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生忙放下杯箸,摇了一下头回禀道:“最近杭州城并未发生大事,咱们茶行也是平安无事,今年的生意极是顺风顺水,如今只需再将最后一批茶叶销出去也就完满了,不过倒是金华家中出了一件事。”
“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白云瑞顿时变了脸色慌了神儿,就连白玉堂也是暗中一惊,眉头蹙起。
白芸生说道:“前些日白春派人送来家书,我才知道忠儿被人诱骗走失了,恰逢云天和白春路过金华府救起逃出来的忠儿,但就在白春与那两名拐骗忠儿的黑衣人打斗之时不妨有人射出冷箭,当场把那二人杀死,直到现在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听完大哥的讲述,白云瑞顿时气恼的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些下人都死掉了!连一个孩子都照看不好我还要他们作什么!”
“好了,兄弟也不必发那么大的火气,幸好此事有惊无险,不过忠儿能够在奸狡的恶徒手下逃脱真是不简单,这孩子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大哥不要夸奖他了,他还是个孩子,即使逃脱也是侥幸,原来忠儿走失这件事确确实实发生过,我还以为那是噩梦一场,幸亏他被云天和白春所救,不然我真不知后果会怎样,我想这件事肯定和那个魔头有关。”
白玉堂点头对子侄说道:“我们在审问梅九成的时候,他曾招认有一名唤李保忠的人奉李益的命令到此作一件机密之事,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竟然敢对忠儿下手,这个魔头真是阴险至极,我料想那放冷箭之人肯定就是李保忠,现在此人不知去向,我们不得不防。”
弟兄二人皆点头称是,他们一直谈到深夜这才休息。
白玉堂父子只在杭州停留了两日便启程来至金华,当白玉堂站在乌篷船头,眼望两岸如画的风景时心中竟有了些许的怯意。
白云瑞站在父亲身旁,他看了一眼父亲的表情,问候道:“爹,您怎么了?”
半晌白玉堂才回答道:“近乡情更怯。”
日已平西,彩霞满天,乌篷船靠在了青石边,白玉堂迈步上石桥走向那梦回千百次的家门。
白府内,自从那一日白福奔进厅堂,眉飞色舞的向全家人禀报了白玉堂父子斩魔成功的消息后,五夫人便知道丈夫和儿子的归期将不再遥远,所以每日午后她都会到厅堂坐上一阵子,等候亲人的回归。
今日午后五夫人依旧等候在厅堂,忽然她听到总管白福的喊声,“小少爷,慢些跑,小心摔着!”
随即她便见到忠儿跑了进来,白福紧紧地跟在后面。
忠儿跑进厅堂,扑进五夫人的怀里,回过头冲着白福笑嘻嘻的说道:“福伯伯来追忠儿呀!”
白福见过五夫人,站立一旁,而后对忠儿笑道:“福伯伯年老了,追不上小少爷了!”
五夫人含笑给忠儿擦去满头的汗水,而忠儿则扬起小脸,问道:“祖母,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
五夫人摩挲着忠儿的小脸,答道:“快了,忠儿再耐心等待几日。”
忠儿撅起了小嘴巴,说道:“娘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忠儿都等了好多天了,爹爹是不是不要忠儿了?”
五夫人柔声说道:“你爹是位好父亲,他不会不要忠儿的。”
“那忠儿去府门等候爹爹!”
忠儿得到了祖母的回答后马上绽放了笑脸,转身跑出了厅堂,白福赶紧跟了出来。
白福陪着忠儿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等待,随着太阳的西沉,一大一小两道影子也在渐渐拉长。
就在落霞满天的时候,忠儿终于盼到了他日夜想念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跑下台阶,一边飞奔过去,一边高声喊着,“爹爹,爹爹!”
白云瑞的双眸湿润了,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忠儿,亲热地回应着儿子的呼唤。
白福也来到白玉堂父子身前,他望着旧主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擦着眼泪。
忠儿还不能理解大人们如此复杂的情感,于是歪着头问道:“福伯伯,你怎么哭了?”
白福擦干眼泪笑着对忠儿说道:“小少爷,这就是你的祖父,快叫祖父!”
忠儿抬起头,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和父亲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甜甜的唤了一声祖父。
软糯的童音如细雨一般落在白玉堂的心间,他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忠儿的小脸儿,含笑问道:“你是忠儿?”
忠儿清脆地回答道:“祖父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爹爹告诉您的吗?”
白玉堂摇了摇头,说道:“是你告诉祖父的。”
“是我?”
忠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忠儿去过祖父的梦里,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忠儿给祖父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忠儿好乖!祖父这里也有一件礼物给你。”
白玉堂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忠儿的手中。
忠儿看到此物乃是两朵亲密倚靠在一起的梅花状玉佩,这玉佩晶莹剔透,尤其在漫天的晚霞映照下越发显得光彩夺目。
忠儿捧着梅花玉佩高兴的喊道:“好漂亮啊,忠儿要拿给祖母看!”
忠儿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内,白玉堂望着熟悉的门首,脸上似喜含悲。
白福在旁说道:“五爷,进府吧,五夫人正在厅堂等候着。”
白云瑞也说道:“爹,回家吧。”
白玉堂在白云瑞和白福的陪伴下迈步走进府门。
他刚刚走进正厅院中便看到五夫人牵着忠儿的小手等候在廊檐下,他不由得想起二十一年前自己赶赴襄阳离家之时,她也是这样牵着儿子的小手目送着自己远去,以后这样的情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怎会如此心狠,竟然让她痴痴地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直等到她红颜渐退,鬓边有了丝丝白发之时。
美英雄双眸中泛起了水雾,他迈着艰难的脚步来到五夫人身前,一脸羞愧的说道:“梅若,我,我回来了。”
五夫人面带微笑软语答道:“回来就好,累了吧,快进去歇歇吧!”
白玉堂非常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好”字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白云瑞拜见母亲后又附在五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五夫人听后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便领着忠儿走进厅堂。
白云瑞见母亲没有理睬他,遂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也进入厅堂。
此时白府上下都知道了父子归来的消息,大家纷纷过来问候恭贺一家团圆,但是白云瑞却发现问候的人中不见云天和自己的妻子,于是便问道:“娘,为何不见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