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放下筷子,细听牧云天的讲述。
牧云天出生于西北大漠,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宰辅野利荣川,此人权倾朝野,握有生杀大权,后来在牧云天七岁那年,在一次打猎中不慎从飞驰的马背上跌落猝然辞世。
野利荣川有两个女儿,长女野利青鸾被选入王宫,成为李元昊的皇妃。李元昊是马背上的英雄,他不仅文韬武略,而且还画得一手绝世丹青。
野利荣川的次女野利青黛生的貌美如花,擅长岐黄之术,她嫁给了牧放之,夫妻二人鹣鲽情深,恩恩爱爱。
牧放之亦是文武全才、六艺皆精之人,李元昊非常赏识他,封他为永逸王,经常宣召他入宫,对弈赏画,畅谈国事。
牧云天自幼就跟随皇帝卫队的首领西北鞭王华子恒学习武艺。
华子恒为人正直、干练,一条虬龙戮神鞭横扫大漠,鲜有敌手,可是却在两年前突然死亡,临终前将虬龙戮神鞭交到牧云天手中,叮嘱他执此鞭匡扶正义。
李元昊早有吞并大宋的野心,他为了笼络人心,于半载前收牧云天为螟蛉义子,同时命令他到大宋中原去刺杀白云瑞。
在牧云天动身前,牧放之交给他一件东西,并且告诉他这件东西只有在白云瑞对他痛下杀手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只要拿出此物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牧云天出于好奇,偷偷的打开了木盒,发现木盒内装有半枚梅花玉佩。
他知道父亲特别喜欢梅花,在他家庭院中就栽种着一株梅花树,冬日傲雪的寒梅怒放,真是美极了。他还知道父亲有半枚梅花玉佩,而且父亲经常握着那半枚玉佩出神,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将此物交给他。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他清楚的记得七年前深冬的一天,父亲非常高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了很多酒。
十岁的牧云天溜进书房,笑嘻嘻的问父亲为了何事如此高兴。
父亲把他搂在怀里,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告诉他,江湖上横空出世了一名少年英雄,他年少英俊,武艺超群,忠君报国,他就是玉面达摩白云瑞。父亲还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见到白云瑞,一定要尊敬他,爱戴他,如有机会,一定要与他结拜成弟兄,年幼的牧云天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牧云天刚说到此处,徐良发现白云瑞的身体微微的在颤抖。
徐良握住了他的手,问道:“云瑞,你没事吧?”
白云瑞摇摇头,说了声没事,而后对牧云天说道:“云天,你接着讲吧。”
牧云天继续讲述,他带着梅花玉佩来到中原,在杭州酒楼,他初见白云瑞,立刻就被他的相貌惊呆了,他发现白云瑞的相貌和他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他的心中疑惑万千,于是他便尾随着白云瑞,直到上清观白云瑞不敌众寇之时,他才打出一支袖箭打伤了那名僧人。
后来,他一直在试探白云瑞,他故意说出父亲每到春天就会陪他放纸鸢,故意说出父亲身有旧疾等事,在试探中他发现了端倪,直到在陷空岛他看到了那副画,尤其是看到了那半枚梅花玉佩,这才确定白云瑞是他的兄长,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如何就变成了大宋朝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他要从襄阳王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他跟随着白云瑞来刺杀襄阳王。
白云瑞听到此处,苦笑了一下,“云天,原来你一直都在试探我,殊不知我自始至终也在试探你。自从在桃源镇我从我老哥哥白福口中得知你可能是我的亲兄弟之后,我就一直在怀疑你,屡次开口问你的身世,可是你一直闭口不谈。我不愿逼你,我怕我过多的追问会引来你和父亲的不和,今日幸亏你拿出了梅花玉佩,不然我们弟兄要到何时才能相认?”
牧云天低下头,轻声说道:“兄长,对不起!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
白云瑞说道:“你是怕我抢走父亲吧?云天,你和父亲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十七载,而我却只记得父亲一个模糊的背影,我是抢不走属于你的父爱的,我就是想见父亲一面,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是父亲每次出现都给我一个背影,我不知道是父亲不愿意见我,还是另有隐情?”
牧云天吃惊地问道:“兄长,你见到了父亲?”
蒋平手理着胡须,点着头说道:“云天,你父就在华山,襄阳王的军械库就是被他炸毁的,而且你父在三年前就暗递消息于潼关的狄帅,让他提防华山黑虎岭的赵爵。这次云瑞几乎命丧在奸贼的鞭下,也是你父从虎穴中救出了他背回客栈疗伤的。”
牧云天站起身,眉头皱起,不解的说道:“你们认定此人就是我的父亲?”
颜查散说道:“云天,我们确认此人就是你的父亲。你随你父饱读诗书,你不会不明白《江汉》这首诗的意思吧。现在我想问你,你是反戈一击,帮着你的兄长,粉碎他们的阴谋,还是继续效忠李元昊?”
“我……”
牧云天望了一眼身旁的白云瑞,最后说道:“我要见我的父亲。”
颜查散微微一笑,说道:“云天,我和你父是八拜结交的弟兄,他的意思我也能猜到一二。这次你父让你带着梅花玉佩来到中原,他其实是有私心的,他就是想让你们弟兄相认。你父虽然身处敌国,但是他的忠心没有改变。你是白玉堂的儿子,你的身上流着白家的血液,你的根在大宋,你怎么能再去效忠我们的仇敌呢?”
牧云天心乱如麻,一时无言以对。
“颜伯父,您不要逼云天,您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我想他会作出正确选择的。我们大家快用饭吧,不然饭菜就凉了!云天,我请示一下,让我喝杯酒,可以吗?”白云瑞笑着问道。
牧云天一笑,说道:“不行!我要对兄长的身体负责,以后兄长的一举一动,一食一行我都要过问。”
房书安笑道:“老叔,您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位‘管家’!”
大家一笑,各自想着心事,继续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