中,渐渐有乌黑的血液流出,很快,眼睛里、鼻孔里、耳朵里,黑色液体一点一点挂了出来。
而他们却丝毫没有感觉似的,拼命用指甲抠住自己的喉咙!抠进自己的肌肤!抠断了自己的喉管!
无声无息,不到三分钟,两个人就两腿一蹬,死了。
“割下他们的脑袋来。”面具人说,“好好包好了,等回锦都,我一定向主上禀明一切。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奸细!就该不得好死!”
“是是!”孙金良说。
“是是!主子真高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怀好意!”周能立马拍马。
“周能,以后行事给我小心点。”孙金良见他比自己还谄媚,赶紧给他来一记敲山震虎。
周能讪讪道:“知道了,这次是属下太不小心了,竟没发现他们俩已经勾结了慕钦扬。”
“你先退下吧。”面具人挥了挥手。
等到周能退下,孙金良才弓着身问:“主子,为什么不把周能给一并解决了?”
“这人留着还有用。”面具人说。
“可他也有怀疑啊。”
“所有的事都不让他参加便是。金良,这次有了刑冬邢夏二人当替死鬼,难不成咱们以后就再也不需要了?”面具人阴阴地问。
孙金良立马反应过来,躬身朝面具人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主子想得远,想得高明!”
当天下午,孙金良一伙人就悄悄启程离开了云慕城。
与此同时,离开的还有慕钦扬一行人。
因为顾迅主张要将平安葬在自己家族的墓地之中,慕钦扬和他意见相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了平安出去就上了马车!
谁敢拦他?就算是顾迅也不敢拦!他再不愿意也只能看着慕钦扬带走平安!
慕钦扬将平安放在马车上,回头对满脸郁郁之色的顾迅说:“放心吧,顾将军,说好给她世子妃之位,就一定会给她世子妃之位。不会折辱了你们顾家的脸面!”
看着慕钦扬的马队越走越远,顾迅老眼中涌出一行浊泪:“一辈子都不在身边,回来才几天,以后永远也不会在身边了……”
秦若兰在一旁宽慰他:“老爷,别伤心了。世子爷是心里真有她,不然也不会做出此等举动来。”
“唉……”顾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姝雯呆呆地盯着慕钦扬远去的马车出神:“姑姑,姝雯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小世子了是不是?”
秦若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姝雯,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先扶你姑父回府吧。”
秦姝雯没有动弹,秦若兰见她痴痴的模样不好当着顾迅的面说什么,只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对顾迅说:“老爷,咱们先回府吧。外面天冷,小心身体着了凉。”
顾迅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眼角,一瞬间苍老了不少。他慢慢转过身去,原本挺直的脊梁似乎都变得佝偻了。
顾迅在秦若兰的搀扶下转身回了顾府,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秦姝雯还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慕钦扬离去的方向。风乍起,卷起几片枯黄的树叶,秦姝雯打了个寒颤,原来时间过得如此的快,已经入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