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气暖和,一大早人们就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工作,但还懒洋洋的提不起精气神干活,宽阔的街道虽然没有大都市的繁华,但一间间林立的店铺也已开门营业,慢慢的唤醒这座沉睡一天的城市。
一处冷清的街道旁,一名中年男子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店铺里,此人头带儒巾,看起来人模狗样,他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只见他身旁立着两块招牌:“化解沧海别龙鱼,金口神算刘半仙”,看这里摆放着许多的算命行头,原来是个算命摊子,那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刘半仙了。
那刘半仙看着大街上的汽车排起了长龙,路过的行人也渐渐的穿梭来往不绝,却迟迟不见生意上门,他脸上慢慢的泛起了一丝愁色,心道:
“今天是冲煞日,黄历百事不宜,难道今天竟然没有生意上门?”他转念又想:“咦,不对!既然百事不宜,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宜,今天定能生意兴隆才对!想我刘某人多聪明,二十年前就知道走上这相命一路,只要随便动动嘴巴,就能骗得这些傻子们主动送钱上门,动辄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请老子算上一卦…”想着想,嘴角便慢慢的翘了起来,满脸得意之色。
原来这刘半仙是专司行骗的江湖术士,他打小便不思进取,好吃懒做,书也读不进,绝非走正路的料子,但偏偏天无绝人之路,他仗着口齿伶俐,开始替人相命,倒也在江湖上闯出了点名堂,在这云安区一带还是小有名气。
正想间,街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刹车声响,刘半仙转眼瞧去,却见一名中年贵妇人在四名保镖的簇拥之下,从一辆奔驰车里走了过来,看这贵妇人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暗自大喜:
“大生意上门了!”
眼看贵妇一行人到了近前,刘半仙正了正身子,他斜目瞧了瞧贵妇,示意其坐下相谈,问道:“不知道夫人要算什么?”
那贵妇刚刚坐稳身形,却故意不答,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就是刘半仙吧?听人说你相命神准无比,今天我特地大老远的过来请上一卦,若是算得准,这些钱全都归你”,说着便从包里摸出一大叠钞票往桌上一堆,看这贵妇出手如此大方,定是个富婆无虞。
刘半仙闻言眼睛一亮,知道这贵妇来头不小,想必油水不会少,但看着这桌上不下于整齐堆放两万元的钞票,还是让自己暗自惊叹不已,还没等自己接口,便听那贵妇又道:
“若是你算得不准,想要用花言巧语来欺骗老娘,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她话音一落,矗立身后的四名保镖身形微微一动,顿时刘半仙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面而来,他心里又是一惊,点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夫人可看清楚了,我这可是‘金口神算’,不会砸了自己招牌的,算不准不要钱!”
看这算命摊动静不小,不知何时已有许多人围观而来,都想看一看究竟,凑一凑热闹。
虽说这刘半仙常年以相术行骗与江湖,但好歹也混这一行二十余年,若说没有一点真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凭着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自有一套妙法,此时前有金钱的诱惑,后有保镖无形的逼迫,已经是不得不上了。
刘半仙正色看了看那贵妇,只见她体型肥胖,好像要把凳子都坐得垮了,这贵妇其貌不扬,满脸横肉,一举一动都有意无意的遮掩自己的丑态,但眸子里却流露着一丝狠色,他心中一动:
“原来是个恶婆娘!想必是家中不谐,前来算婚姻的,这女人仗着自家有钱行事狂妄,入门却故意不说来意,想来个软硬兼施,还以为我瞧不出来,若不压一压她的气焰,也显不出我刘某人的手段!”他看了看门口围观的人群,心中已有定计。
此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有些喧闹,那四名保镖见此正要动手驱赶,只听那贵妇又道:
“没事,也让这些人看看,若是这刘半仙算得不准,老娘自然要他出尽洋相!”保镖们闻言纷纷住手,至此人群才安静下来。
刘半仙示意贵妇将右手放在桌上,跟着伸手往她脉门搭去,好像在诊疗一般,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做做样子,但这样子还是要做的,他摸了一阵子的脉,接着又看起了贵妇的手相,刘半仙越看越是心惊:
“这女人生具克夫之相,天生克男,要说她老公不花心那是不可能的,但偏偏财运却能一路亨通,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刘半仙见那贵妇皱眉,不由正色说道:“夫人长流水命,财多身弱,太岁当头坐,无灾必有祸!我看应当是父在母先死”。
那贵妇闻言大喜,对这算命先生的话已经信了半分,当下便将桌上的半数钞票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叹道:
“先生说的不错,我家老父亲上个月去世的,如今家中只有老母亲安在,但是老公却…”她说话到一半却突然打住,神态扭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见这刘半仙大把的钞票到手,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唏嘘短叹,都觉这刘半仙还真有几分本事,但看这算命钱如此好赚,个个都是羡慕不已。
但在人群中的一位青年见到这一幕,却忍不住嗤之以鼻,暗自摇头不已。
这刘半仙有意在人前表现,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又道:“依我看,夫人虽然财星入室,却因桃花入命,想必是与夫不和吧?”
贵妇点了点头,怒道:“唉,钱多又有什么用,钱多就能让男人不找小三么?钱再多也买不来那臭男人的心啊!不知先生可有解法?”
刘半仙细问得知,原来这贵妇一家子都是社会上放贷的,多年来倒也压榨了不少的钱财,怪不得出手这么阔绰!
她老公平日里又极为好色,但是家中有恶妻,两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只得偷偷的养了个小三,近些日子他想尽一切借口在外面鬼混,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这贵妇抓住了把柄。
刘半仙心中暗笑:“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搓了搓手指头,那贵妇“哦”的一声,将桌上的钞票尽数递了上去,满脸急切之色的道:“还请先生明示,只要先生有法子破解此难,能让我转运,让那个臭男人回心转意,好好的疼爱人家,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周围众人闻言,顿时纷纷摇头,暗叹不已,却只有一位脸色发黄的保镖直勾勾盯着贵妇,眼睛深处竟透出一丝怜惜之色,刘半仙察言观色,顿时心中明了:“原来是这样!”
刘半仙伸手朝那位保镖一指,说道:“麻烦你过来一下。”那保镖闻言走上前来,被刘半仙摸上了脉门,他抠了抠头发不知所以。
过了一会儿刘半仙已将手抽了回来,转身进了里屋,又过一阵才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淡黄色符纸,笑道:
“好了,夫人若是想要转运,只需开车到本市风水最好的炮台山顶,事先准备一碗清水,再把这符纸烧入碗里服下,次日天明,一切都能如愿以偿啦!”
那贵妇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的肥肉都乐得堆了起来,眼前这位刘半仙接连算中,哪还有她不信的,顿时点了点头,又道:“那可真是谢谢先生啦!不过喝了这符水,就真的一切都能如愿以偿么?”
“当然!不过你去山顶改运的时候,身边却不能没有司机和保镖。”刘半仙指着那脸色发黄的保镖说道:“这人的命相与夫人相合,对这次改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让他在旁保护你的周全…”
……
看着渐渐散去的贵妇和人群,刘半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心想:
“今天真是赚大发了,好久都没有遇到出手这么阔气的主了,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些钱虽然吃不了三年,但三个月可还是够吃的啦!哈哈!算命这一行就是如此,碰到没钱的主,老子给他口水都说干,也只得个十块钱,但碰到这种出手阔绰的主,那可真是鸿运当头了!”
正想着,桌子上出现一只青筋隆结的手掌,刘半仙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却见眼前站着一名青年男子,看他长得方脸阔额,满脸英气,手上提着个行李包目光如电的望着自己,刘半仙一愣神,正要说话,却听那人说道:
“老兄这次杵门子挣钱的法子做得不错,那个火码子有钱的受骗对象虽然财大气粗,但脑子却愚蠢得很,竟然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眼看这人出口带着江湖隐语,刘半仙脑中电光雷闪,知道眼前的不是寻常人,顿时缓了缓神,微一拱手,忙用江湖切口问道:
“祖师遗下三件宝,众房弟子得真传,乾坤交泰离济坎,江湖四海留名声?”
那青年男子却道:“人过不留名,不知张三李四,雁过不留声,不知春夏秋冬。”言下之意那是不愿透漏身份了。
刘半仙眼珠子转了转,看这男子来历神秘,顿时赔笑道:“既然如此,也罢…不知这位朋友登门可是来算命的?”
忽然“啪”的一声,青年男子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将那刘半仙吓了一大跳,只见他径自坐了下来,说道:“少给我扯东扯西的,你这一套伎俩哄鬼还行,对我可没什么用,实话给你说了,刚才的钱,老子要一半!”
刘半仙心中一凛,知道他说到正题了,听这人的声音凶狠粗鲁,口气不小,不由暗自想到:“看来又是一个寻衅之人,不过看样子这人可不好惹…”他正要从兜里掏出手机报警,却听那青年男子冷冷的说道:
“先审而后敲,无往而不利!说任何人‘父在母先死’都对,这可以理解为‘父亲健在,母亲已经死去’,也可以理解为‘父亲在母亲之前死去’,如果那富婆说二老全都健在,你也可以说将来死的时候总有先后,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原来这人正是先前在人群中围观的青年,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外八门的正统传人秦轩。
他今年二十有八,修习《八门秘术详解》多年,仗着天资聪颖,技艺精熟,今天刚刚出山准备一举名震黑白两道。
却不想正好遇见这刘半仙行骗街头,这刘半仙行骗江湖多年,此时此刻却遇上了正主,也不知这刘半仙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新书发布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