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府衙门大堂上一片惊惶叫嚎声,长生冷冷的看了看叶青和叶薛氏母子二人。若是说叶家大宅里被封的冤魂就是叶天民的话,那叶天民的死又成了悬案。叶韩两家卷宗上丝毫没有提及叶天民是被丝巾勒过的口供,除非是有人行凶之后消毁了证据……
长生冷笑道:“叶青,你说是看见了你父亲的魂魄吗?”叶青朝着大堂上端坐的裘仁海瞟了一眼,可是裘仁海畏惧着身旁的长生装做是没看到。这把叶青给急死了,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的就留了下来……
“呃……你又不是县官,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吩咐啊!要查问案子也该是裘大人查啊,我……我对你无可奉告!”叶青心虚的喝道。
长生用手一搭了裘仁海的肩头道:“裘县令,既然那叶青能够看到亡魂死鬼,为什么偏偏他就看不到姚新珍的冤魂啊?冤魂是因为死不瞑目才会出来索命害人,要是叶家上下之人都说看见了叶天民的魂魄不知道裘大人会相信她们吗?”
裘仁海骇然道:“好汉说的有理,肯定是那叶天民死不瞑目才会出来闹腾的。待本官处斩了韩梅轩……哎呦呦……断了断了……好汉快松手啊,我的骨头要断了……好汉有话好说,切莫一时冲动啊!”
长生手劲一吐捏住了裘仁海的肩骨骂道:“糊涂狗官,凡人未开阴眼怎能看到鬼魅之身啊!叶家上下十余口人都说是看到了叶天民在楼梯上显身,你觉得她们都是被开了阴眼吗?”
裘仁海忙不迭的改口道:“好……好汉松手,本官也觉得是不可能啊。这其中应该是有诈,依本官之见……或许是有人在搞鬼……”
长生松手笑道:“裘县令,那你当时为何就没想到是有人在搞鬼啊?裘县令等你查明了叶天民的案子,恐怕是韩梅轩的尸骨都入土了啊!叶家所说的供词我已经是听过了,我很想听听韩梅轩是怎么说的……”
“这怎么行啊!韩梅轩如今是羁押的死囚,除了刑部的特发谕令外是谁也不能见的啊。本官也不能……好汉切勿再动手了,本官这就派差人去死牢提取韩梅轩上堂……”裘仁海见长生脸上隐隐的有着不悦神色马上改口道,衙差们都已经见识过了长生一脚把牌坊踩断的手段接过令签就去提人了。
长生对湖州府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死牢了,匆匆数次来湖州府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死牢。没一会的工夫衙差们就带着个破衣褴褛鼻青脸肿的清瘦汉子上堂,韩陶氏见了那汉子不顾衙差的喝阻扑抱住那人嚎啕大哭。叶薛氏母子却是一脸的尴尬的低头不语,衙门口的看客之中也有认识来人的纷纷向他点头示意……
裘仁海一拍醒木喝道:“韩梅轩,今日你妻拦轿鸣冤故而本官只能是旧案重审,你用药毒害叶天民之事还不从实招来!倘若你真的是含冤受屈,本官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要是确是你杀了叶天民,那秋后难逃一死!”
韩梅轩在衙堂上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手脚四肢上的铁镣都让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了。长生定睛打量了一番韩梅轩,郎中看病难免会有不治之人的死鬼缠身。可是韩梅轩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这郎中应该是个杏林妙手啊。
韩梅轩轻松拍了几下老婆的背劝慰着她,等韩陶氏哭罢后韩梅轩拖着铁镣向着叶薛氏抱拳施礼道:“大嫂近来可好,梅轩枷镣在身就不能施以全礼了……”
叶薛氏惊道:“韩爷你都已经是命在旦夕之人了,还用的着对我们客气吗?我们家老爷从来就待你如亲兄弟一般,你却怎么狠心用毒害了他啊!”
韩梅轩作揖道:“兄长如父,兄嫂如母。我对大哥只有崇敬之心日月可证,我就从来没有过害他之意,叶大哥暴毙实属是天妒英才啊,大嫂说我用毒药害了大哥这是绝然不会的……”
四姨太许氏怒道:“好你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你所写的药方就是你害我们老爷的铁证啊!”
韩梅轩大笑道:“药方上共有着四十三味药,其中有七味是带有毒性的草药。四嫂,你可知道大哥所患何疾吗?”韩梅轩的一句话就把叶家的遗孀们都怔住了,谁也不知道叶天民得的是什么病,只知道他胸口长有个瘤子每当病发又红又肿痛不欲生。
叶薛氏不安道:“老爷得的病从来都不和我们说的,但是你开的药方已经是被江浙两地的医生认定有毒啊……”
韩梅轩沉声道:“大嫂,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自己知道命不久矣。再不说出我的药方恐怕是要失传了,江浙两地的郎中又怎么见过大哥的病症?大哥是体中有着胎毒伤及了心肺,大量的腹水积液压迫心脏。久而久之就在胸口长出了血瘤子,我的药里以温补为重以毒药相互克止毒瘤生长……”
四姨太插言道:“韩爷,你也是个用药的行家,是治病还是要命就是手里攥着啊!我是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医理,但是我却知道药铺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银子是从来都没见过,若不是我看了帐簿还不知道是韩子谦挥霍无度呢!”
韩梅轩脸色气的苍白苦笑道:“子谦确是该死!他就是帮了不义之徒才会落此下场,他都没有见过风云楼里的姑娘怎么会去挥霍无度?”
长生上前几步道:“韩先生稍安勿躁,衙差已经去传召风云楼的一干人等了。若是韩子谦没有见过风云楼的姑娘,那待会儿就会见分晓了。”
“呃?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什么人啊?犬儿早在数月前死在了大狱之中,先生若能是为犬儿讨回公道韩梅韩铭感五内!”韩梅轩激动道。
“报……,禀告大人,风月楼众人带到……”衙门外几辆马车声响,风月楼里的全部人等都被衙差带来了。从马车上袅袅婷婷走下了十多个姑娘,环佩叮啷香风阵阵的走进了县衙门。
马车最后走下的是老鸨子和大茶壶,老鸨子边走还边向着挤挤挨挨的人群打招呼。老鸨子看到了陈四双眼放光道:“哟,四爷也在啊!今儿个是怎么了?刚打开门做生意就来了官差,我们可都是些弱女子啊……”
陈四笑道:“叶韩两家的案子县太爷要重审,自然是少不得要请宋妈妈上堂问话啊!”
老鸨子讪讪说道:“叶家老爷的案子不是了结很久了啊?怎么今日又要重审了啊?”
“那谁知道啊,宋妈妈过了堂自然就明白了啊。咱们这些人都是来看案子审理的,宋妈妈还是快进去吧。莫要让县令等急了,挨巴掌的滋味可不好受啊!”陈四调侃着老鸨子道。
老鸨子走进衙门就觉出不对头了,叶家一大帮子的遗孀都跪在堂上。韩梅轩全身铁枷锁镣正被他老婆搀扶着,衙堂之中裘县令的身边还站着个不官不民的陌生人……
“呔,大胆刁妇上堂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本官传你问话只为了当初你的口供之中说是韩梅轩之子欠你银两之事,现有韩梅轩翻供说那银子是叶青所欠。究竟是何人欠下了风月楼的巨债?你若是胆敢胡言乱语,本官定将重罚!”裘仁海的最后一句话,眼角瞥了下长生。
老鸨子会意道:“大人啊,民妇的口供句句属实啊。就是那韩家少爷韩子谦欠下了风月楼的银子啊,一直是到了没多久之前才欠清了债务啊……”
长生摆手喝道:“好!不知道韩子谦欠下了风月楼多少银子啊?又是哪位姑娘接的韩子谦的生意啊?”
“呃……,恕老妇眼拙,不知道这位爷是……?”老鸨子试探道。
长生轻笑道:“你只需老实的答话,叶韩两家的案子已经是闹出了人命。你若不老实回话,那你就是帮凶无疑!”
老鸨子犹豫了一会才道:“韩家少爷欠下了风月楼三万五千两银子,风月楼里只有素茹姑娘陪着韩家少爷……”
“慢着!哪位是素茹姑娘?”长生厉声喝道。
跪在后面的姑娘中有人应声道:“奴家便是素茹,不知道大人有何事找奴家?”
长生正色道:“你就是让韩子谦花了三万五千两银子的姑娘吗?”
素茹姑娘羞涩道:“大人,这个是韩公子抬爱奴家花银子买的花盅选中了花魁啊。”
长生恍然大悟道:“噢,原来如此!那我想问素茹姑娘那韩子谦人是瘦是胖是高是矮啊?”
“这……这……我……我……”素菇姑娘急的满头大汗,一双秀目就不住的投向叶青。素茹姑娘被选中花魁后不需要抛头露面去楼下招揽客人。那韩子谦虽说是时常来给叶青送银子,可自己哪里知道韩子谦长什么样啊!
长生摇头怒道:“好个胆大包天的毒妇,你口口声声的供述韩子谦与你夜夜笙箫。可你连韩子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你这就是血口喷人陷害韩子谦,到底是你想嫁祸韩家还是受人指示的啊!”
跪在一旁的叶青大喝道:“别再问她了,素茹没有见过子谦。是我欠下了风月楼的银子,你就不要为难她了。我娘是怕我去青楼的事被人发现才会失手打了奶娘,有什么事你们就冲我来不要再去为难我娘和素茹了……”